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章 爭如不見

江南的冬天,下下來的,往往都是雨加雪。絕對不像是東北那樣,冷的讓人體內連化水的能力都沒有了。在雪地裏渴死,那絕對不是笑話。

在這樣的天氣裏,金濤脫下上衣,就那樣伏在**。在床邊是小金魚——夏芷嫣,手裏拿著黑絨布的針包。那是小金魚——夏芷嫣的另外一種,近乎大家閨秀的生活。

“喲,這麽大的個頭,這麽壯的身板,居然還怕針呢!”

說話的時候,小金魚——夏芷嫣帶著些羞澀,同時又帶著些調侃的笑容。

這是她自己爭來的工作,在以往她也常常為人紮針看病,不然大家為何要叫她“小金魚”呢。大約是比做不知道什麽傳說之中的的“金魚仙子”了。

看病、抓藥,小金魚——夏芷嫣獨愛針灸。即可一包銀針走天下,針灸比起抓藥來又惠而不費。尤其針灸作為一種刺激穴位的療法,卻對於內科疾病有著相當不錯的療效。

像是金濤受的傷,原本是她父親“斷江獺——夏雲峰”親自動手的事情。可是動了心思的小金魚——夏芷嫣,卻把這件事搶來自己做。

作為愛女心切的“斷江獺——夏雲峰”,雖然擔心女兒熱心過度,金濤一個把持不住,那不是把女兒往火坑裏推麽!可惜作為二十四孝式的老爹,他可沒有本領拒絕女兒的要求。

好在小金魚——夏芷嫣繼續了乃母的大家閨秀的蘭質惠質,倒也沒有因為他的嬌寵而峙寵生嬌。即便如此,“斷江獺——夏雲峰”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女兒,心中隻有希望金濤能像柳下惠一樣坐懷不亂吧!

在小金魚——夏芷嫣的眼裏,是金濤那肌肉虯結的背,她的臉微微一紅。鍾靈毓秀的眼睛眨了眨,一付要害羞的閉上的模樣。不過隨即她就發現了金濤拉出的架勢,那感覺就像是他貓著腰打算摸敵人哨兵一樣。

一句笑話出口,倒是讓小金魚——夏芷嫣一瞬間就放鬆下來。

“這真是個很健壯的家夥!”

小金魚——夏芷嫣那是有見識的,雖然家裏的兄長都不敢在她麵前打什麽赤膊,但如此結實的肌肉,實在是少見的很。加之那天晚上看到的,金濤那一出手就製住自己與老爹的手段,就猜他是個內外兼修的高手。

是啊金濤練拳,同樣也玩玩啞鈴練練健美。功夫好是一回事,但倘若肌肉沒有型的話,那麽該少多少機會哪!

而且小金魚——夏芷嫣用了“很健壯”這個詞,因為金濤的背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堵堅強的石牆。在開著玩笑,使場麵顯得不那麽冷清的情況下,小金魚——夏芷嫣希望金濤能夠說些別的事情。

比如要是金濤談起南京發生的慘劇,那自己也許會流些淚水。如果金濤談起他殺敵的事情,那自己也該多些讚歎。要是……要是他談起他有老婆的事情,那……?

“是啊,那該怎麽辦?難道……女兒家的臉麵便不要了麽?”

對一個少女而言,有什麽比與一個極具英雄氣概、身居要職、又是功夫高手的男人更吸引人呢?最少在1937年的中國,這樣的男人那才真的是極品好男人。

也許要是年長些的女人,會考慮這個男人要是上了戰場會不會戰死呢?也許少女的父親會考慮,這樣的男人會不會因為貪花好色,而讓自己的女兒在家裏守活寡呢?

可是心中有著瑰麗夢想的姑娘們,嗨嗨,這些被老爹們教縱的無法無天的姑娘,可說他們什麽好啊!

對於小金魚——夏芷嫣那種有著江湖俠女風範,又有著大家閨秀氣度的模樣,要說金濤沒有注意到那就叫他小子瞎了眼了。可惜他已經是有了夫人的人,還有另外一個準夫人。

固然那樣選擇的原因,不過是因為eeepc裏的知識需要抄出來。如果僅靠夏琳.羅一個,恐怕等足夠的知識出來,解放戰爭都打完了。

但男人們的毛病都差不多,就像是在另外一個時空的《南明風雨》裏飄搖的嶽效飛一樣。男人無不吃著碗裏,看著鍋裏,心裏還得想著沒做的。

不過這對小金魚——夏芷嫣不是問題,如同所有少女一樣,她堅信自己會找到一個真正懂得愛護自己的丈夫。至於說她的丈夫是不是給她什麽平等、自由之類的事情,此刻隻讀過母親留下來的線裝書,沒有上過洋學堂的她可不懂呢!

聽著小金魚——夏芷嫣的調侃,金濤試圖轉移話題。他不該與眼前這個漂亮的姑娘去聊年輕人該聊的話題,因為他適應過小金魚——夏芷嫣的老爹。作為一個男人,金濤說話那得算數。

“呃,是啊,這細細的針紮進去,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過電。夏姑娘,我今天和你爹聊了聊!”

“和我爹,你們聊什麽哪……喂,別使勁好不好,會痛的!”

嬌嗔的聲音,讓窗外偷聽的人牙關癢癢。

“哼,看起來這個荒草裏的明珠要埋沒在那個姓金的家夥手裏了,我怎麽看他不是一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哪!”

“我們聊的是那天晚上你穿的衣服,夏姑娘你那身衣服……!”

金濤不提還罷,這一說又讓小金魚——夏芷嫣想起來那天晚上的遭遇。被人家看過、抱過,按照老人家講過的規矩,那就是人家的人了。

“啐,你還提,那天晚上,想想你那賊溜溜的眼睛……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窗外的人聽著心裏隻是歎息。

“唉,都晚上了,還有衣服……唉……!”

“不是!”

金濤的辯解聲,使窗外的人頗為不齒,他心裏低低的罵。

“哼,是個得了便宜賣乖的混蛋!”

“那是什麽……哦,是你和我爹聊了聊,你們聊的什麽?”

窗外的人這時心徹底冷了,就像是這江南的冬天一樣。

“罷了、罷了,人家都和那老爹聊過了,那個姓夏的還裝出一付沒事人的樣子!唉,恨不相逢未嫁時……即生瑜何生亮……唉,相見爭如不見……”

想罷,窗外的人如同來時那樣,輕手輕腳的離開了。走的同時心裏低語著音文縐縐的歎息,黑影在雨夜裏迅速消失。

等他走後,窗外隻剩下雨滴打在梅花樹上的,“唰唰”的聲音。窗外的雨滴遮掩了他的腳步,窗內的兩人毫無知覺的,有一句沒一句的瞎聊。

“我們聊到水靠,我真沒有想到,我們你們的傳統技藝居然這麽高超!”

金濤聽得出來,小金魚——夏芷嫣語氣裏的熱切。也明白她希望聽到些什麽,但他是個說話算話的人。而且金濤不打算有太多的戀情,那樣也許生活在這樣的亂世裏會感覺到太累。

“水靠嗎?那有什麽好聊的,那衣服可真緊,緊的人家……”

說到裏麵幾乎什麽也沒穿的時候,小金魚——夏芷嫣下意識的停下嘴,心裏直罵自己,怎麽說話都管不住嘴了。

“急著嫁人的臭丫頭,生怕人家不要你嗎?……可是不說,他又怎麽會知道,那水靠裏什麽衣服都沒法穿呢!”

——“衣服緊?難道……”

金濤也犯了錯誤,他倒是沒有關心什麽男女私情。他隻是在等,等明天夜裏自己的內傷好一些之後,就離開夏家回南京去。畢竟那兒他的弟兄們還在和鬼子拚命,自己能早回去一刻是一刻。

要不是這該死的內傷,他都不會留過明天的白天。內傷這種東西,尤其是經脈受損的情況最為嚴重。如果不妄動氣機,臥床靜養。倚仗著年輕力壯而又體魄強健,或者有個幾天就能好轉消失。

可惜他沒有幾天時間,心裏急著回去的金濤,在兩天的時間談成了大生意之後,就隻一心想把“水靠”的製造方法搞到手。橡膠沒有,那還不興人用魚皮了。

心裏一著急,而且那些紮進去的銀針,也正在扭動著製造的如同電流通過的感覺也分了他的神。同小金魚——夏芷嫣一樣,一不留神差點就把“沒法穿衣”這四個字給吐出來。

要知道那天夜裏,自己第一次見“水靠”的時候,就拿眼睛猛瞅,還讓眼前的這位夏姑娘誤會過。倘若自己要再說到“沒法穿衣”,那恐怕“**”這個名號,自己永遠也無法在眼前的這位夏姑娘的麵前取消了。

正在他想著的時候,突然之間感覺到穴位裏的刺激加倍。

要說他金濤不怕受傷,哪怕刺刀入腹也不會害怕。他相信自己在與鬼子們作戰的時候,能夠做得到視死如歸。可這在小金魚——夏芷嫣手指下的銀針,真是要命。

“我的媽呀,這非得把人的魂給扭散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