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生垂頭喪氣晃出門外,抱住院子裏的大梧桐,把腦袋嘭嘭嘭朝樹幹撞了三下。
“你若水柔誆了老子,騙了老子,用巧克力手槍耍了老子,還勾結你那穿越來的‘親娘’禍害老子的銀子,倒用閻惜嬌的身體跟老子玩以身相許這一套?老子活得真他娘憋屈啊!”
“嘀咕什麽呢?你過來!”閻母衝白月生招招手。
“幹嘛?”
閻母指了指裝滿了銀子的竹筐,道:“給老娘搬回去!”
白月生咬牙道:“給你了!全給你了!老子不要了!你自己搬吧!”
“你想死了是不是?”閻母大步跨過來,按住白月生的腦袋就往大梧桐上撞,“搬不搬?你搬不搬?會不會給人當女婿?瞧你這賊眉鼠眼的,我看著就想吐!”
“我警告你啊,別再拿我的相貌說事!不然我可對你不客氣!”
“喲嗬!”閻母拽住白月生的耳朵,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好打。
時近黃昏,閻母正打著白月生,便見宋江從臥室裏走出來,隨即棄了白月生,走過去一把扯住宋江的胳膊,道:“宋押司,你給評評理!哪有把彩禮都擺到丈母娘麵前,又給搶回去的?”
“啊?是啊?”宋江瞟了狼狽不堪的白月生一眼,對閻母笑道:“吃了嗎?”瞅準機會,趁閻母不防備,猛地把自己的胳膊從她手裏抽出來,拔腿就跑。跑到白月生麵前,見白月生對他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宋江腳下不停,支著耳朵道:“月生兄弟,你說什麽呢?我耳朵進水了,什麽都聽不見啊!我出去找郎中看看去啊!”一溜煙跑沒影了。
白月生無奈,隻得在閻母的監視下,把那筐銀子又費力巴哈地搬進了若水柔的臥室。
銀子剛進門,閻母便一把薅住白月生的脖子,把他給踹到了院子外,哐啷把門重重關上。白月生呆立在院子裏,隻聽得屋子裏嘩啦啦一陣響,耳中便傳來了閻母開懷無比的大笑聲:“十兩,二十兩,二十五兩,三十五兩……”
白月生聽得直揪心,抱著腦袋就往出走。剛走到門口,便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啊!”被撞者驚叫一聲,摔倒在地,白月生看也不看,他也沒心情去看來人是誰,便大跨步繼續往出走。待走出兩步,似才發覺不對——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
回過頭來,便見一個陌生的少婦從地上爬起,滿臉不悅地瞪著他。
“對、對不起!”白月生邊道歉,邊打量這少婦。
二十三四歲,打扮樸素,不施粉黛,手中提著個小竹籃,竹籃裏裝著幾本書。她站在那裏,個頭明顯比白月生要高,目測有一米七左右。苗條的身材,端莊的容貌,溫柔的氣質,一看就是生長在書香門第,頗有教養。雖比不得國色天香,亦是萬裏挑一的佳女子。
“沒關係!”少婦略略欠身,算是答禮,道:“三郎在家嗎?”宋江排行第三,但隻有極為親密而且是長輩或同輩比他大的人才這麽稱呼他。這女人開口就叫“三郎”,莫不是宋江的駢頭?
白月生搖頭,道:“不在,剛出去。”
“哦!”少婦頷首,道:“奴家是三郎的二姐,小字慧娘。官人如何稱呼?”
宋江的二姐?難不成這就是剛認識宋江,宋江酒後用一塊玉佩為信物,許配給白月生的姐姐?
但讓白月生琢磨不透的是:宋江一米五,他姐姐一米七?宋江又黑又胖,他姐姐又白又嫩?宋江看起來四十多歲,他姐姐看起來二十四五?
白月生望著宋慧娘,怎麽都沒法把這姐弟倆聯想到一個娘肚子裏去。
“我叫白勝,字月生。”白月生剛想要跟宋慧娘套套近乎,卻見胡同裏走進一個風流倜儻的小白臉來。
押司張文遠。
張文遠走過來,客客氣氣跟白月生打了個招呼,便換上一副迷死女人的笑容,對宋慧娘道:“二姐如約前來,小可榮幸無比!”
宋慧娘笑道:“張押司也挺守約的!我們進去吧!”二人說著話,便把白月生晾在一邊,一前一後跨過院子,走進書房。
有奸情!
白月生最不能見漂亮女人跟小白臉在自己麵前勾勾搭搭。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宋江已“許配給白月生”的當了十年寡婦的姐姐,而且這個小白臉還是著名的綠帽子批發戶張文遠!
白月生心裏略有點酸,還有點好奇,這一對男女,黃昏時分,相約書房,他們要幹什麽?——為了宋江,為了監視張文遠這小白臉,白月生義無反顧跟進了書房。
宋慧娘坐在書桌裏,麵前放著一本展開的書;張文遠坐在書桌外、宋慧娘的對麵,二人有說有笑地聊著天。聽到有人推門而入,宋慧娘莫名其妙地瞅著白月生,張文遠露出了極為不快的神色。
“有事嗎?”張文遠道。
“沒事!”白月生走到書桌前,探著頭瞟了一眼宋慧娘麵前的書,便瞧見了“某五顧茅廬,未遇臥龍”這幾個字。
“《滅曹》?”
“你也認識字?”見白月生隻瞟了一眼,便說出了這本書的名字,宋慧娘表現出難掩的興奮。
“認識啊!”白月生這個不舒服啊,當老子是文盲看呢?老子不但認識字,還認識簡體字!
見張文遠一臉不歡迎他的表情,白月生就當做沒看見,徑自搬了把凳子,坐在宋慧娘和張文遠中間。張文遠越發不高興了,但看宋慧娘似乎沒有反對這盞礙事的油燈坐下來的意思,也隻好強忍著不快,轉瞬換上一副毫無挑剔的微笑,道:“二姐,我們繼續聊。你寫的這部《滅曹》,可謂是前無古人,從沒有一個人以這樣的視角寫出這樣的一部話文。現在,我已經聽到好幾個說書的都在說你這部書了……”
聽著張文遠滔滔不絕地說著,白月生望著這個看起來隻有二十四五的寡婦。沒想到,這本穿越成劉備的書居然是她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