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盤查考問

齊猛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皺著眉,臉上的表情比吃了苦瓜還苦上幾分。

他不著痕跡的往廳裏掃了一眼,入眼的東西都是樣子貨,沒一件值錢的,家什破舊,擺在台麵上的都是仿品,沒一件能入眼的。

下人們奉了茶,見這位臉色不虞,連忙退了下去。

齊猛黑著一張臉,暗想:下人這般不識趣,送個茶也如此畏首畏尾,可見這主人家也是個沒見識的。他剛端起茶碗想要喝茶壓一壓心裏的火氣,哪知手裏端的竟是一個胎粗釉劣的破爛貨,茶葉也是往年的舊茶,也不是什麽能上場麵的。

齊猛深吸了一口氣,忍著摔東西的衝動把手中的茶杯“輕輕”的往旁邊一放,玩弄起自己的手指上紅得能滴出血來的寶石戒指,枯坐著等齊寶珠。即便是這樣,也難免在心裏暗誹幾句“秦家下人太沒有禮數”,“手腳太慢”之類的話。

鄭九福在一旁看了,心裏暗自驚奇,也不知哪裏來的爺們兒,好大的架子,光看他那一身行頭,怕是夠買幾十畝好地了。他雖早得了秦黛心的信兒,稱有貴客上門,讓門房的人留意著,可卻沒想過這貴客是這麽個“貴”法。嘖嘖,真讓他開了眼了。

因為宅子裏的下人少,所以鄭九福隻派了一個人去通知道秦黛心和齊寶珠,又因秦黛心住的地方比齊寶珠的要近,所以秦黛心比齊寶珠早一步得了齊家來人的信兒。她雖是女兒家,可又是主人,還要搭著齊家的“順風車”回府,總不好躲著不見,於是秦黛心便簡單的收拾一下,打算先見見齊家的人。

齊猛正專心的擺弄著戒指,突然聽到有腳步聲傳過來,他著急見一夜未歸的妹妹,猛然站起身來,卻見一個十四五歲少女,身穿一件家常衣裳,料子普通,繡工也不講究,隻梳了最簡單的雙螺髻,頭上不過戴了個普通的珠花。隻是這少女身段修長,麵容姣好,肌若凝脂,特別是她的一雙眼睛,清澈無瑕,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那少女站在遠處時向廳內注視時亭亭玉立,由遠而近走來時身姿娉婷嫋娜,她雖然穿著最平常的衣裳,可那通身的氣派卻像是個貴族似的,此女仙姿佚貌,好像自己看她一眼,都是對她的褻瀆!

齊猛隻覺得自己臉紅心跳,氣息不均,連腦袋似乎也不太靈光了。他是什麽人,齊家二爺呀!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光是他房裏便能湊出燕瘦環肥,花紅柳綠來,怎麽隨便出一一個丫頭,便讓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好像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子一般。

亂了亂了,齊猛愣在那裏,當下不知所措起來。

秦黛心來到齊猛近前,略施一禮道:“不知您是齊府的哪位爺?”她這麽問,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齊寶珠說過,這次來台州跟他父親一起參加商會聚會的是她二哥,眼前這人,穿著打扮非普通人家可比,應該就是齊家二爺。

齊猛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雖然麵對心儀的女子有些失態,可很快就調整過來!

“在下齊猛……”

“二哥。”

還沒等齊二公子做完自我介紹,齊寶珠便到了。她也換了套秦黛心那樣的常衣裳,可卻穿不出秦黛心那樣的味道,齊猛也不得不承認,自家妹子沒有了華衣美服,金玉珠翠的裝扮,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

“二哥。嗚!”齊寶珠一下子撲到齊猛的懷裏,嗚嗚的哭出聲來。終於見到親人了,情緒不免激動了些。

齊猛拍了拍自家小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沒事了,我這不是來接你了嗎?咱們回家,二哥讓人給你準備一桌子好吃好喝的,給你壓壓驚。”

齊寶珠也知道自己此舉有失淑女風範,連整理了情緒,擦了擦淚,小聲嘀咕:“我在你眼裏就是個饞貓不成?”

齊猛刮了齊寶珠的鼻子一下,“有人在呢,也不怕別人笑話你?都哭成小花貓了。”

齊寶珠這才破涕為笑,拉了秦黛心道:“好妹妹才不會笑話我,我們二人共同經曆了生死,哪是你一句話就能挑撥的?”

齊猛驚訝道:“共同經曆了生死?”這話是什麽意思。

齊寶珠道:“這事兒說來話長,等回到家裏我在跟二哥細說,隻是眼下有一件事情還請二哥幫著拿個主意。”

“何事?”這丫頭什麽時候跟自己客氣過?今天這是怎麽了?

齊寶珠一指秦黛心道:“這是秦府的三小姐,也是跟我一起在普法寺被劫的,說來說去,都是我連累她,如今我們歇息的這個莊子,也是她的,隻是秦府還沒有人來接她,她能跟我們一塊走嗎。”

齊猛被齊寶珠說得有些暈頭轉向,不過他還是很快表了態,“當然沒有問題了,我帶了馬車來,你們擠擠就是了。”他說得不過是客套話,那輛馬車他和齊富貴那個大胖子一同坐尚且不擠,齊寶珠和秦黛心二人皆是身姿曼妙的少女,怎麽就擠著了?

“隻是妹妹,我還是沒聽明白你的意思,怎麽你連累了秦姑娘呢?還有秦家,為什麽不來接秦姑娘?”齊猛覺得這是接近秦黛心的好機會,當然不會錯過。

秦黛心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與寶珠姐姐以姐妹相稱,他的哥哥便不是外人,不怕齊二爺笑話,我是府裏庶出的,平日裏倒也罷了,隻是這回無故失蹤,定是讓全家上下不得安寧,我與其通知人來接我,不如借了寶珠姐姐的光,先回去再說。”

齊猛心裏一痛,想來這個三小姐在秦家的日子並不好過,當下道:“秦三小姐不要說客氣話,是我們寶珠連累了你,送你回去這點小事也是我們該做的。”

秦黛心又道:“如此便有勞了。”

齊寶珠道:“咱們倆何必說客氣話,我看與其咱們三人在這裏客氣個沒完,不如快快坐車回台州的好。”

齊猛道了一聲“是”,便讓人送進了齊寶珠的一幹衣物,“妹妹略作梳洗,我們便可上路了。”隨後又抱歉的看看秦黛心,“不知道秦三小姐也在,因此沒帶了多餘的來。”

齊寶珠不曉得自己二哥的心思,當下道:“哪裏有工夫梳洗什麽的,趕緊回家是真的。”齊寶珠想的很簡單,秦黛心是被她所累,無故失蹤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她的嫡母會不會為難她,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裏,不如趕緊回去的好。

“對對,趕緊回家是真的。”齊猛不知齊寶珠心思,以為她和自己一樣受不了這裏的環境,當下吩咐人準備回台州。

秦黛心簡單交待了鄭管事幾句,就坐著齊家的馬車回了台州。

申時剛過,齊家的馬車便緩緩進了台州城。

齊寶珠執意讓秦黛心去齊府坐坐,秦黛心婉拒了她的好意,“姐姐,來日方長,等以後有時間我們再聚就是了。”

齊寶珠這才做罷,送秦黛心去了離秦府不遠的街上。

齊猛在馬背上看著秦黛心的身影默默離去,覺得這個背影太寂寞,太孤單。突然心中湧中一股衝動,一股不舍。

齊寶珠在轎子裏催促著:“二哥,咱們回家吧!我還有事兒跟父親說呢!”

齊猛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喊了聲:“走了。”隨後牽了馬韁掉轉方向,雙腿一夾馬腹,馬兒便輕快的跑了起來。

秦黛心回到秦府時,門房處有小廝過來傳話,原來秦從文早給門房的人留了話,見著三小姐,第一時間把人帶到主院書房裏。秦黛心心中明了,亦不多說話,跟著小廝去了主院的書房。

她進入書房以後,看到的是一副人仰馬翻的情景。

秦從文著急上火,一個晚上沒見而已,嘴角處竟起了幾個鋥亮的水泡,他雙眼紅紅的,像是一夜沒睡。

方婉茹倒是沒有什麽變化,隻是神情裏有幾分擔心的意思,但秦黛心敢用腦袋擔保,她擔心的絕對不是自己的安危。

林氏也在,看樣子是內疚了好一陣,見秦黛心歸來時的歡喜卻是從內心裏散發出來的。

秦黛心暗想,她這個嫂子,倒是不錯。

秦從文見秦黛心神情穩妥,身上也無狼狽相,倒是放下了懸著一夜的心,他怒火攻心了一天一夜,此時倒是沒有力氣罵人了。

“還不跪下,你可知錯?”秦從文的語氣很重,讓秦黛心立刻生出了幾分不悅,秦家難道遺傳這不分清紅皂白的毛病嗎?

“父親,女兒何錯之有?”她此時何止是冷靜,簡直就是冷凍!眼神裏沒有一絲的溫度,難道說他這副慘樣竟不是因為擔心自己嗎?

“你這不孝女。你知道不知道女兒家最重要的是什麽?是清譽!你一個好好的女兒家,怎麽就不能規規矩矩的待在家裏?”秦從文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你看看你,無緣無故失蹤一天一夜,把我們秦家的臉麵都丟盡了。我瞞著你祖母,瞞著你姨娘,就怕她們知道了急出個好歹來。你祖母年紀大了,經不起你折騰,你姨娘懷著孩子,本就辛苦,哪裏還能受得起你不見了的消息?整個秦家就你最不讓人省心。”

方婉茹倒慈愛,走近秦從文道:“老爺您消消火,孩子回來了就是好的,你就是罵她,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何苦氣著了自己的身子呢!”

秦黛心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心想這方婉茹果然是一副大老婆作派,後媽的典範,這哪裏是勸說,分明是火上澆油嘛!什麽叫“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林氏在一旁說不上話,躲又躲不掉,當真尷尬至極,心想哪有當著兒媳婦的麵教訓女兒的公婆?隨後又想到,若是自己以後有了孩子,還是要讓他多讀詩書,多弄文墨,少接觸秦家的生意經。

果真,秦從文聽了方婉茹的話後,火氣又盛了幾分,他一拍桌子,指著秦黛心的鼻子大聲問道:“說說,昨天晚上你幹什麽去了?”

PS:今天帶孩子打針去了,所以晚了點,存稿要沒了,腫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