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所謂緣分

梧桐院裏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院子裏掛滿了八角玲瓏宮紗燈,牆邊擺放著一溜的芍藥花,花香四溢,讓人心醉。宴會廳裏歡歌笑語聲不斷,似乎還有絲竹之聲傳來,這裏招待得是台州城裏有頭有臉的女眷們。

各府裏下貼子請夫人小姐們看堂會,賞花,鬥詩的不少,一來大家相互聯絡感情,免得日久天長的生疏了關係;二來大家也可以相互相看相看,看看誰家的女兒到了可以許人的年紀,品貌如何,心裏也好有個數;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每有大事發生的時候,各府女眷借以打探消息。這請人看戲也好,賞花也罷,都是要下本錢盡地主之宜的事兒,各家各戶的夫人們都愛在這上麵費心思,好突顯自己治家有方,才幹不俗,所以這宴會的規製也是越辦越高,節目也越來越多,難免既費銀兩,又耗工夫。可即使如此,卻沒有哪家敢像賈家一樣,把人留到了這個時候。

隻怕已經宵禁了。

在座的女眷們卻是不怕晚的,早在來時她們就清楚,今天這場宴會是要開到晚上的,各府的夫人來時,都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馬車,護衛都是一起跟著來的。

宴會廳內可謂是金碧輝煌,六根高大的紅漆圓柱安靜的矗立在宴會廳的兩側,廳內寬敞明亮,大理石鋪成的地麵光可鑒人,廳內正中央鋪了塊絳色紡織地毯,上麵染了一整幅百花齊放圖。上首是一個六級台階,台階上有一寬敞平台,上麵放置一張高足條案,一張雕有鳳來儀圖案的靠椅,椅子上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這婦人穿著打扮不俗。舉手投足間的貴族氣質與生俱來,渾然天成,讓人忍不住為之側目。

那高高在上的婦人,正是長公主。她身邊垂手立著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目清秀,身段婀娜,雖為官婢,可眉眼中卻有微微自傲的神情,這人正是長公主的心腹漣漪!在長公主身後另有兩名穿同色同係衣服的少女侍奉,其中一人侍酒壺。另一人手端托盤,上麵放置著帕子等小物件,倒是件件精美講究。不是凡物。

賈夫人在長公主的左下首擺了一張矮桌,矮椅,這樣一來她雖然與公主處於一個平麵上,但在視覺上還是要矮長公主一個等次不止,也不算僭越了。

長公主的或下首也擺了一張矮桌。桌上鋪著金絲絨的大紅桌布,上麵杯碗盤箸一應俱全,隻是座位之上空****的。

宴會廳的兩側分別擺放了四張高足條案,各府的女眷分別落座兩側。條案之上鋪著金絲絨的大紅色桌布,上麵擺放著輕甜的果子酒,有冷有熱葷素搭配著置辦的美味佳肴。盛菜用的口罩都是清一水的閔南清瓷,著色呈淡雅的青白之色,讓人看著就從心裏往外舒服。涼快。

廳內最右側有一個鼓樂班子,正緩緩吹奏著樂曲,曲風輕柔歡快,典雅古樸,倒是頗有皇家的風範。

廳內氣氛輕鬆愉悅。各府女眷都以長公主的行為舉止當範本,長公主飲酒。各位夫人小姐便飲酒,長公主舉箸用菜,各位夫人小姐便舉箸用菜,平時自侍過高的個各位夫人和小姐,全部在長公主麵前斂了光芒,變得悄無聲息起來。

原本一直緊緊閉著的八扇花格子雕福壽紋圖案的大門突然被打開,姍姍來遲的張氏提著裙擺跨過門檻,來到廳內的地毯上,一時間她便成了屋內的焦點,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張氏大方的笑了笑,然後衝著位居高座之上的長公主盈盈一拜道:“參見公主。”

長公主接過漣漪遞過來的帕子,放在嘴唇上輕輕的按了按,然後道:“你這孩子跑哪兒去了,怎麽現在才現身?方才開席時不見你,此時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個孩子偏又冒了出來,難不成是為了躲酒嗎?”

長公主話裏話外都沒有責怪的意思,站在正廳中央的張氏微微的鬆了一口氣,“稟公主,臣女是去處理事情去了。”

長公主點了點頭:“我聽聞府中事情都早已交給你打理了,可見你是個能幹的。偌大個府門,哪能沒有事情要處理呢!我這兒有你婆婆陪著便是了。”

張氏道:“多謝公主誇讚。”

賈夫人也道:“事情可處理好了?若無事,便落座吧,且要自罰三杯向公主陪罪才行。”

張氏搖了搖頭,“這事還沒完呢!媳婦還得再去看看,不過自罰三杯卻是可以的。”張氏轉身對一旁侍酒的婢女道:“拿酒來。”

長公主含笑看著張氏,這孩子行事爽快,看來很得冰梅姐姐的歡心。

張氏端了酒杯,衝著長公主道:“臣女自罰三杯。”說著便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旁邊的婢女敢忙斟酒,張氏又喝了個涓滴不剩,侍酒婢女不敢怠慢,隨後又把酒杯倒滿,張氏接過來照舊喝了個幹幹淨淨。

她把杯子展示給各位夫人看了一下,才放到一旁的托盤上,讓婢女端走了。

長公主笑著對賈夫人道:“是個有酒量的。”

賈夫人連忙告罪,“都是讓臣婦慣壞了,竟在公主麵前放肆起來。”

長公主揮揮手,衝張氏道:“貪嘴的猴兒喝了酒,可還有精神處理事務,可需讓你婆婆離席,替你處理?”

張氏正等長公主這一問呢!

“公主,這果子酒味甜爽口,不易醉人,臣女隻喝了三杯,不會醉的。”她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在座的各府女眷,話鋒一轉道:“再說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齊府的大小姐不見了而已。”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暗暗心驚起來,人不見了難道還是小事?

長公主對此事略有所聞,心想難不成這孩子當真醉了,竟把糊在窗戶紙裏的真相往外捅。

賈夫人暗暗皺眉,這孩子辦事一向是有分寸的,如今這是怎麽了?

各府女眷則把耳朵支得長長的。都想聽聽內幕消息到底是怎樣的,齊家二小姐口口聲聲說齊大小姐被秦家三小姐害了,雖然齊,秦兩位夫人當著眾人的麵兒打太極,但大家都是從府門裏出來的,誰還能看不出來事有蹊蹺呢?不然齊夫人何故中途叫走秦三小姐,兩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各自回來,後來齊夫人中途離席,她隻帶著齊二小姐離開了賈府,由始至終大夥都沒看到齊大小姐……

如今張氏這樣說。再加上之前的種種,難道說這齊大小姐真的讓人在賈府裏頭害了?

各人各懷心思的猜測起來,都想從張氏的嘴裏聽到點“意外”出來。

張氏笑道:“公主別擔心。這齊大小姐啊,無事!”

無事?眾人又聽不明白了,剛才還說不見了,怎麽這會子的工夫又無事了?

張氏也不吊人胃口,她幹脆地道:“事情是這麽回事。齊夫人遍尋齊大小姐,結果把我們府裏都翻遍了也沒找到,齊夫人心裏慌了神,帶著齊家的二小姐急忙忙的回去了,我還正納悶呢!這是怎麽了?可是我們府裏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惹怒了齊夫人?後來才聽下人說了。齊夫人似乎在找什麽人。”張氏笑了笑,“我當時便想到了齊大小姐身上,便也慌了。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說不見便不見了呢?”

眾夫人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都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張氏道:“我想著,咱們賈家好歹也是官家,雖然公公常年在京。很少回來,可咱們賈府也算是行進森嚴。決不容宵小作亂的,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呢?”

長公主點點頭,卻沒開口說話,賈夫人心裏雖然著急,麵上卻一片去淡風輕的樣子。底下的眾女眷們心裏雖然好奇的要死,可誰也沒敢交頭接耳的大肆議論,畢竟長公主在上頭看著呢,要注意影響。

張氏把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她淺淺一笑,眉峰一挑道:“我心裏雖然底氣十足,相信齊大小姐不是被人擄去的,可怎奈前前後後一頓好找,就是沒找到齊大小姐的人影。要說這事兒,我還要謝謝秦府的秦夫人。”說完張氏竟來到方婉茹的案前,招來小丫頭為她斟了一杯酒,“我敬夫人一杯。”

方婉茹受寵若驚,先前在園子裏時,這張氏還是一副要吃人的母老虎模樣,如今怎麽這般客氣了?

來不太細想,方婉茹連忙起身,也端起了滿著的酒杯。“大奶奶為何要謝我?”

張氏道:“多虧府上三小姐機靈,找到了齊大小姐,秦三小姐機靈聰慧,幫了我賈府這麽大一個忙,我謝夫人,有何不妥?”

這……

方婉茹鬱悶了,怎麽什麽好事都讓那個丫頭遇見?

秦倩心坐在桌案後頭一言不發,她還沒有從白天的迷局中走出來。

張氏仰頭喝盡杯中酒,笑看方婉茹。

方婉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甘甜的果子酒卻如同黃連一般苦澀,留在唇齒之間,久久不願離去。

張氏請方婉茹坐下,這才解開迷團:“要不說這異姓姐妹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呢,齊大小姐與秦三小姐雖是異姓姐妹,可是卻心有靈犀,齊大小姐失足掉井枯井裏,我與齊夫人百般尋她不著,卻被秦三小姐陰差陽錯的找著了,這可不是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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