第九十章 初探

啊獸說完了,我透過塑料瓶看著那條蛇,由於瓶子的密封不是很好,雖已浸泡過福爾馬林,但它已經有了腐爛的跡象。死蛇泡在瓶子裏,嘴張著,保持著死時的模樣,像一件用過後被扔棄的工具一樣。

我對奇瑋說,找個地方把它埋了吧,時間長了就臭了。奇瑋點頭答應了。

埋完後,我們三個又開始商討下步的對策,我已經被這幾天的經曆嚇成驚弓之鳥,趕忙說出了我的意思:曾叔叔有禦蛇的功夫這點是確定的。我把自己從水庫裏看到蛇,從屋頂掉下蛇的事情和他們講了一遍。我又說曾叔叔很可能通過他所禦使的蛇在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瘋貓就是他走出的第一步棋,目的是警告和試探。我們不能這麽等下去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他冷不丁地在哪裏給我們下個陷阱,或者又用同樣的方法迷惑一個武林高人對付我們,絕對夠我們喝一壺的。

啊獸倒不急著搭話,他慢悠悠地點燃一支煙,從嘴裏吐出一個煙圈。

由於年紀和閱曆的關係,啊獸現在已然成了我們的決策核心,不僅因為年齡比我和奇瑋大十歲,麵對危險和困境時的那份從容,也成了我們的精神依靠。

之前的介紹說過,在送到病院之前,啊獸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流浪漢,如果硬要說有什麽特別的,那就是他特別會招惹動物吧!流浪的生活,能吃飽已是萬幸,所以之前的啊獸肯定是滴酒不沾,不是不喜歡,是沒條件。來到病院之後,遇見了我,又通過我的引薦與奇瑋成為好朋友,才有了像樣的穿戴。

現在的啊獸,已經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學會抽煙享受了,而且是在我們都很焦急的情況下,啊獸抽著煙,就像一位局外人一樣聽著我急急躁躁地說完自己的情況。

他掐完煙屁,慢慢地對我說:“老陳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現在我們對他的了解除了會禦蛇外,其他一無所知,用什麽方法對付他?再說,就像我們上次討論的,在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之前,我們是無法向曾遠道主動發難的,到時候他來個一問三不知,我們怎麽辦?強行把他打死嗎?萬一他背後還有一個更厲害的人在操控他,我們豈不是冤枉了好人?”

“那怎麽辦?你的意思是我們就這麽等下去嗎?”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充分地了解曾遠道,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已經想好了計策,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話,明天我們就按照這個方法來實施。”

原來啊獸早已胸有成竹,怪不得一點也不著急。說完,啊獸把他的計策一五一十地講給了我們聽。

至於計策的內容,在這裏就不詳細地講了,後麵隨著故事情節的變化,大家會慢慢知道。總之,啊獸的意思是先不要打草驚蛇,星期一病院全體醫生周例會的時候由我想辦法把曾叔叔拖住,他們兩個由奇瑋魂魄化後進入曾叔叔的辦公室探探曾叔叔的底細。

2005年8月10日,宜:祭祀、開光、婚禮、嫁娶、訂婚;忌:出行、遠遊。

星期一,照例是病院所有醫生開會的日子,目的是討論醫院裏的重病號的治療方法。曾叔叔坐在會議室中間,一一講評了院裏的重病號,對大家的努力做出了肯定。

為官之道,就是和稀泥,把關係調和好,就成功了。但是當曾叔叔翻到我給劉德才下的醫囑時,沉默了,會議室一時陷入了沉靜,所有的醫生都知道我跟曾叔叔最近不和,他們幸災樂禍的目光齊齊向我掃來,仿佛看著一頭待宰的牲口。

這些天因為董麗璽的事情,我和其他人已經鬧僵了。現在醫院裏肯跟我說話的隻有三個人——曾叔叔、瘋貓和董麗璽。我故意出錯,讓曾叔叔注意到我,卻碰巧正和他們的意。

曾叔叔皺著眉頭看了半天,長出一口氣,對我說:“陳安然醫生,劉德才的醫囑為什麽要這麽下?他的夢遊症明明已經好了,身體也沒有什麽大礙,做惡夢隻是有些心理障礙,疏導一下便是,你還給他吃這麽重的藥幹什麽?”

這是我故意修改的,目的是盡量延長會議的討論時間,為他們兩個進入曾叔叔辦公室爭取多一點時間。我強行辯解了一大堆醫學上的理由,乍一聽有理,但這在經驗豐富的老醫生看來,我的行為隻不過是強詞奪理、掩耳盜鈴罷了。

我的任務,是必須把會議的討論時間拖夠三十分鍾,這樣奇瑋在這三十分鍾的時間裏,就可以控製自己的眼睛兩次發動魂魄化,如果他們膽子夠大,還可以以實體的方式出現在曾叔叔的辦公室裏——魂魄化狀態雖然可以穿牆,但他們也無法將曾叔叔的東西拿起來翻看,隻有奇瑋的眼睛把實體放出來的時候,他們才方便尋找。

平時的周例會開個半個小時不成問題,但由於最近的重病號少,隻開20分鍾便草草了事,所以我隻能出此下策。我坐在會議桌的旁邊,剛說完我所謂的“理由”,沒等曾叔叔說話,一位資格較老的醫生發話了,他平時很巴結曾叔叔,為的就是有一天曾叔叔把院長的位置讓給他。

“你這完全是在狡辯嘛,曾院長說你也是為你好,但你這樣狡辯,以後完全不會進步的。”他不屑地對我說。

我強裝鎮定,跟他嗆話:“狡辯那你倒是說出點理由啊,我的病人就該我來管,不用別人在這假惺惺地說三道四!”

那位醫生顯然沒有料到我一個晚輩會這麽嗆他,臉都被氣紅了:“你這是什麽態度!我比你來醫院來的早,長輩的意見你還聽不進去了?”

“我認為在科學上,沒有什麽長輩不長輩,隻有對與錯。”我有些外強中幹,其實自己本意不想這樣跟老同誌爭吵,但為了給他們爭取時間,我沒辦法。

眼看氣氛就要僵化的時候,曾叔叔出來打圓場了,他說:“我知道大家都是為了病人著想,為了我們病院著想,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都是同事,爭論可以有,但不要像剛才那樣爭吵。”說完又耐心地一一給我講解了我用藥的不當之處,說得有理有據、條理清楚、令人心服口服。

其實曾叔叔說的這些,我也清楚,經驗老道的醫生也都能看出來。隻是他們都希望我出錯,才沒想到這點而已。心理真是一門很奇妙的學問,即使再懂的人,置身其中也渾然不知。

我表麵上假裝認真地在聽曾叔叔講解,心裏隻想著奇瑋他們現在在辦公室進展得怎麽樣了。

最後我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曾叔叔的說法,同時又問了幾個很普通的問題拖延了一下時間,最後,我用誠摯得向那位老醫生道了歉,口氣用得比跟曾叔叔說話都恭敬,他也很受用。說實話那位老醫生人不錯,隻是脾氣有些耿直,對於這樣的人,隻要把他的麵子撐圓,他是不會跟你計較的。最後,會議在一片和諧的笑聲中結束。這時,會議已經比平時多開了四十分鍾,奇瑋他們,應該已經撤離了吧。

我還是不放心,偷偷地跟在曾叔叔背後一路到了他的辦公室。

曾叔叔像往常一樣踱著悠閑的步子,掏出鑰匙開了辦公室的門,進去後安安靜靜,沒有動靜。

我長出一口氣,看來奇瑋他們已經安全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