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算是捉奸

天氣正好,太陽也不毒辣。

方婉茹帶著李媽媽走穿堂來到外院,李媽媽跟在方婉茹的身後,抬頭看了看太陽,以往夫人怕曬,哪怕日頭不大也總是走在廊下,今天卻走了穿堂,可見她心裏急著呢!李媽媽看到遠處有一個青衣小廝,忙揚聲問道:“老爺在何處?”

那小廝連跑帶顛的來到近前,見過方婉茹,道:“此時老爺正在書房裏。”

方婉茹轉身往書房的方向走,李媽媽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

遠遠的,方婉茹便看到書房外的廊下站著兩名小廝,秦從文在書房時一向不喜下人打擾,因此下人們都知道他的規矩,沒有吩咐時便遠遠的站在門外。

往日裏倒不覺得怎麽樣,偏今天看了極礙眼。

方婉茹心跳得慌慌的,腳下步子又快了幾分,幾個下人還是有眼色的,大概知道夫人是為何而來,一個個雖然都行了禮,卻沒發出一丁點的聲音來。

方婉茹推門而入,氣勢十足。

李媽媽趕緊揮手讓一旁候著的幾人退下,保不準一會兒夫人會發脾氣,可不能讓下人們聽了去。

果然,不一會兒的工夫,裏麵便傳來方婉茹非常惱火的聲音。李媽媽心知肚明,怕是老爺做了荒唐事,被夫人捉個正著。

方婉茹捂著胸口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喘氣,臉色發白,嘴唇發青,幾乎說不出話來,她用手指著跪在她麵前衣衫不整的海棠痛罵道:“你這個下賤的小娼婦,青天白日的勾引老爺做得什麽渾事!”

海棠嚶嚶低泣,連頭也不敢抬,她此時狼狽得很,頭發散著。衣裳也胡亂穿在身上,不像秦從文,已經趁著方婉茹罵人的空檔,穿戴整齊了,正道貌岸然的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方才不還暈倒在院子裏嗎?怎麽這會兒人倒精神了?”方婉茹抬手便是一個巴掌,打得海棠的臉當下紅腫了起來。

“夫人饒了我吧!”海棠不住的磕頭,“夫人,饒了我吧!求求您饒了我吧!”她看似在不斷的哀求方婉茹,實則是做戲給秦從文看。那麽嬌豔如花的一個人兒,方才還躺在他的懷裏聽著他的柔情蜜意,這會兒卻遭受著他妻子帶給自己的痛苦。無論多麽無情的一個人,也不會坐視不理吧?

方婉茹跟府裏的幾位姨娘鬥了幾十年,豈會看不透海棠的這點小把戲?

“下賤的東西,想讓哪個來救你?如今攀上老爺這個高枝,竟然以‘我’自稱了起來。你以為你爬上了老爺的床,就不是奴婢了?”方婉茹也顧不得許多,一腳踹在海棠的肩上,海棠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肝腸寸斷。

“夫人。夫人……饒了奴婢吧!”

秦從文看不下去了,怎麽說他也是一家之主吧?這海棠現在可是他心尖上的人,若是責罵兩句也就算了。偏偏還動起了手,打了臉還不夠,還要踹人,難道她是想海棠死嗎?

“夠啦!”秦從文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扶起倒在地上的海棠。海棠體力不支,剛起身。便“柔弱”的倒在秦從文的懷裏。

“老爺……嗚。”海棠的眼睛裏充滿了淚水,她用感激且充滿企盼的眼神望著秦從文,好像他是一個從天而降的英雄一般。

“別怕,有我呢!”秦從文輕輕的環繞著海棠纖細的腰,柔聲安撫著。

海棠柔順的點了點頭,就這樣肆無忌憚的靠在了秦從文的肩上。

方婉茹恨紅了眼,他們居然在自己麵前恩愛起來!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他竟然對自己這個正妻視而不見,把一個賤婢摟在懷裏當寶一樣,實在可笑至極!

“夫人,我敬你這二十年幾來與我相濡以沫,風雨同舟,平日裏事事謙讓於你,如今你可有把為夫的放在眼裏?”秦從文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顯示出了無比的英雄氣概。

秦從文的一顆心,眼下全在海棠身上。事到如今,一朝看透,方婉茹反而冷靜下來,她倒要看看,這小娼婦能有多大的能耐!

“老爺這話從何說起?”語氣很平靜,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隻是有人被美色蒙了雙眼,看不出來。

“我看上了海棠想收她做姨娘,你心裏不高興我也理解,可她好歹也是你房裏出來的人,以後是跟你一條心的,你就算有氣,也該看在她服侍我的份上,原諒了她才是,怎麽能如此不通情理,如市井潑婦一般動手打人呢!”

男人,你的心怎麽如此之大,竟裝得下這麽多的人,這麽多的情愛。

方婉茹是官家小姐出身,自幼也讀了許多的聖人詩書,片刻之間便想到了對策。

“老爺以為,我該如何呢?”方婉茹聲音放得很輕,聽在某人的耳朵裏,竟成了妥協的前奏曲。

“你為人婦,該明白婦德所指其意。”意思就是你該大度一點,從容一點,丈夫有了小老婆,你不但不該吃醋,反而該高興,成全他們才是。

方婉茹不慌不忙的道:“老爺,您可是錯怪我了。”

“哦?”

“您以為我是真的想這樣對海棠嗎?她待在我身邊這麽久,又是個得力的,我怎麽會那麽狠心呢!”方婉茹緩緩地道:“其實我的丫頭還不早晚是您房裏的人嗎?海棠她雖然不是我的陪嫁丫頭,可她年紀輕,長得又好,說話辦事也有分寸,如果不是你們先成就了好事,她早早晚晚也是您的人。”方婉茹這話說得很不情願,可是她又不得不這麽說。

秦從文和海棠都愣住了,誰也沒有想到她會這麽說。

“那你為何那樣狠心,讓她跪在院子裏那麽久?”秦從文的口氣依舊很重,還是不相信的樣子。

方婉茹暗暗吸了一口氣,委屈道:“要不然您想讓我怎麽做?她是我最倚重的大丫頭,卻不明不白的成了老爺的人,這算怎麽回事?全府上下指不定有多少人在看我的熱鬧呢!我是誰,我是您明媒正娶回來的妻子。您就是想碰我房裏的人,也該跟我打聲招呼,讓我好好準備一下,給她開了臉,梳了頭,再送去您房裏也不遲啊!到時候她也就明正言順的成了府裏的姨娘,我的臉麵也好看些,誰還會說什麽不成?可您卻什麽也沒說,就這麽給了為妻一個耳光,您讓我這張臉往哪放?您又不是不知道。過兩天就是誠兒的生日,我們家是要有貴客上門的,到時候如果哪個下人說了什麽讓貴客聽到了。隻怕會覺得老爺行事偏差,恐子承父德,怕是要改主意了。”

秦從文不愛聽這話,什麽叫“恐子承父德”啊!難道他的德行真有那麽糟不成?可他卻不得不聽著,萬一真是如此。可是大大的不劃算啊!

方婉茹沉默了一下,又道:“我本想著,事情既己如此,不如補救一下,隻要海棠肯認個錯,在院子裏跪那麽一陣子。我便也有個台階下,假裝消了氣,再去娘那裏說一聲。海棠這個姨娘也是當定了的。

秦從文細想了一下,覺得好像真是這麽回事,這麽說來,是自己錯怪了夫人了?

“夫人,為夫錯怪你了。”秦從文的手當即從海棠的腰間移開。來日方長,夫人都同意了。還怕沒有親熱的時間嗎?

方婉茹假意難過了一下,掉轉過頭去道:“我方才去了娘那裏,為的就是說海棠這件事,還沒說完,就聽說人在院子裏暈倒了,我便匆匆忙忙的往回趕,誰知道……”

誰知道竟看到這麽荒謬的一幕!

秦從文紅了一張老臉,對海棠道:“你還不去謝謝夫人?”

海棠在方婉茹身邊久了,最是熟悉她的性情,千想萬想的海棠卻怎麽也沒有想到方婉茹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隻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最是妒忌心重,見不得別人跟她分丈夫的人,難道會突然轉性了不成?海棠也算是個心思靈秀的人,不論如今她說得這話是真是假,都隻有留到日後去計較了,眼下重要的,是要讓老爺覺得自己聽話,讓方婉茹放低對自己的戒心!

海棠連忙跪倒在方婉茹麵前:“夫人,海棠知道自己不配伺候老爺,也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如今海棠不求別的,隻求夫人能夠原諒海棠,讓海棠在您身邊侍候,哪怕做個粗使婢,奴婢也絕無怨言!”說完便重重的給方婉茹磕了一個頭。

“說什麽胡話,夫人大人大量,怎麽會跟你計較,夫人不是說了,會為你正名的。”這麽嬌豔的人去做粗使婢,那怎麽能行?

方婉茹心中冷笑,麵上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她親自扶起海棠,道:“我知道你是受了些委屈的,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說出這般讓老爺寒心的話來!你已經是老爺的人了,日後還要為老爺開枝散葉,為咱們秦家後續香火,這些可不是粗使婢能做的。你且安心,日後我定為你正名,讓老爺給你個姨娘的名分。”

這一番話,句句說進了秦從文的心坎裏,他臉上像開了朵花似的,心想娶妻娶賢,果然不假,全然忘了方婉茹方才不把他放在眼裏的行徑。

“你看看,還是夫人明理。”秦從文上前道:“還不謝過夫人,莫要在說胡話了。”

海棠當然不是真的想做粗使婢,那樣說不過是為了博取秦從文的同情罷了,如今有現成的台階可下,她自然不會不識好歹的忤逆秦從文的意思。

“多謝夫人,奴婢一定不忘夫人的大恩大德。”隨後又是一個重重的頭磕在了地上。

方婉茹道:“你身子弱,先下去梳洗休息一番,我與老爺有要事商議。”

海棠知道自己的沒得選擇,便小聲道:“是。”隨後收拾了一番,推門離開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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