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別的事情
冬日的草原一派荒蕪景象,遠處雪山皚皚,巍峨蒼蒼,好不壯闊。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一片寂寥模樣,偶爾方才能看見幾棵姿態怪異的胡楊樹,根幹虯結著的突兀的立在某一處,死而不倒,仿佛一枚曆經滄桑的英雄塚,讓人肅然起敬。
遠處,突然有馬蹄聲傳來。
馬蹄踏在綿軟的草原勁草上,並不像跑在山路上那般清脆可聞。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達達爾顯得格外寂靜,連聲鳥鳴牛哞聲都聽不到,往日裏咆哮的狂風像是銷聲匿跡了似的,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各同情-人之手一般的柔風。
天高雲低,湛藍色的天空如同藍寶石一般,與潔白的雪山相互呼應,美得如同一副醉人的畫卷一般。
隻是,那疾速而來的馬蹄聲,似乎打破了這難得的寧靜。
馬背上,兩個不斷翻轉的身影,似乎比雜耍賣藝的表演還要精彩。
曼格台抓著秦黛心的手臂,另一隻手卻向秦黛心腦後抓去,他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揭開藏在麵具下的廬山真麵目。
秦黛心哪兒會這麽容易讓他得逞,她突然鬆開馬韁,身子一低,整個人直接趴在了馬背上。
曼格台被她順勢一帶,整個人不由得在馬背上歪了一下,去抓住著她麵具的手也不得不改為扶著馬背。他整個人半掛在馬的身側,右肩幾乎是貼著地麵。
秦黛心微微一笑,抬起腳來朝著曼格台踹了過來。曼格台微微一提氣,整個人淩空而起,又重新落到馬背上。
兩人就這樣一路打,一路纏鬥。一時間竟難分高下。
秦黛心做出一副盡力而為的樣子,實則保存了不少實力,同時她也知道,曼格台手下留著功夫呢,對方也是在試探自己的深淺。
馬兒越跑越遠,不知怎麽的,它突然發起了脾氣。猛的一抬前蹄。大聲嘶鳴起來。馬兒的情緒很不安,脾氣也很大,直接把馬背上的兩個人甩了出去。
秦黛心想要全身而退並不難。可她眼珠一轉,卻裝成大驚失色的模樣,手足無措的慌亂起來。
一切都是眨眼之間發生的事,這一下子太突然了。若是不做處理,稍有不慎。肯定是要受傷的。秦黛心選擇順其自然,是因為她相信曼格台會出手。
果然,就在她要落地的那一瞬間,曼格台出手了。她隻覺得一條鐵臂攬住了自己的腰,緊接著她便在空中轉了起來,一雙似曾相識的眸子突然間闖進眼簾。讓秦黛心不禁有片刻的迷茫。隻是那雙眼睛的主人太過邪魅,眼角上挑。缺了某人深沉似水的穩重。還有,慕容景看她時,目光中永遠有一份信任和堅定,而非探詢和輕挑!
她的念頭就這麽一閃的工夫,她的人便穩穩的落在了一個人的懷裏。陌生的味道猛然竄裏她的鼻子裏,讓她下意識的憤怒起來,雙腳剛剛落到地麵上,她便毫不猶豫的狠狠的推了那人一下。
曼格台沒有準備,何曾想到她會突然發難?不由得後退兩步,同時也笑了起來。
這道姑,真是有趣。
“閣下這般無禮,當真有違君子風度。”秦黛心的微怒,七分假,三分真,倒也看得過去。
曼格台那張有五六分酷似慕容景的臉上全然是邪魅的笑容,“方外人戒嗔戒怒,不理世俗情愁,甚至無男女之分,不知道道姑的怒從何來?我救了你,你卻這般態度,到底是因為修行不夠,還是道姑有顆不安分的心啊?”
此時曼格台眼中的秦黛心,似乎已經冷靜了下來,他需要激怒她,才好牽製她的破綻。
秦黛心向來是不按理出牌的,有時候太過理所當然的事兒,往往會成為疑慮的開始。對付像曼格台這樣的人,自然也要用一些奇招。所以聽了曼格台的話,秦黛心並沒有任何表示,她十分平靜的看了曼格台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似乎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高高在上的六王子,自以為是的曼格台,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種忽視!
她在當他不存在。
曼格台被氣得牙根癢癢,幹脆一個箭步衝上來,猛的按住了秦黛心的肩膀。
方才在馬背上未分輸贏,此時到剛好有了借口一較高低。
秦黛心一錯身,肩膀一鬥,從他的鉗製中脫離了出來,兩人很快又戰在一處。
若此時有人在此觀戰,定會看出秦黛心與曼格台相比,正處於下風。曼格台招招留情,而秦黛心則正是相反,她太急於擺脫曼格台的糾纏,反而急躁了一些,破綻也多了起來。
不過,曼格台卻是十分欣賞秦黛心的,草原上也不乏有身姿矯健,箭術奇佳的女子,隻是這些人騎射或許不錯,但拳腳功夫卻是一般的。在他看來,秦黛心身手利落,基本功十分紮實,且身段輕盈,柔若無骨,以柔克剛之術練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曼格台突然看準了一個機會,他眼中精光一閃,手猛的打在秦黛心的肩膀上。他用了寸勁,手上的力道不大,但卻打在了秦黛心的穴道上,秦黛心覺得手臂一麻,身子不禁歪了一下,腳下一滑,人也向前撲去。
兩人這麽一錯身的工夫,曼格台突然轉到秦黛心的身後去,一下子扯開了她束在腦後的麵具帶子,隨手一帶,不但把沉甸甸的黃金麵具抓在了手裏,同時也把秦黛心束發的發帶扯了下來。
秦黛心悄悄扯了一下嘴角,然後瞬間驚呼了一聲,緊接著轉過頭來。
她梳了最普通的一個發式,一頭青絲綰成一對結,用發帶係住垂在腦後,發帶被扯下來的同時,她的一頭青絲也隨之散落開,輕揚的飛舞起來!她轉身的同時,一張精致的容顏也就落在了曼格台的眼中。
曼格台拿著麵具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那個女子。
他從沒想過,這世上會有人比他母親還得還要美。草原上的女子身材高大,略顯得有些魁梧,終年日曬使她們的皮膚黑黑的,還有些發紅,瓦那女子眉眼長得都很開,鼻子也很挺拔,多了幾分英朗,少了幾分柔美。
賀敏珍雖美,可畢竟也是上了年紀的女人,這些年她的容貌雖不如往昔了,但她年輕時的樣子卻深深留在了曼格台的腦中,揮之不去。
曼格台覺得,秦黛心比賀敏珍年輕時還美,肌膚賽雪,眉眼如畫,一雙杏眸仿佛盛著盈盈秋水,小巧紅唇衫得她更添了幾分嫵媚。
曼格台呆了,僅僅那麽幾息的工夫,接著他臉上便又露出那玩味十足的笑。
“我說道長怎麽戴著這麽個麵具呢,原來道長是在掩藏那驚為天人的容顏。”
秦黛心板著臉,臉上餘怒未消的模樣。
“六王子不是很忙嗎,何以有時間不用到正事上去,偏要來若小道這方外之人?”
曼格台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一點也不緊張,隻道:“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猜中我的身份的。”
秦黛心信步走來,挑眉看他,一把奪走他手上的麵具戴好,也不管自己散落開的頭發,隻道:“王妃一向眼高於頂,決事時頗有所場,王子若是尋常人,她也不會在問話時多有猶豫了。”她向前走了兩步,目光不停的在四周尋找起來。
曼格台轉身看著她的背影又道:“你單憑這個,就能猜到我是六王子?”
秦黛心轉身,扯了一下嘴角道:“草原上關於六王子的傳言有很多……”她似乎言盡於此,不想再說的樣子。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把窗戶紙捅破了呢!六王子不是大汗血脈一事,草原上人人盡知,她能猜測到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曼格台沒說話,臉上一副很輕鬆的樣子。
秦黛心轉身繼續尋找自己的馬,她把手機放在口中,吹了一個嘹亮,尖銳的口哨。
那馬兒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慢慢悠悠的朝著秦黛心跑來。
這一招她跟馬群學了很久,如今倒也運用純熟了。
秦黛心翻身上馬,看著曼格台道:“六王子,今天的事,希望你守口如瓶,小道修道未成,若非為了機緣,是不會下山入這俗世事的。”說完她扯了扯韁繩,雙腿輕夾馬腹,喝了一聲,那馬兒打了個響亮的馬鼻兒,接著飛奔起來。
白衣如畫,青絲飛揚似墨,更把那把背上的人襯得如仙出塵。
曼格台似笑非笑,越來越覺得今天這趟達達爾之行有意思,有收獲。
他攤開手掌,掌心中一條淺藍色發帶正安靜的躺在那兒。
莫離道長的發帶啊……
曼格台合上掌心,想了想,又把那發帶卷起來,揣進了懷裏。
夕陽正好,曼格台也不管風寒露重,直接就躺在了地上。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昏黃得有些發暗的天空看,可腦中,卻始終閃現著一雙如水微怒的眸子。
曼絡台輕笑一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現在他臉上的笑,與過往的那些笑容相比,是多麽的與眾不同。
他現在開始覺得,人生,或許除了報仇以外,還可以多一件別的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