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梧桐樹
一連兩天,台兒莊城下的瀨穀支隊都沒有發動攻擊.
就好像城下的日本兵,要使用持續的炮擊與轟炸,來徹底摧毀台兒莊的抵抗一樣。
沉重的炸彈從天落在運河上,高大的水柱衝天而起。運河上的浮橋上,有人在不停的向運河對岸運送彈藥。
台兒莊之戰從開始到現在,已經是四天。令人不得不驚訝的是,台兒莊的一個團還是一個團。雖然受到一定的傷亡,但整個團的戰鬥力並沒有降低多少。莊內的守軍,除過糧秣的要求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要兩種陶土彈藥。
這件事隨著戰報,很快就傳到了李宗仁的耳朵裏。
“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就這麽小小的兩個玩意,居然就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在他的書桌上,就放著他剛剛說的東西。一個是手雷,另外一個則是被稱為“天女散花”的“冰雹人員殺傷彈”。
雖然金濤給李宗仁的資料上帶有這種武器的名稱,但不能否認,中國人的心中,總包含有許多的lang漫。“天女散花”這個名字,當然比之“冰雹人員殺傷彈”這個名字,要lang漫的多。
可就是起了一個lang漫的名字的小玩意,就給了日本軍隊最大的打擊。
“活學、活用……活學……活用哪!”
在屋中臉上帶著喜色的李宗仁來回踱步的同時,嘴裏反複叨念著這句話。
他聽程思遠談到過,說奧地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就使用過陶土手雷。他隻是沒有想到,放在抗日戰爭的時候,這樣的家什居然能起到如此的作用。
作為一個將軍,他很容易就想清楚裏麵的關節。
日本軍隊主要為步兵,固然炮兵與空軍的力量不俗。但以日軍傳統的戰術而言,步兵是攻擊主力,其他兵種全部為輔助。既然步兵是主力,那麽必然要受阻天眼前這小小的彈藥上麵。
像是“天女散花”,無論使用汽油桶大炮還是說“手風琴——多管擲彈器”,都可以進行數量龐大的齊射。而且這些裝備製造簡單,材料充足。尤其是“天女散花”本身,其便宜的程度令人咋舌有。
一個殼子五分錢,幾個且裏的農民居然就把這當成了生財之道。據驗收外殼的人講,一些人多的家庭,一天居然就掙得了好幾塊錢。這時候的一塊錢,對於工人也許不算多。但對於本身就種地的農民們來講,就是好大一筆額外收入。,據說那些縣裏的農民,從7歲的娃娃開始一直到80歲的老太太,人人手裏一個木殼子。守著一大堆調好的陶土隻管填,等陰幹之後交到收殼子的人手裏,就可以拿到現錢。
甚至聽說有人地都不管了,隻做這手雷殼子,一天下來的收入也不少。
對於李宗仁來講,這實在是便宜到不值錢的程度。
畢竟一枚手榴彈多少錢,在中國這極度缺乏鋼鐵的國家裏,當然不會便宜。因此幾萬大洋,就能換來一大堆手雷殼子。至於拉發引信與炸藥,這倒還不十分缺乏。
現在聽到前線上這種武器大收奇效的時候,李宗仁已經交待了程思遠。要他告訴底下的人,各個縣可以自行生產火藥,直接用火藥裝填。
心中想的事情就是,在鬼子發動攻擊,再想集中起來衝鋒的時候,一次摔他十萬、八萬枚。固然火藥的爆炸威力不大(約為tnt的六分之一),但就算是100枚炸死一個,那小鬼子一個師團不都得報銷一半麽!
也直到這時,他才想到最初為何金濤告訴他,手雷可以用火藥裝填。
“唉,當時我真是糊塗,認為造大了扔不遠。現在想起來,實在是蠢的不得了。有了‘天女散花’,手雷有必要扔那麽遠嗎?最少,用來守城那是夠了!”
根據防守台兒莊的團長王冠五報告,麵對瀨穀支隊的突襲,他們把士兵布置在炸毀的城牆附近。直接從城頭上把手雷往人群裏扔,一次幾十枚手雷之下,除過炸死的鬼子兵之後,其他鬼子全都連滾帶爬的向下退。
關於這種情況李宗仁很理解,麵對槍彈士兵們也許能夠衝鋒。就算密集一點,也算不得太大的危險。但手雷這玩意不成,一炸片、硝煙滿天。用那玩意打退鬼子,不是把他們都炸死,而是戰場上連續的爆炸之下,沒有人不害怕的。
甚至他可以想象,當對方的手榴彈扔不完的時候,那麽可以說城牆上被炸塌的地方就成了鬼門關。不把扔手雷的人解決了,去多少人都白給。但在黑夜裏,趴地下扔手雷的人瞄無法瞄,打都不知道該向哪打。
而且從戰場上的戰況來看,眼睛台兒莊城下的瀨穀支隊,根本無法發動進攻。不是說兵力不足,而是對付不了“天女散花”。
這種空爆形榴彈,一枚、兩枚不會讓人太過於擔心。但倘若一次扔下來就是千而八百,覆蓋一大片地方,有多少步兵都不夠死的。與日軍打了好久戰爭的李宗仁知道,日軍士兵勇士十足。可麵對這樣的打擊,不是他們有資格對抗的力量。
就算是坦克,麵對台兒莊內的城牆,又能有什麽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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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程思遠,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李宗仁,看著他臉上的歡欣鼓舞,他心中暗自高興的同時也在悄悄的思考。
“那個金濤到底是個什麽人物,瞧瞧他這一出現,就掀起來這麽大的lang!”
程思遠所說的“lang”,並不僅僅是台兒莊的戰鬥。他是一個政治字的博士,目光看到的東西自然更多,思考的自然也更加深刻與透徹。
拋開台兒莊戰場不談,那部名為《南京之殤》的影片,在部隊裏一放反響極為強烈。原本許多麻煩的事情,都變得容易解決起來。
士兵們的訓練質量提高,軍官們克製夥食的情況減少,官兵之間的團結也比過去要強得多。
“所謂知恥而後能勇也,那個金濤能夠如此嫻熟的玩弄政治手腕,又是一個如此神勇之人,真不知道他得英雄成什麽模樣!”
與有過傳統文化教育的其他人一樣,金濤的所作作為,即顯示出他別具一格的手腕,同時他的作法又十分狠辣。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喜歡談“仁義”的中國式政客與高官,到與古書、傳記之中的山大王和俠客們有幾分相似。
熟悉政治手腕的程思遠明白,金濤用《南京之殤》即為自己正了名,又為他的殘酷找到了最好的借口。因為蚩尤軍不受國際法的保護,作為一支複仇之師,誰也沒有理由責怪他們太過於狠辣。畢竟,蚩尤軍的殘酷,沒有對著任何一個日本平民施展過。從影片裏看得出來,蚩尤軍是一枝紀律嚴明的部隊。
作為政治學博士,程思遠不認為金濤的目標僅僅就是如此。聽說他到了海南,具體在那兒做了些什麽,還不得而知。隻有個別從那兒上岸的,南京城裏的戰爭難民說,在海南島上似乎正進行著建設。
到底是什麽樣的建設,程思遠完全想不明白。
“那他的目標是什麽呢?難道僅僅滿足於在南京的所做所為嗎?以他的能力,該不會像其他中國的政治那樣搞建設吧!而且這位金司令以前是做什麽的,他會進行什麽樣的建設呢?”
此刻的中國,富裕於輕工業聖房地悶葫蘆產。就程思遠這留過學的人而言,那都不是根本的強國之本。從政治字的角度而講,一個社會合理運行的,能夠進行一定程度自於修複的社會框架,才是一個國家發展的基礎。
就好像曆史上,當英國人完善了整個法律係統,完成了對於皇權的限製之後,形成的合理社會框架。契合著工業革命的成就,就創造出了舉世輝煌的“維多利亞女王時代”。
工業革命提高了財富的創造力,而合理的社會框架規範的社會財富的分配。
從政治學與社會學的角度來看,這才是成就“大不列顛日不落帝國”的根本原因。
想著這些問題的程思遠給誰都沒有說過,因為他深知,在中國崇尚“權謀”、“手腕”、“人情”的社會氛圍之下,他的所想談給別人聽,一是會被譏笑為空談,其次又會被斥為“不切實際”。
可國內這些人,又十分羨慕歐美的大炮、巨艦以及強大的國力。結果就向歐美采購了大批的軍火,甚至還出現了把軍方采購款存在銀行,等戰爭開始再買戰機的傻瓜式的作法。
其實誰人不懂得,那不過是金融上得利的一種巧妙運作。無非是拿著保家衛國的款子,給自己撈些好處的手段。
“當誰是傻的啊!”
“那個金司令是軍事奇才,或者說即是軍事也是軍工的奇材。你隻年這兩種武器,發揮了我們最大的優勢,同時又是針對日本軍隊的戰術設計出來的武器,就該明白他絕對不是一個等閑之人!”
李宗仁的評論,算是相當中肯而又小心的。不涉及其他,僅僅在軍事上進行了討論。如果加上其他的事情,程思遠得如此說。
“那個金司令應該受到過良好的軍事教育,因為對於武器裝備他有著極深刻的認識。不但如此,這《南京之殤》也說明,他極善於運用電影、報紙等等的媒體來做一些事情。麵最重要的是,在戰略上他有著猜到的見解。”
最後一條的評價,就是來源於《南京之殤》。雖然這部影片像是“訴苦”之做,事實上即占了理,又把自己殘酷的原因扣在日本人的野蠻上。不難看出,受到全世界抵製的時候,日本軍隊就不得不做些改變。
而那些改變,又極有可能成為未來蚩尤軍可以鑽的空子。
玩戰略這種事情,目光看得近一點、淺一點,都想不出來!
“再看看吧,也許他真的是一棵梧桐樹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