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話說當年
聞聽此言,滿屋皆驚。
王應石早有準備,因此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緒來。
倒是秦從文幾乎被這句話氣死,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道:“說什麽胡話呢!”
方氏眼裏閃過陰狠之色,臉上的表情跟要吃人似的。
秦黛心不為屋內氣氛所動,依舊道:“民女替母告狀,請大人為民女母親作主。”
方婉茹被氣得不行,“這丫頭,說的什麽胡話呢?我好好的,有什麽要讓人替我作主的。”
到了這個時候,她依舊沒有想到秦黛心為什麽會這麽做。
隻見秦黛心連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道:“回大人,民女母親蘇氏,二十二年前被聘嫁與秦從文為妻,哪成想成婚當天,被一直覬覦秦家主母之位的方氏,也就是她。”秦黛心用手一指方婉茹,然後才道:“方氏聯合她的姑母,與方家人裏應外合,策劃了一起調包案,把我母親迷暈,從後門抬了進去,從此做了秦家二十多年的妾。”
轟~
這翻話猶如一記驚天響雷,炸的眾人回不過神來。
方才還暗暗後悔自己沒溜出去的三位夫人,此刻眼睛裏亮晶晶的,她們最愛八卦了。
方氏臉色灰暗,恨不能咬碎了一口老牙,方婉茹也有點發懵,整個人頭重腳輕的,事情發生的太快,太突然,她甚至忘了反駁和訓斥。
秦從文腦袋裏反複重複一句話,她是怎麽知道的?
這是秦家的陳年秘辛啊!難道是蘇氏告訴她的不成?
“哦?這倒是有意思。”王應石淡淡的掃了一眼屋內眾人,他辦案多年,單單看眾人的反應,就能瞧出一些端倪來。
如今這些人臉上分明寫著古怪二字。
“這麽說來,你要告的人便是她們了?”王應石用手一指方氏與方婉茹。
“沒錯。”秦黛心微笑了一下,隨後又指著秦從文道:“民女還要告他!”
告我?
秦從文看了看秦黛心。心裏的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還沒等他開口說什麽,秦黛心便飛快的道:“他身為人夫,竟妻妾不分,嫡庶不明,有失察之責。洞房花燭之時,他揭開了蓋頭就自然會發現與他成婚的人是他的表妹,為何當時卻沒阻止這一場鬧劇,反而將錯就錯,他與蘇氏既有婚書。又有媒憑,他這麽做,與騙婚有何兩樣。”
“你……你……”秦從文漲得臉色通紅。人家說的句句屬實,他雖然生氣,可實在沒有什麽可反駁的。
王應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秦從文,“秦老爺,有這事兒?”
秦從文不知如何是好。正在尷尬之際,猛聽一旁的方婉茹起身道:“大人,這話信不得。我與老爺自小青梅竹馬,我二人的婚事是父母作主,有婚書這證,三書六禮齊全。何來如此荒謬的說法?這丫頭非我親生,不過是所氣不過她姨娘生的兒子要養在我的名下,這才胡亂說了一通。”方婉茹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嚇的,眼睛紅紅的,看起倒是十分的委屈。
方氏此時陰陰的開了口,“細算起來,都是我們教導無方。如今才家醜外揚,貽笑大方。兩位大人。各位,這畢竟是秦家的家務事,老身希望能關起門來自己解決。”
這是要送客了。
秦黛心冷哼一聲,慢慢的起身,喝道:“家務事?好一個家務事。你們竟妄想用家務事三個字掩蓋事實真相嗎?”
“你這個不孝女,還嫌不夠丟人嗎?”方婉茹惡狠狠的,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秦黛心會生了替蘇氏出頭這樣的心思,還當人家叫她一聲母親。
“丟人?是我丟人,還是你丟人?二十幾年前你迷暈我娘冒充她拜堂成親的時候你怎麽沒嫌丟人?”
方氏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有種預感,好像秦黛心知道的並不止這一件事,後麵好像有更多的陷井在等著她們一步步的跳進去。
“不孝子孫。”方氏重重的砸了一下手裏的拐杖,衝著萬媽媽道:“你還看著幹什麽?還不把人把她拖下去?”
萬媽媽沒動。
隻聽秦黛心又道:“大人,我要告的還不止這一件事。”
王應石平靜道:“還有?”
方氏幾乎要暈厥過去,她就知道這丫頭還有後招……
“大人,二十多年前,我娘,也就是姨娘蘇氏,她忍氣吞生的成了妾,日日受著方婉茹這妒婦的打壓,日子十分的不好過。方婉茹多年未孕,也不許妾室懷孕,因此一直讓她們服用避子的湯藥,我娘按時用藥,卻不想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既高興,又惶恐,深怕這個孩子被人害了,便假裝生病,帶著心腹的媽子,丫頭去了莊子上。”她停了一下,看著屋裏各人的反應。
她這一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把目光轉向了方婉茹。胡,張,黃三位夫人更是略帶同情的看著她,要知道大戶人家的正室殘害妾生子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可既然做,就要做得幹淨隱秘,決不能讓人發現,否則害人性命,殘害子嗣,這樣的名聲要是傳出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秦夫人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方婉茹還算鎮定,臉上看不出什麽驚恐的表情來,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些不安了,這事兒一定是蘇氏告訴她的,可當年李媽媽說過,那孩子因為是吃藥懷上的,因此一生下來就全身青紫,不治而死了,她現在說這件事兒有什麽用,證據呢?
方婉茹覺得這事兒根本上不得台麵,心裏便安定了下來,臉上也閃過一絲譏諷。
連方氏,也隻是憤怒了一下,接著又不作聲。
想必她們都以為那孩子出了事,死無對證了吧?
秦黛心看了一眼秦從文,隻見他似乎若有所思,接著便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好像想起了什麽。
秦黛心一笑道:“我娘一心要保住這個孩子,所以十分的小心,一直到生產這前,都沒有人發現她懷孕了。可是後來,因為秦鳳歌的一個小丫頭放假回家,這件事情才算被人知曉……”
秦黛心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講了一遍,包括那丫頭如何發現英兒買羊,如何通知了秦鳳歌,而秦鳳歌又是怎麽樣把事情講給了方婉茹,鼓動她派人來搜的事情。
這些事兒其實方氏和方婉茹都是知道的。重點是她們不知道這個孩子活了下來。
秦黛心接下來的話,更讓她們大驚失色。
“……我娘知道方婉茹派了人來,連忙給貼身侍女英兒拿了錢。讓她抱了孩子跑,李媽媽來時,沒有看到孩子,我娘騙她說孩子夭折了,不知道怎麽。她竟然信了,回去便當方婉茹說孩子沒了,這才免去了一場禍事,好久以後家裏才派人把她接了回去。也正為她先前瞞騙了方家姑侄兩,所以從那一天起方婉茹對我娘更加苛責,沒事兒便尋她的錯處。害得她在那之後又小產了一回,直到那樣的年紀,才生下了我。這方婉茹害得我娘與親子骨肉分離。這難道不是罪過?”
方婉茹聽了這番話,幾乎要暈了過去,蘇氏竟生下了孩子?讓英兒抱走了?李媽媽……她是自己的心腹,怎麽竟也騙了自己?
她一時間不能消化這個消息,所幸那孩子與蘇氏失散了。就算沒死,也找不到人了。英兒下落不明,也算沒有對證。
不必怕她。
秦從文聽了這話,則是一下子站了起來,他先是瞪著眼睛問秦黛心,“這是真的?”
秦黛心點了點頭。
秦從文隨後又跑到方婉茹那兒:“可有此事?”
“老爺,這麽多年的夫妻,難道你不信我?我何時曾經騙過你?沒影的事兒,你也信?”方婉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才道:“既是這樣說,英兒呢,讓她出來對質,那孩子呢?蘇氏生個孩子,為什麽要背著人,我難道還容不下老爺的孩子嗎?她喝了避子湯,怎麽就懷上孩子了?”
秦從文聽了這話,又猶豫起來。
秦黛心勃然大怒,“你是說我娘不守婦道?”
方婉茹一笑,“我可沒這麽說。”
秦黛心冷哼一聲,看著屋內眾人,高聲道:“各位,這個女人的話,不能信。”
不能信,為什麽?
眾人無聲的詢問。
秦黛心道:“你們可知道我兄長秦子誠?”
她不說這話還好,她一說這話,方氏心裏便是咯噔一聲,連方婉茹臉上都是一片死灰之色。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
秦黛心似笑非笑的看著方婉茹道:“秦子誠是秦府嫡子,可惜,卻是個冒牌貨!”
方婉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全然是不敢相信的樣子。
這話怎麽說的?大夥又看向秦黛心,難道說這秦子誠並不是秦家的血脈,而是外麵抱來的?
眾人的八卦心理都被高高的吊了起來。
秦黛心道:“方婉茹嫁過來幾年了,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她急了,便想出了一個李代桃僵的辦法。方婉茹有一個陪嫁的丫頭,名叫馮香靈,這丫頭姿色尚可,又是家生子,性子十分的老實,方婉茹把馮氏的娘家人緊緊的捏在手裏,怎麽會害怕馮氏不聽話呢?她趁我父親,也就是秦老爺酒醉,把這丫頭塞了過去,馮氏暗中懷了孕,方婉茹別提多高興了。”
秦黛心又道:“她一早就想把馮氏的孩子占為己有,因此對外稱是自己懷孕了,隻說自己身子不爽利,不方便照顧我爹,便把馮氏給了他做通房。其實馮氏早就懷孕了,我爹不知,還挺高興方婉茹溫婉大方的舉動呢,抬舉馮氏的那天,方婉茹暗中讓人在酒裏動了手腳,我爹一覺睡到大天亮,被人算計了卻渾然不知,隻當自己與馮氏做了夫妻,心裏別提多高興了,又過了一個月,馮氏便宣稱自己有了身孕,一時間秦府上下都高興無比,專心的伺候這二位懷了身孕的人。”
秦黛心諷刺的笑笑,“可憐這個時候我娘正在莊子上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受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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