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賽托從沒這麽失態過,他一向對自己的自製力很有信心,江湖上那麽多風浪,官場上那麽多勾心鬥角,他不也一步步的走過來了?不管對手再怎麽難纏,不管對方的言語如何犀利,他都能平靜著應對,很少有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時候,可眼下,賽托覺得他不僅想吹胡子,瞪眼睛,甚至還想拔光頭發!

什麽叫不但人老記性差,還很小人啊!有這麽罵人的嗎?還是當著人家的麵,明目張膽的罵人!

賽托硬生生的咽下三升血,臉都憋紅了。

秦黛心假裝沒看見,其實心裏樂開了花。她的目光時不時的掃過賽托,偶爾看看站在他身後的段興。

段興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其實自打跟在賽托身邊起,他的心就從沒平靜過,他想為兄弟們報仇,也想幫紀婉兒報仇,可是,這一切並不是殺了賽托就能做到的。他得等!

段興也算得上是個人物了,仇人近在眼前,他卻能硬生生的忍住報仇的念頭,不但要聽從這個賽托的驅使,還要克服住自己心裏的雜念,不可謂不辛苦,可是他都一一隱忍了下來,當真是不容易。

秦黛心垂下眼眸,故作輕鬆的道:“怎麽樣,想沒想好啊!長老?”她的口氣裏帶著幾分嘲諷,幾分揶揄,還有幾分的瞧不上,聽在賽托耳朵裏,簡直跟奇恥大辱沒什麽區別。

賽托暗暗調整呼吸,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不管怎麽樣,現在秦黛心在他眼裏,已經是一個敵人了。正因為這個,賽托身上的邪氣也越來越重。

秦黛心感覺的到,卻裝成懵懂無知的樣子。

賽托對身後的段興道:“你出去。”

段興心裏有一股極不好的預感,可是他看了秦黛心一眼,當下轉身出了帳子。

帳內隻有秦黛心賽托兩個人。

賽托一改方才的臭臉,突然對秦黛心和顏悅色起來,“方才聽道長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上次。你確實有說過自己門派的事情,既然道長不願多做解釋,我也就不問了。秘密嘛,各門各派都有,老夫理解。”他說這話的時候,語速放得很慢。聲音也很輕,甚至有些柔和。

秦黛心怎麽覺得。這個場景這麽熟悉呢!這老家夥是在催眠自己嗎?或許不是催眠,是古代人研究出來的什麽攝魂術?

秦黛心暗暗警惕,她自己就會玩催眠術,深知催眠術的要領。這個攝魂術是怎麽回事她不清楚,但是相信應該與催眠術差不多少。

秦黛心暗暗發動功力,讓體內一陽一陰兩股真氣留守在丹田處。自己守持本心,暗暗催動真氣。使她心眼清明。表麵上看著她跟平常沒什麽兩樣,實則,她已經開始對抗起了賽托的攝魂術。

很早以前,秦黛心就發現,自己體內除了有赤陽果帶來的至陽至純的功力外,另有一股十分細小的至陰至純的功力。按道理來說,人的體內如果存在兩種相克的真氣的話,那麽這個人基本上也就廢了,活著的時候會受很大的痛苦,兩股真氣相互衝撞帶來的痛苦,比極重的內傷還要難忍,這種情況會越來越重,真氣之間的爭奪和衝撞,也會波及這個人的五髒六腑,讓這個人慢慢的受折騰至死。

可是,秦黛心的情況有點特殊,她體內的真氣,九成是赤陽果帶來的至陽至純功力,還有一成,是寒流豆蔻帶來的至陰至純功力。陽陰本相克,可寒流豆蔻卻能疏解赤陽果那爆棚的能量,從這個方麵看,二者又是相生的關係。不管怎麽說,兩種世間極其罕見的珍貴瑰寶安然無恙的在她體內和平相處,還是挺難得的。

而且,秦黛心並不知道,寒流豆蔻除了能疏解赤陽果的能量以外,還有駐顏,清心的功效,專門對付攝魂術這種不入流的東西。

秦黛心雖然不知道寒流豆蔻有這麽強悍的功能,但憑著直覺,她覺得這麽做應該有用,所以早在賽托對她施展攝魂術的時候,她就調動起體內的真氣,讓陰陽兩道真氣護住她的心脈,讓她不受那攝魂術的影響。

她做到了。

賽托這孫子,確實在對秦黛心施展攝魂術,隻是他哪裏會知道,秦黛心對他早有防備,而且他的攝魂術根本半點作用也沒起。

秦黛心裝作被控製了的樣子,雙眼無神,空洞的很,實則她很清醒。

賽托不知道秦黛心在演戲,以為她被自己控製了,不由得暗暗得意一回。以前他的攝魂術確實罕有失手的時候,不過這次,他注定要栽跟頭了。

“你聽不到別的聲音,隻能聽到我的聲音,要回答我的話,明白嗎?”賽托誤以為自己控製住了秦黛心,開始對她發號施令。

“明白。”秦黛心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回答了賽托的問話。

賽托很滿意,隨後問道:“你是誰?”

秦黛心暗笑,臉上卻還是那副木偶表情,一字一句道:“我是莫離。”

賽托皺眉,難道說自己先前的估計錯誤,這人真的不是台州的那位秦三姑娘?賽托暗暗思忖,當日自己也是遠遠的看了幾眼,況且當時情況比較複雜,那些人把她團團圍住,場麵混亂,他看得也不是很真切。這世上人有相似,說這人不是那個秦三姑娘,倒也說得過去。

“你是一個道士?”

“是的。”秦黛心簡潔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賽托又問:“你為什麽來瓦那?”

秦黛心雙眼空洞無神,“師傅說我修為難有進展,是受了孽債的影響,我的孽緣就在瓦那,我來就是要解開孽緣。”

賽托微微凝神,不甘心的又對秦黛心又施展了一次攝魂術,他加深了幾分功力,耗損了幾分心神,完成攝魂術以後,整個人似乎疲憊了幾分,額上也有了一些汗水。

秦黛心看得分明,心想莫不是攝魂術還能反噬?

就在這時,賽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隻老狐狸疑心比較重,做事謹慎,當下又問起了方才的那些問題。

秦黛心記憶力超群,按照前一次的答案,一字不差的又答了一遍。

賽托最終確定,她說的都是實話,被攝魂術迷惑住的人,不會思考,回答問題都是最真實最簡練的,如果她沒有中攝魂術,前後兩次的回答一定會有錯漏。可是,秦黛心的回答很完美,沒有一個字錯誤,甚至連口氣都是一模一樣的。賽托在失望之餘,也不由得放下了心來。

什麽也問不出來,攝魂術自然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畢竟這也是損耗功力的事!

賽托自以為他的手段高超隱秘,還不動聲色的替秦黛心解了攝魂術,卻不知一切在秦黛心眼裏不過是一場笑話一般。

秦黛心假裝清明過來,而且眼神恢複神采以後,她故意作出一副茫然無知的模樣,好像真的失去了一小段記憶似的,十分困惑的樣子。

賽托很滿意,看了秦黛心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出了帳子。現在他知道了這個人是對自己沒有用的人,又怎麽會屈尊降貴的再在她的身上浪費時間呢!

秦黛心勾唇一笑,不同的人被摧眠以後,醒來時的狀態也不同。心誌不堅者,沒有武學根基者,比較容易被催眠,醒來後也不會有什麽印象。而相反有武學根基的人,又或者是心誌堅毅之人,雖然也能被成功催眠,但是卻更損耗功力,而且他們醒來以後,或多或少都會察覺出一些問題,雖然想不起來發生過什麽事,但是會覺得腦袋裏少了一些記憶。

正因為這個,秦黛心才會在假裝醒來時,裝出一副困惑的樣子。她這個莫離道長的身份雖然是杜撰的,但賽托肯定知道她會功夫,她做出這個表情也是合情合理的。

看來,賽托沒有探到他想要的底,失望走了。

秦黛心鬆了口氣,隨即衝著帳子外比了一個中指!說起來,也算是她機靈吧,一場無形的危機就這樣化解了!不過,賽托這個人,心思縝密,手段又毒辣,最重要的是他的疑心非常重。即使這次有驚無險,難保下次他不再使什麽手段對付自己,畢竟,一隻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可不是那麽容易被打發的。

自己還是要對他多加防範才是,不過相信有段興這個臥底在,自己的勝算又會大幾分,賽托想算計自己,也不會太順利就是了。

就在這個時候,帳子的氈簾猛的一下被人掀開,一大群人突然毫無征兆的湧了進來。秦黛心挑了挑眉,目光不由得落在一個中年壯漢身上。

她記得這人,就是他要把曼格台的兩個婢女綁到高台上活活燒死的!而且那個什麽頓珠大妃出現一後,這人的嘴臉立馬就變了,一副奴才相,讓人印象深刻,想不記得都難。

看來,這些人是束手無策了,頓珠中的藥,是紀婉兒獨門秘製的,尋常人,根本解不開,他們想必也是技窮了,這才來找自己了。

秦黛心微微一笑,人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不正是這個理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