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段若冷哼一聲,繞過雅朵匆匆走了,接著一低身子,鑽進了自己的帳篷之中。他對雅朵的威脅充耳不聞,從小到大,他聽過的威脅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次次都擔驚受怕的話,自己早就不用活了!
雅朵衝著段若的背影直跺腳,就沒見過這麽不識好歹,不知死活的!他難道不知道,在哈爾汗得罪了自己,就根本沒有半點活路嗎?
死段若,臭段若,你等著吧,本公主一定要讓你誠心誠意的給我認錯。
雅朵公主一甩袖子,氣呼呼的回了自己帳子。
這裏,從一個帳子後麵走出一個瘦小的男子,他穿著瓦那人的服飾,五官長相也很有瓦那人的特征,隻是相比高大的瓦那人,他生得有些矮小,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同來。
這男人見雅朵公主離開了,便朝著段若的帳子看了一眼,這才直奔著多困鐸的帳子走了過去。
剛巧,多困鐸剛剛發布完命令,幾個侍衛正急匆匆的往外走。那瘦小男子往邊上避了避,等人都散了,他才進了帳子。
多困鐸正在揉著眉頭,想來方才的事情讓他頗為頭痛。
“酋長!”瘦小男子上前一步,朝著多困鐸行了個禮。
多困鐸抬眼一看,不由得道:“是烏巴耶啊!有事嗎?”
烏巴耶暗暗冷笑一聲,心想以前自己也是多困鐸帳下的一位謀士。說話也是有幾分分量的,可是自從那個段若來了以後,酋長就把他的話奉若金玉良言。自己的主意呢,恐怕是一文不值啊!他是眼紅那個段若沒錯,可是他更擔心那個段若是不良之輩!眼下酋長隻聽他一人之言,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啊!萬一那個段若別有用心,到時候哈爾汗可就危險了。
“酋長,小人剛才在帳外,看到了公主。”小族酋長的女兒。沒有資格享受公主和稱謂,不過格日桑耶一直記著哈爾汗的恩情。為了彰顯恩寵,他特意賜了雅朵公主的位份,還賞賜了不下東西給雅朵。
雅朵是多困鐸最寵愛的小女兒,格日桑耶這麽做。無疑是在給多困鐸長臉,在給整個哈爾汗部鍍金,所以整個哈爾汗都覺得,雅朵是部落的幸運星。
一聽烏巴耶提到小女兒,多困鐸那曆經風霜的老臉上不由得樂開了花,疲憊似乎也去了一些。
“雅朵,那丫頭又怎麽了?”
“沒什麽,公主似乎知道了咱們要聯姻的打算,找了段若麻煩。”
多困鐸聞聽此言。不由得一愣。
他以前曾經說過,哈爾汗兵強馬壯,又有頓珠大妃在王庭坐鎮。所以委屈了誰,也不會委屈雅朵,更不會拿雅朵的婚姻去換幸福。多困鐸說過,小女兒的婚事全由她自己作主,隻要那個青年是個好的,會對雅朵好。不論他有沒有地位,隻要雅朵喜歡。他都會把女兒嫁給他。
可是……
眼下,他卻失言了,他需要有人支持,隻有這樣,他才能撐起二王子,逼退大汗讓位。所以他想聯合尼窩格,有意把雅朵嫁給尼窩格的四王子。
他失言了。
多困鐸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撫掌道:“雅朵知道了?很生氣吧?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把這事兒說漏了?”
“酋長,在下說得不是公主發脾氣的事兒。”烏巴耶皺了皺眉頭,把方才發生在帳子外頭的事情都說了。
“在下看,公主對那個段若,態度上有些……”。
多困鐸微訝,“就這樣?”
就這樣?這樣還不夠嗎?如果跟公主玩的人不是段若,酋長還會這麽漫不經心,還會這麽滿不在乎嗎?
烏巴耶無法想象,“酋長覺得沒什麽?可在下卻覺得段若別有用心。”
多困鐸從案後站起身來,雙手背於身後,慢條斯理的道:“烏巴耶,我知道你嫉妒段若的才幹。大雍人有句話說得好,‘不招人妒是庸才’,段若,他是個非常不簡單的人物,他能留下來幫我,是我的福氣,也是整個哈爾汗的福氣。我看重他,是因為他有才幹,他重要,你也同樣重要,你是我族之人,我更希望看到你能替整個哈爾汗著想,而非因為一時嫉妒置整個哈爾汗於不顧。”
烏巴耶臉皮上通紅一片,他確實看不慣酋長看重段若,不過嫉妒倒是談不上,他主要是覺得段若那人太過神秘,來曆太過蹊蹺,他怕酋長受他蒙蔽。
看來,酋長中了段若的毒,而且比他想像得還要厲害。
烏巴耶知道,眼下多說無益,再怎麽說,酋長也不會相信自己,反而會覺得自己在挑撥離間。
“酋長看人的眼光一向精準,在下佩服。”
多困鐸滿意的點頭道:“段若那人性子怪是怪了點,人還是不錯的,以後你們多接觸接觸,就好了。”
烏巴耶心裏不太認同多困鐸這話,可臉上卻不敢有異,便道:“是,我聽酋長的就是了。”
多困鐸點了點頭,隻道:“你也是個有才氣的,心裏不服氣也屬正常。眼下嘛,哈爾汗正值多事之秋,你務必把個人恩怨放到一旁。”他是怕烏巴耶不服氣,私下裏給段若使絆子。
烏巴耶哭笑不得,他心眼有那麽小嗎?雖然他是很惱怒段若,不過還不至於到裏外不分的地步吧!
此時多困鐸心裏,眼裏全是段若,他說什麽都無濟於事。
“是,酋長的話,我記下了。”
多困鐸擺了擺手,讓他退下了。
烏巴耶出了帳子,滿臉的無奈,但願酋長所想,是真的才好,也但願那段若,真是來報恩的。
烏哈渡。
蕭條的烏哈渡,一派兵臨城下之勢。
二王子坐在馬背上,目光遠眺,望著那一派山巒起伏的山脈思忖著什麽。賽托也坐在馬上,陪在他的身邊,他臉上一副凝重神情,眉宇間似乎還有一絲憂心之意。
二王子身後,幾名副將身穿鋥亮的盔甲坐在馬上,一字排開,在他們的身後,是兩萬瓦那精兵。
賽托扭頭看了二王子一眼,隨即收回目光,幽幽的問道:“二王子,時機尚未成熟,臣怕……”話中躊躇之意,讓二王子當下皺起了眉頭。
“長老不必多言,你的擔心,本王子是知道的。”父汗做事,向來喜歡留一手,他這人生來就是多疑的,除了自己,誰也不信,就是兒子,老子,也得不到他的全部信任。王庭那點兵力,不過幾萬之眾,哪裏夠他征戰四方的。雖然每臨大戰之時,王庭都會把各部落的兵力集中起來一致對外,但是二王子知道,格日桑耶還是比較信任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兵將,王庭的兵力,恐怕隻是迷惑那些酋長的煙霧,父汗真正的實力,是否全都轉移到達達爾去了?
達達爾有鐵礦一事,二王子是知道的,他不止一次派人過去打探,可惜曼格台部署嚴密,那個周心淼是他的走狗,對他的話更是言聽計從,整個達達爾像是被網罩住了似的,進也進不去,出也出不來,一時間還真就打探不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二王子懷疑,格日桑耶把兵力分散了,一部分的強兵應該就隱藏在達達爾。烏哈渡是那個女人“養病”的地方,即便會留下一些人保護她,想必兵力也多不到哪兒去,加上格日桑耶的親隨衛隊,總共也就五千兵力!
兩萬對五千,這買賣怎麽看都是他贏!況且他也留了後手,用不了多久,後援也會趕過來,到那時,他還用怕誰?即便是父汗,空掛著一個汗王的名頭,手下無兵,大勢已去,又能把他如何?
想到這兒,二王子握著韁繩的手不由得緊了緊,誰都想做孝子賢孫,可是跟登高位,握大權相比,這些東西好像又變得不值一提了。
父汗的子嗣不多,至少沒有他祖父的子嗣多,天汗的兒子未必個個成器。老大早夭,生下來沒過百日就去了,那是父汗的第一個孩子,所以固然不在了,在父汗心裏,他的位置也不是別人能取代得了的。他自己呢,會投胎,有個好母親,把他護得牢牢得,無人能傷他分毫;老三早產,身體一向羸弱,注定一生無汗位無緣;,老四自小叛逆,性格陰狠毒辣,某些方麵來說,他是最像父汗的,老四受人蠱惑,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早早的被父汗廢去了一身能耐,趕去苦寒之地了;老五嘛,不提也罷!
還有老六!
老六就不是父汗的種,竟也敢跟他爭?
二王子覺得,汗位非他莫屬。也正是有了這個倚仗,他才會無所畏懼,就算舉事失敗了,那又如何,難道父汗還會殺了他,讓汗位後繼無人,便宜了那些蠢蠢欲動的酋長們不成?
二王子這樣一想,心裏就更有底了。
二王子身後的一名副將有些不耐煩了,他坐下的馬兒似與他心靈相通似的,也不住的打起了馬鼻,揚著蹄子,似乎忍不住要去衝鋒陷陣一般。
二王子一笑,知道時辰差不多了,再等下去,隻怕氣勢上就落了下乘了。他隻道:“都穩著點,還不是時候呢!”他轉頭對賽托道:“吩咐探子前麵探路,虛實如何速速來報。”
賽托應了一聲,親自點了一小隊斥候,把人撒了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