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是八十七章

等到如意離開後,秦黛心才拾起被劃破的衣裳仔細看了看,絲帛被割開了好幾塊,可見這人動作很快,下手很準。那個接近如意的丫鬟,到底是誰府裏的?

齊寶珠見她拿著破衣裳發愣,明白她是想找出算計自己的那個人,可倘大個賈府,人來人往的,怎麽查呀!

“妹妹,你我離席太久了,回去吧!”齊寶珠想的很簡單,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一時半刻又沒有什麽頭緒,不如回去再細細思量,可不能因小失大,為了沒有證據的事情而開罪了長公主啊!畢竟是長公主親自點的戲,離開太久顯得很沒誠意。

秦黛心點點頭,卻不知該怎麽樣處置自己手裏這件衣裳了。

正在這時,遠處有腳步聲傳來,不一會一個身穿賈府下人衣裳的小丫頭聞聲尋了過來,見到二人便是一愣,接著便對二人施禮,道:“二位小姐,不知道你們哪位是齊府的大小姐?”

齊寶珠上前一步道:“我是,怎麽了?”

那小丫頭一笑,“府上夫人正找您呢!說是半天沒見了,怕您,嗯……怕您迷路。”

齊寶珠撇撇嘴,“娘一定是怕我惹禍才是真的。”又轉頭對秦黛心道:“妹妹與我一同回去?”

秦黛心搖搖頭,她還想處理一下這件衣裳。

齊寶珠點頭道:“那好,我先回去了,我娘都讓人找我了,你也快些,有什麽事情回去在另做計較。”

秦黛心微笑著點頭,目送二人離去。

不多時腳步聲又起,卻是如意轉回來了。

“奴婢一想小姐就沒走,特意又回來尋您了。”如意手裏空空如也,想必東西已經完好的交上去了。她臉色不太好看。氣呼呼的樣子,胸部一起一伏著,看來是被氣得不輕!

“怎麽了?”秦黛心順手把那件破衣裳遞給她,如意不是沉不住氣的人,如今卻把什麽都寫在臉上,著實有趣。

如意接過秦黛心遞過來的破衣裳,嘟噥道:“您沒看到那些人的嘴臉呢!一個個都冷眼瞧著咱們的東西,想必是嫌棄咱們的東西不值錢。”

秦黛心聽了覺得好笑,又問道:“公主身邊的那個姑娘也冷著眼看你?”

“那到沒有。”如意想了一下道:“她對待所有人都一樣,也沒高看誰。也沒有冷眼瞧奴婢。”

秦黛心頷首道:“到底是公主身邊的人,就是不一樣。這衣裳你收好,回去還有用處的。”那個漣漪是個見過世麵的。想必不會喜形於色,即使真有不滿,也絕不會當著如意的麵表現出來。

“是,這衣裳就交給奴婢了,小姐快點回去吧!您離席半天了。夫人要是問起來可不好。”

主仆二人分頭行事,秦黛心順著來路回到了看台下,悄悄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女眷們依舊注視著看台之上精彩紛呈的表演,沒有人注意到她。遠處長公主正神情專注的看著戲台上的表演,她時不時的與賈夫人討論著什麽。聲音被鑼鼓聲,唱詞聲掩蓋,並不惹人注意。

“怎麽這麽久?”方婉茹沒有皺眉。口氣也很好,一旁的秦倩心神情間有著難以掩飾的興奮,似乎有好事發生。

“女兒在園子裏看了會兒景致。”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算是回答了方婉茹,沒有往日裏小心翼翼的討好。也不多餘的解釋,好像此刻的秦黛心已經完全不在意方婉茹的態度了。甚至說出來的話也隻有客套和禮貌,在無其它。

方婉茹難得心情好,竟沒有為難她,轉頭又去看戲,隻是眼裏那得意的一撇卻沒能逃過秦黛心的眼睛,她內心狐疑,幾度猜測,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有不懷好意的視線若有若無的打量著自己,秦黛心冷不丁的回過頭來,卻撞上了秦倩心有點幸災樂禍的笑。

大概是被看得不自在了,秦倩心小聲的嘀咕一句,瞪了秦黛心一眼,扭過頭不再言語了。

這是心虛啊~

看台之上有青衣嚶嚶的哭泣聲傳來,苦命的女人開始講述她悲慘的過往。

秦黛心假裝很感興趣的盯著台上看,其實心思卻飄出去老遠……

各府的丫頭們陸續的回來複命,如意也收好了那件被當成“證據”的破衣裳,悄悄的回到了秦黛心身邊。

“小姐,齊家那裏似乎有事發生。”

如意不是多嘴的人,她之所以出聲提醒自己,也許是覺得齊寶珠是自己的朋友。

畢竟她是為數不多願意和自己親近的人。台州的閨秀們,大概是吃過前三小姐的暗虧,覺得與之為伍有失體麵,都對她敬而遠之,少數知道她改了性情的,也怕她舊病複發,因此鮮少有人願意不計前嫌的與她相交。

齊寶珠在如意眼裏,倒成了自己名聲的救命稻草了。

秦黛心轉頭看向齊夫人白氏那裏,發現她身邊隻坐著那位黃衣少女,卻不見齊寶珠的身影。她明明比自己先回來,怎麽會不在?

恰好這時有小丫頭匆匆跑來,伏在白氏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白氏似乎有些驚訝,又囑咐了幾句,然後起身離席……

好像有事發生。

“莫生張,靜觀其變吧!”

如意有一秒鍾的錯愕,緊接著便不再言語了。想必小姐有自己的打算,她若再多說什麽,便是僭越了。

秦黛心收回了視線,拿起桌子上的一塊鬆子小餅歡快的吃了起來,齊家的事,與她無關,即便齊寶珠出了什麽事,也自有齊家的人為她討公道,自己這個外人,不必插手,更何況她又不欠齊寶珠什麽,姐妹情深的話從始至終都是說說而已,齊寶珠連累自己無辜被綁在先,算計自己去楚家做妾在後,也算不上朋友。

這個世界隻有兩種人,朋友和敵人。不是朋友的,自然就是敵人。

此時腦海中想著“敵人”二字的,可不僅秦黛心一人。

一位身著絳色織錦繡菩提葉外袍的精瘦老者正在一個人執子下棋,這老者年歲並不大,五十開外的年紀,頭發略微灰白,此人留短須,十指枯長,眼放精光,一看就知道絕非善類。在這老者身後,站著一名留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此人三十多歲,身昂七尺,其貌不揚,一身黑色素紋棉布衣裳,腰間紮了條灰色無紋腰帶,上麵墜著一塊金光閃閃,巴掌般大小的一塊牌子。此人氣息沉穩,雙目炯炯有神,內行人一見便知他是練家子。

“江晉,你說,這人該不該殺?”老者全神貫注的注視著自己麵前的棋盤,語氣平穩且溫和,仿佛此時隻是在問天氣如何而已。

這樣看淡人命生死的隻有兩種人,要莫是出世得道,不畏生死輪回之人,再者便是位高權重,手掌生殺大權者。

“該殺。”身後的中年男子有一副沉穩的嗓音,他麵無表情的吐出這兩個字,就在也不說話了。

“好。”那老者放下手中的棋子,像是決定了什麽似的道:“吩咐下去動手吧!”語氣裏似乎有一點為舍,還有一點惆悵!

那男子仿佛沒有聽出一般,點頭頷首道:“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那老者卻突然起身,揮手道:“慢。”

轉身要走的中年男子猛的停信腳步,緊緊的盯著那老者停在半空中的手,堅定而決絕的道:“主子,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那老者眼中猛地閃過一道光亮,原本猶豫的神情一瞬間也變得堅定起來,他沉默了一會兒,揮手道:“去吧!”

那中年男子臉上綻放出一抹異彩,他甚至連話也沒說,轉身大步的出了屋子,生怕那老者會反悔一般。

屋子裏又恢複了寧靜,那老者愣愣的出著神,想起了什麽值得回憶的事情一樣,他臉上散發著一種不明的光暈,眼裏也滿是慈愛。半晌過後,他仿佛從那安神的往事中回過神來,臉上又換了一副決絕的樣子,他喃喃自語道:“玉瓊,別怪我。”

看台上剛剛落幕一出《長生殿》,長公主略感疲憊,因此人讓扶著去了那排紅磚綠瓦的房子裏休息,賈夫人自然是作陪的。雖然這次同樂會裏最核心的兩個人物不在,但園子裏氣氛依舊熱鬧,各府的女眷們都聚在一起說些閑話,長公主不在,她們可以輕鬆一些了。

長公主躺在羅漢榻上,閉目養神,她年紀大了,雖然還沒到七老八十的,可也喜歡清靜,這次的同樂會對她來說,實在有些吃不消,剛剛看過一出戲,人便倦了。

漣漪捧過來一個名冊,恭恭敬敬的遞到長公主麵前,“公主,這是各府夫人,小姐們捐贈之物,奴婢已經分別登記好了,請公主過目。”

長公主連眼睛也沒睜開,吩咐道:“把名冊拿給賈夫人過目。”

漣漪道:“奴婢遵命。”說完便把名冊遞到賈夫人麵前道:“夫人請。”

賈夫人知曉長公主的性子,她這人最是說一不二的,既是讓你看,便決不是虛情假意的,你盡管看便是了。

賈夫人接過名冊,前後翻了翻,目光從名冊上一一掃過,心裏對各府夫人的誠意也就有了數。她剛要合上名冊,卻突然被一個名子上記著的物品吸引了,情不自禁的“咦”了一聲。

長公主懶懶的睜開眼睛,問道:“何事?”

賈夫人忙告了聲罪,又仔細的看了一遍,沒錯,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秦府三小姐秦黛心,捐宣紙畫一張。

ps:哪位親指導,怎麽樣才能升級呢,我現在的等級居然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