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是虛是實?
秦黛心穿了鞋,親自到門口接見。
李媽媽原就是夫人身邊的人,是陪嫁給了秦鳳歌的陪房。當初秦鳳歌嫁到公孫家時,方氏就怕她身邊沒有個得力的,這才讓李媽媽跟了過去。這位在夫人和秦鳳歌麵前都吃得開的紅人,自然受得起秦黛心的一接。
小丫頭挑了簾子,進來一位身材矮胖的媽媽,一身亮麵的素紋短襖,把她顯得更圓潤了幾分,頭上插了金鑲玉的釵子,上麵嵌了兩顆大小相同的豆綠色翡翠,耳朵上隻掛了兩隻樣式簡單的瑪瑙耳墜子。看這一身的穿戴,竟比小戶人家裏的當家還要神氣幾分,光是那兩顆指甲大小的豆綠翡翠,就得不少銀子。
秦黛心沒有了往日對鄭、丁兩位媽媽的怠慢,連忙對著李媽媽行了個半禮。可對方似乎更明白這裏麵的道道,連忙攔了,嘴裏還喊道:“不得了了,老奴哪受得起這一禮,小姐莫要折煞了奴婢。”
嘴上這樣說,可李媽媽心裏還是挺受用的,不論是個半禮是因為誰,都算是給自己長了幾分臉,怕是哪個府裏的媽媽也做不到的。
“媽媽說哪裏話,雖不得見媽媽,卻總聽府裏的老人念叨著,李媽媽在母親那裏可是吃得開的。”語氣頗有幾分恭敬的意思。
兩個客氣了一番,各自落了座。秦黛心頂著大病虛弱的晃子,倚在了炕上的迎枕上。李媽媽擰不過秦黛心的堅持,半推半就的也坐在了炕上,卻隻坐了一半,終沒有全坐。
“本來是打算明天就走的,可是夫人突然受了些寒,喘了起來。”神色憂慮,好像秦鳳歌真的得了什麽不是了的急病一般。
秦黛心麵露憂慮,問道:“可是舊疾了?”
“在公孫家操持了半輩子,身子骨也不如當姑娘時自在,哪能一點毛病沒有?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休息幾天,吃幾貼藥也就好了。也正因為這,才誤了回府的行程。因為早早的報了信,怕老夫人惦記,這才想讓家丁去送個信。”話裏話外都有試探的意思。
秦黛心麵上神情一緩,放心道:“這也好,休息妥了回也把握些。”喘了起來?怕是為了公孫錦的事,才改了主意吧!
“媽媽來,可是有事?”客氣話說得差不多了,總得拉回正題吧?
李媽媽故做熱心道:“奴婢原也沒事,隻是想著天冷了,看看小姐可缺什麽?要不讓人帶話回府,一並給小姐帶回來。”
秦黛心故做驚喜道:“媽媽真是有心了,那我就不客氣了,還希望媽媽能找人去我的院子,多帶些衣物過來。”說完竟然坐起身子,拉了李媽媽的手。
李媽媽麵上帶著笑,眼裏卻閃過一絲不屑,直道:“這是應當的。”
秦黛心看得清楚,卻根本沒放在心上。“會不會太麻煩了?”眼底有著深深的擔憂,好像受了什麽委屈一般。
“怎麽會呢?三小姐多慮了。既是這樣,老奴就先回去了,也好跟報信的家丁交待一下。”說完直徑起身,衝著秦黛心行禮。
秦黛心忙讓如意扶了,直說受不起,又讓如意和春麗把人一直送到了院門處。
李媽媽差事辦完,腳步也輕快了起來,急急的往後院秦鳳歌的院子走。誰知一進院子,便被告知夫人不在,說是去了大爺的院子,這個大爺,指的自然就是公孫錦了。
李媽媽又改往公孫錦處,一進屋便看到母子兩個親密的說著話。李媽媽臉上露出了難得發自內心的笑容,多少年沒看到大少爺和夫人這般親近了,如此這般自然是最好的。她不敢打擾,轉身吩咐了小丫頭一句,扭著屁股走了。
秦鳳歌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命人找來了李媽媽,把左右伺候的支開後,急忙的問了起來:“怎麽樣,如何?”
李媽媽信心滿滿道:“夫人大可放心,還跟以前一個樣子,話說不上三句,就先露了心思,一聽說有人回府,連忙讓人捎些穿的用的。奴婢的眼睛也看不錯人,還是那副沒心肝的樣子,把奴婢簡直當成了救苦救難的菩薩。”說完便把去秦黛心處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學了一遍。
聽了李媽媽的一翻話,秦鳳歌心中大定。要說身邊跟著的兩個媽媽,都是她的親信,二人為她效力也是一樣賣命的,可不知道這什麽,她就是偏信李媽媽多一些,都是從秦府帶過來的老人,卻還是難免有親疏之分。
“有你這話,我也就放心了。”兩個媽媽一翻打探,卻沒有關係錦兒受傷的半點線索,這不能不讓她心裏害怕起來,若是對方真的留下馬腳,以兩位媽媽的眼力一定打聽得出,但尋遍了莊子上上下下,卻一點進展也沒有,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擔心,晚上連覺也睡不著了。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那天秦黛心的樣子,鎮定,大方,一語就能道出自己的不是,心裏當時涼了起來,她出事也和自己有些關聯,要真是這丫頭報仇來了,怕是不好對付。心裏放心不下,隻好讓李媽媽去探探口風,按照她的話來看,確是自己太多心了。一個半大的庶女,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是我太過緊張了,才會這般糊塗。”口氣當下鬆了幾分,麵子也好看了些。
“就是。”李媽媽討好道:“這事怎麽說也不可能和她有關,瞧那個樣子,也不像是個厲害的,膽子從來就小,還有能力買凶不成?”
是啊,她現在的處境,怕是自身都難保,哪還有精力來禍害別人呢!如果她不是那個女人生的,自己也許就不會這麽疑心了。隻可惜那麽厲害的女人,竟能生出這樣的蠢貨來。
“罷了罷了,不過是自己嚇自己鬧了個笑話。”誰願意讓下人看到自己灰頭土臉的樣子?
“是是是。夫人,回府送信的就要動身了,這三小姐的事,我們還真幫辦了不成?”李媽媽是個看眼色行事的人,在宅門裏的權鬥中可算是如魚得水,深諳其道,說話從來都是留上半分,從不說滿。
“幫她?哼,怕是她受不起。”秦鳳歌來到案前,提筆寫了一封信,裝好交給李媽媽吩咐道:“交給回去的人,就說親自呈給我表姐。”
這個表姐,指的自然就是小方氏方婉茹。
李媽媽接過稱是,下去辦差去了。
秦鳳歌看著李媽媽下去的背景冷笑,蘇家已經落沒了,蘇怡蘭早也不是當年的那個蘇家小姐,看她還拿什麽跟自己鬥。
就在秦鳳歌還暗自得意的時候,如意也向秦黛心道出了自己的擔心,“隻怕這個李媽媽來者不善,答應的話也未必做準。”
李媽媽的話自然不能做準,她來不過是要探查一般,看自己還是不是軟弱可欺而已。
“我心中有數。”秦黛心不願在這件事上多說,卻問了些旁的。“莊上可有負責采買的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多久去城裏一次?”
“奴婢不知,想來不是跟著過來的。莊上也得有負責日常采買的,不如奴婢找個時間去問問。”如意不明就裏,卻也不願在犯以前的錯,隻能試探著問了問。
“問的細些。”這是對如意的表現做了肯定。
“奴婢省得。”如意知道自己說對了話,連忙應到。
說了會兒閑話,秦黛心又看了會兒書,心裏惦著玄鐵盒子,也沒翻幾頁。好不容易到了吃晚飯的時候,胡亂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吩咐丫頭們撤了去。
往日裏秦黛心吃過晚飯總會喝喝茶,逗趣幾句。今天卻隻交待累了,想早點睡,便讓丫頭們侍候著洗了臉,拆了發,胡亂洗了洗腳,便躺下了。
兩個丫頭隻當她是心煩了,便也不在打擾,各自辦著個自的事,直到院裏落了栓,才各
自散去。留下值夜的吹了燈,躺在處間的炕上睡下了。
秦黛心坐在**,卻毫無睡意,直到確定外麵沒有了動靜,這才小心的拿出玄鐵盒子仔細研究起來。
盒子背部的突起應該是兩個機關,秦黛心向其中一個按了下去,卻發現沒有任何異動,在按另一個,卻突然從其中一側的細孔中,探出一根細且有韌性的玄鐵絲來,玄鐵絲的前端,被做成了尖尖的形狀。難道……
秦黛心迫不及待的按下先前的機關,果然,玄鐵絲速度內縮,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再次按下機關,玄鐵絲飛快的探出頭來,狠狠的釘向對麵的牆壁,竟然筆直的插了進去。這麽複雜的工藝,尋常的工匠是絕做不出的,單是把玄鐵加工成絲,就不知道要花費多少精力,更何況把它們做成現在這樣。
在武功,輕功盛行的年代,用這玄鐵做這種輔助性工具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可是對於秦黛心這種隻有外家功夫的人來說,這根本就是老天賜給她的寶貝。
因為這玄鐵極細,把它整盤纏在腰上也絕不會讓外人看出門道,待遇到較高,較險的路時,可以通過機關把玄鐵的前端發射出去,使其緊緊的釘進山石或木頭中,人就可以通過玄鐵,或攀或爬的離開險境。當然,如果你把它纏在手臂上,也可以在利用它一口氣飛出十幾米……
說白了,它其實就是一個可以用來快速逃跑,翻越的工工具。
“嘖嘖,這手工,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匠人才能製造出來。”秦黛心突然想起貨郎說的那個買酒喝的老頭,會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