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起來,像是發了高燒。

他渾渾噩噩地躺在**,眼神呆滯,嘴唇幹裂出血。

一個老婦人不斷地在旁邊喂水給他喝,可是,卻絲毫不能緩解他發熱的症狀。

李東要伸手過去給他把脈的時候,那個老婦人突然大聲喊叫起來。

她說的話不是純正的普通話,鄉下口音太濃了,而且又急又快,李東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這時,那個村長拉了一下李東的衣服。

在旁邊解釋道,“她說讓你別碰,會傳染給你的。”

聽到這話,李東心中有點感動。

這個老太太在自己丈夫病成這個樣子的時候,她還在為別人安危考慮著。

既然她心中認為會傳染,可是,她自己卻又不離不棄地守在身邊。

或許,這就是愛情吧。

這些人的心靈,是多麽的淳樸善良,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李東對她笑了笑,“沒關係的,我是醫生,知道怎麽做!”

村長將李東的話給翻譯了一下,老婦人這才沉默地退到一邊。

如果李東能治好她的丈夫,她當然會無比樂意。

李東將手搭在患者的手腕上,仔細把脈起來。

那種黑蚊的毒性很容易就能夠看出來的,因為它們叮咬的位置上,都會留下痕跡。

根據病患者家屬的話,剛開始的時候,隻是一個小硬塊,所以大家也沒怎麽注意。

但,在第二天之後,被咬的那個小硬塊就變成了紫黑色。

第三天,硬塊開始變軟,開始腐爛。

第四天,病人躺在**不能動彈,什麽時候死去,就看每個人的抵抗能力了。

有的人三天就死了,最長的,也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李東把完脈之後,對唐宇他們開口道,

“你們也來看看,注意安全,盡量不要觸碰到患者的傷口!”

唐宇等人會意。

然後他們分別上來就患者的問題把脈或者望診,用自己最擅長的手法去檢查患者的身體。

等大家都看完了,李東才沉聲問道,“情況大家都看到了,有什麽辦法沒有?”

“剛才我診斷了一下,患者的脈象輕浮,肝肺兩宮極熱,我們是不是要考慮先救火?”

周興第一個說出了自己的診斷。

他本來就是鬼醫門年輕一輩的佼佼者,醫術雖然比不上李東,但也不是浪得虛名的。

“少門主說的對,而且患者的生機若有若無,像是毒素侵入了心肺當中,除了救火,還要想辦法清除毒素才行!”

一個鬼醫門的中醫點了點頭,沉聲道。

“這黑蚊有毒,那些西醫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甚至是什麽毒我們都知道,可是,就是沒有辦法解毒。”

唐宇歎了口氣,苦笑道。

現在,他們麵臨的,就是這麽一個問題。

他們已經知道了患者是因為什麽原因中毒的,也知道毒素發作時的症狀,可大家就是找不到解毒的辦法。

就像是一個絕世高手的挑釁。

你明明知道是誰,你也知道他擅長的劍法,你知道他會如何出劍。

可是,當他出劍的時候,你就是沒有辦法躲開。

真的太無奈了。

“我們這麽多人不可能不如一隻蚊子的。”

李東笑著道,“好了,我們回去再討論吧,總會有辦法的,或許,西醫那邊有什麽進展也說不定。”

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那就隻能回去再商量了。

一群人剛剛走出這家患者的門口,就聽到前麵的黑樹林裏麵傳來了一聲厲喝。

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一道聲音,接著響起。

“霞光紅羅來,天明放羅來。”

“小紅放羊羅羅羅來,來山坪啊嗬。”

“來山坪,小鬆柏羅來,排排行行羅羅羅來……”

聽起來,像是雲滇這邊的山歌。

“這大半夜的是誰在唱歌?”李東問道。

村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尷尬了起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是孫二狗,一個放羊的,整日裏都瘋瘋癲癲的……”

李東點了點頭。

他走了幾步,又問道,“那他有沒有被蚊子咬過?”

“他啊,那倒沒有。”

村長搖了搖頭,“因為他身上有一股很重的羊騷味,大老遠就能聞到,平日裏都沒人敢靠近他,蚊子哪裏會叮他呀!”

李東又點了點頭,緊接著他眼睛一亮。

“你能不能把他帶我我帳篷裏來?”李東笑著道。

“可是……他身上那味……”

村長有些猶豫。

李東他們都是貴客,他怕孫二狗那家夥身上的羊騷味跟髒兮兮的樣子,會弄髒了李東他們的帳篷。

“沒關係,你按照我說的去辦就行了。”李東笑著道。

十分鍾之後。

西醫那邊的一個帳篷裏。

戴沐將采集到的病患血液分別裝在兩個玻璃瓶子裏。

然後遞給旁邊的助理,“這兩份,一份遞給杜秘書,讓他派專機送到京都,由那邊的研究所做血液分析,那邊的儀器齊全,我們帶來的儀器太簡陋了。”

助理應是,接過一個密封的玻璃瓶走了出去。

“另外一份,就要我們自己來研究了。”

戴沐看著圍攏在身邊的眾多西醫,沉聲道,

“雖然我們的儀器簡陋,條件也惡劣,但是,我們是第一現場接觸患者的醫生,可以清晰知道患者的發病情況跟各種特征,也算是我們的優勢了。”

他說著,自嘲地笑了笑,

“在路上的時候,咱們那些中醫同行已經給我們上了一課,這一次,我們總不能再輸給他們了吧?”

“那樣的話,大家夥兒的麵子可就沒地方擱了。”

“戴教授,您就放心吧,中醫那種土鱉方法,使使蠻力還行,搞這種高科技的玩意兒,他們不行。”

“就是,我們贏定了的。”

聽著這些話,戴沐笑著點了點頭。

他也認為自己這些西醫,沒理由輸給那些中醫的。

他一邊觀察著培養槽裏麵的血液樣本變化,一邊問道,

“中醫那邊有什麽動靜沒?”

“他們?剛才我看到這條村的村長帶著一個瘋瘋癲癲的人進了他們的帳篷裏。”

有人回答,“那個人穿著破破爛爛的,一邊走還一邊唱歌,跟個瘋子似的。”

“瘋子?”

戴沐頓時皺起了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找個瘋子做什麽?”

此時,李東他們的帳篷裏。

雖然經過村長的體型,李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當那個唱著歌的孫二狗進入帳篷的時候,李東還是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得差點想吐了。

他雖然能夠忍住,但其他人就不行了。

唐宇,周興以及其他中醫,全部都捂著鼻子咳嗽了起來。

每個人的眼淚都在往外冒,連呼吸都變得不暢通了。

沒辦法,這味道實在是太衝了,普通人壓根就頂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