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陸謙迷迷糊糊躺在**,意識渾濁,半夢半醒,卻聽到兩個人在他耳邊說話。

“他還沒死呢?”這是矬子王英的聲音。

“他死了,又讓我給救活了。”這是郎中安道全的聲音。

“為什麽呀?”王英很不滿。

“我要進行一個實驗。”安道全嘿嘿一笑,“你猜,現在我給他嘴裏塞十多粒‘天神下凡’進去,然後放個光溜溜的姐兒在他身上,他會有什麽反應?”

王英搖搖頭,一臉的期待。

安道全道:“你想知道結果嗎?”

王英點點頭,滿臉的興奮。

安道全道:“那我出藥丸,你供應姐兒。”

“好嘞!”王英唱著山歌就跑走了。

王英剛走,白月生進來了。

“你有沒有一種藥丸,最好是裝在竹管子裏的一股煙,能把神仙都迷倒的?”

“有啊!一百兩一管煙!”

“你他媽賣的是神仙香啊?”

“不是啊!我這叫神仙倒!你想,能把神仙都能迷倒的,那得要什麽材料才能做出來?我跟你要一百兩都賠本呢!”

“真的?”白月生不太相信他。

“我騙你幹嘛?”安道全瞟他一眼,“你買不買?”

“買了!”白月生一咬牙,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冷笑著衝悠然自得喝著茶的公孫勝瞪了一眼,從櫃子裏摸出一百兩銀子。

狗日的神棍!你等著!等老子弄一管神仙倒回來,再慢慢折磨你!——萬一安道全騙我咋辦?——安道全還能跑了不成?

白月生跑回安道全屋子裏,把一百兩放在安道全麵前,道:“給我!”

“等會啊!”安道全揣起銀子,挎上藥匣子,就往外邊走。

白月生一把拽住他:“你幹嘛去?把東西給我啊!”但見安道全微笑不語,白月生琢磨出異樣的味道來了:“你不會是想卷了老子的銀子逃跑吧?”

安道全不悅道:“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我要逃的話,不得把我那根幡兒帶上?——別跟著我啊,我去給你配藥!我的配方,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你要是非得跟著我,那我隻能選擇不做你的買賣!”

見安道全態度強硬,白月生沒轍,隻得伸出手,道:“那你先把錢還我,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瞧你這小氣勁兒!”安道全冷著臉嘟囔著,把那一百兩又甩到了白月生手裏,徑直走出了院門。

沒過一會兒,白月生就看見安道全提著根竹管回來了。

“這麽快?”

“藥材都是現成的。——我警告你啊,別拿這玩意兒對我吹,我預先吃過解藥的。”

這些天相處下來,安道全已經對白月生的人性非常了解。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防著白月生用那管“神仙倒”吹他,卻沒防住白月生接過竹管以後,撒腿就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裏。

“錢!給錢!”安道全緊跟著追了進去。

“等會兒!”白月生迫不及待,走到公孫勝麵前,道:“你有種,坐著別動!”

公孫勝疑惑地瞟了他一眼,坐在椅子裏,自顧自喝茶,沒搭理他。

白月生舉起竹管,嘿嘿一笑,衝公孫勝猛地一吹。

一股濃煙噴射而出。

白月生撒腿跑到院子裏,回過頭,遠遠地瞧著公孫勝。

隻見公孫勝咳嗽一聲,捂住鼻子,皺眉道:“什麽東西啊?這麽難聞呢?”話剛說完,脖子一歪,昏了過去。

“瞧,我沒騙你吧!”安道全伸手要錢。

恰在此時,王英被張叔夜提著脖子帶回來了。張叔夜一邊走一邊吼他:“你說,你背著那個七十歲的老鴇子滿街跑什麽?——還有你,那個郎中,你剛才幹那些事,本官可都看在眼裏了!你說,你在大街上往一個竹管裏邊尿尿,你成何體統?啊?你還當著那麽多人,用火烤那個竹管?”

安道全一臉的羞澀。

白月生瞧瞧自己手裏這竹管,黑乎乎的,還有熱度,轉而一把拽住安道全的脖領子,怒吼道:“安神醫!一泡尿你就要老子一百兩?你這是神仙尿啊?你也太雜種了吧!”

話音剛落,就見公孫勝睜開了眼睛,咳嗽兩聲,道:“我也說,什麽東西這麽騷氣呢!虧得我閉住了氣!不過還別說,這也就是我,要是換了常人被這煙吹一下,昏迷個三五天不成問題!”也不知道他是誇安道全呢還是誇自己呢,“白勝,你還有什麽招,盡管往出使!”

白月生左顧右盼,瞧著這群寶貝,無力地蹲在地上,雙手揉臉,真恨不得把自己給揉碎了。在這一刻,他真想告訴張叔夜,他麵前這些貨,都是些當反賊的料,但又怕一句話說出來,公孫勝就先把張叔夜給宰了。沒辦法,隻能仰天長歎:“白勝啊!你這個苦命的娃啊!”

卻見張叔夜把王英放開,道:“白兄弟,我這次前來,是打算跟你說一件事情。”

“說吧!”白月生往地上一坐,四下瞟了一眼:這些人,無論是土匪還是官,他們對老子說出來的話,就沒一句能聽的!這兩天,來了個公孫勝不說,還來了個陸謙,再加上張叔夜,這些貨聚在一塊兒,就算把天說下來,老子也不足為奇了!你們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但是無論如何,你們都抹不掉老子心中那片桃花源!

隻聽張叔夜道:“白兄弟,你近日來所作所為,盡在本官眼中。本官看得出來,你是個有理想、有抱負、有能力的人,故而,我願意叫你一聲兄弟!——兄弟,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是失去了五十八條人命的投毒案,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這都是一件特大案。我能暫時扣留住陸謙,不讓他把你和時文彬解到汴京去,但是,我沒法把他扣住一輩子。如果在短期內,我們破不了這件案子,我唯一可以做的,隻有去上京麵聖,才能保住你們的性命。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我不能走出這一步。也不怕跟你挑明了說,我在京中的政敵太多,他們不敢來濟州,我同樣也很頭疼去京城。所以,我打算請你去汴京走一趟,去‘宿太尉’家中,請他幫忙打聽打聽,是誰在暗中陷害咱們,然後順藤摸瓜,爭取把那個投毒的凶手找出來。我和時文彬在鄆城,也會竭盡所能查找線索。咱們雙管齊下,一定要抓出這個賊人!”

張叔夜遞給白月生一封密封的信。

“年兄宿元景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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