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陳年秘事

秦從文見她不再提及這事,心裏也舒服了一些,問道:“何事?”

“後天是初七,每年姨娘都是要去普法寺的,今年姨娘身子重,怕是不適合去,可她心裏又惦記著祈福的事。女兒想,為了讓姨娘安心,後天便由我代替姨娘去寺裏添香油,祈福全家安康,您看行嗎?”秦黛心把話說的很婉轉,她去普法寺,可不光是為了蘇氏,也是為整個秦府祈福。

隻是略微想了一下,秦從文就答應了,又從一旁拿出一張銀票遞給她道:“這錢我來出,捐錢也是好事,但總不能太寒酸。”他虧欠蘇怡蘭太多,既然是她的意思,自己又有什麽理由拒絕呢!隻是每年初七她都要去普法寺上香的事情,自己怎麽不知道?

秦黛心接過來一看,竟是一張一千兩的,也不客氣,直接就收了起來。

“父親若無事,女兒這便回去了。”她對秦從文的印象糟透了,一刻也不想兩人單獨相處。

“你且回去吧!初七那天出門,要多帶幾個婆子,家丁,且不可給家裏惹什麽事端,早去早回。”秦從文的叮囑更像是例行公事,比起蘇氏的來,冰涼的幾乎沒有溫度。

“是。”秦黛心乖巧的答了,見她的便宜老爹揮手後,她立即轉身出了秦從文的書房。

愛蓮見主子出來時麵色似有不快之意,也不敢尋問,忙跟著秦黛心往回走。

主仆二人一路穿過穿堂,順著園子裏的路往回走,回了暢曉園,剛才走廊下,就看到春麗正在和如意說著什麽,見到她來了,二人趕忙上前來迎。

“說什麽呢?這麽熱鬧。”她不過隨口一問,想著小姐妹倆無非說點私密的悄悄話,哪成想卻聽到了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小姐,聽說那蛇被人捉到了,放在網子裏。”春麗是個藏不住話的,聽到了消息馬上就來通知秦黛心了。

“誰捉的?”

“小姐,您絕對想不到,是季媽媽?”春麗又搶先一步答到。

秦黛心猛的停住腳步,回頭問道:“誰?”她沒有聽錯吧?

春麗道:“是季媽媽,怎麽樣,想不到吧?”這小丫頭一臉得意樣,好像自己知道了多了不起的一件事一般。

如意瞪了她一眼,“在小姐麵前,越發沒有規矩了。”

春麗吐了吐舌頭,她也覺得自己太過放肆了,這也不能怪她呀,誰讓小姐越來越好說話。

“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倒是奇了,難道是自己想錯了?

“是這樣的,咱們回了半天了,季媽媽也沒走。芳俏得了您的令,沒讓人上前,這院子裏的人各忙各的,也就沒人理會她了。”主仆四人邊走邊說,很快就回到了曖閣。

“姨娘出來散步,哪知道卻讓那東西嚇了一跳,當時就昏過去了。奶娘連忙扶著姨娘回了屋,院子裏的人都挺害怕那東西的,誰也不敢上前。這一亂,就把季媽媽從秀梅屋裏吵出來了。她聽著動靜不好,這才找人打聽,知道是蛇,也挺驚訝的。”如意遞過來一杯熱茶,又接著道:“她讓人找了袋子,又找了帶枝叉的木棍,在那片石頭那找了好久,才發現那蛇。聽說當時就用棍子叉住了蛇,又用袋子裝了起來,這才算是平安了。事後季媽媽又讓人四處查找洞穴,生怕再有蛇出來嚇人,好在大家都沒有找到,她也就回去了。”

秦黛心靠在外間大炕上,眯著眼睛聽如意講事情的來龍去脈,越聽她越覺得季媽媽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小姐,您說這季媽媽到底是害姨娘的,還是幫姨娘的?我怎麽就不明白了呢?”如意心思一向縝密,可此時也有些糊塗了。

秦黛心知道,秀梅的事兒,大家都認準了是李氏所為,季媽媽是她的管事媽媽,她三番五次的來見秀梅,裏外都透著不對勁,也難免讓人生疑。今天的事情,她本來可以看熱鬧的,卻出手抓到了蛇,解決了蘭園裏的後顧之憂,又讓人覺得她是為蘇氏好。兩事前後一比較,就讓人糊塗了。連如意此時,也分不清楚了她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如意,季媽媽沒說她為什麽敢捉蛇嗎?”秦黛心沒有回答如意,卻又問了一個問題。

“聽說小時候在鄉下長大的,這東西見得多了,也就不怕了。”鄉下長大的孩子都不怕蛇,還專門上山捉了拿去賣錢呢!

“忙你的吧!”

“是。”如意雖然很想知道答案,卻也不敢違背秦黛心的意思,她揮手示意春麗和愛蓮也下去,三人各自行禮後便退下了。

本來秦黛心還在猶豫,秀梅的事情到底和李氏有無關係,現在看來,那件事情的幕後主使,除了李氏,再不做第二人想。

今天她這一招,很可能是個權宜之計。因為上次沒有見到秀梅,李氏擔心打草驚蛇,所以這次她先派季媽媽和秀梅接觸,然後再暗中放蛇,不管嚇到哪個人,隻要最後蛇是被季媽媽捉走的,那麽就可以打消對方的疑慮,不在懷疑到她的頭上。隻是這些伎倆在秦黛心看來,有些欲蓋彌彰了。

也許當初她並沒有想過弄條蛇來嚇蘇氏,可事情就是這麽巧,這蛇偏就嚇暈了蘇氏。

“李氏,也許我該找個機會問候你一下啊!”秦黛心盯著花幾上的臘梅出神,喃喃自語起來。

蘇氏受驚的消息很快在秦府傳開了,盡管秦從文和方婉茹都極力想要安撫這件事,一個是不想摻和到女人之間的鬥爭中去,隻要人沒事,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另一個嘛,不用說,自然是想隔岸觀火,坐山觀虎鬥了,她是正經的嫡妻,幾個妾室之間的爭鬥隻要不帶上她,最終不論誰贏誰輸,受益的都是她。

經過一翻警告和處理,下人們終於止住了話頭,不再明目張膽的議論這件事,不過私底也有沒有人議論,可就難說了。

蘇氏靠在迎枕上,時不時的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她就不明白了,怎麽自己生個孩子就這麽難呢!

奶娘看著蘇氏在一旁歎氣,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小姐,別傷心了,大夫都說你思慮過多,憂心過度,您可就別在為了那些事情傷神了。”事事都趕到一塊去了,不傷神才怪呢!

蘇氏露出一個笑容,安慰奶娘道:“我沒事,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唉!”蘇氏心裏的苦,別人不知道,奶娘難道還會不知道?知道她是怕自己跟著傷心難過,才會反過來安慰她,這讓她更難過起來。

“這事怪不得別人,要怪,就怪我娘家沒人,硬氣不起來。”蘇氏有些無奈,可這就是她的命,她能怨了誰去?

在古代,姻親可不像現代那樣,講究自由,平等。過去的人,都講究門當戶對。像蘇氏這樣的讀書人家,本來是不該把女兒嫁給人家做妾的。隻是蘇府畢竟是落沒了,加上蘇氏的親娘死得早,家裏小妾當道不說,自己的爹也糊塗。家裏有個渾不吝的大哥,再加上小氣自私的大嫂……

這樣的娘家,根本就不可能成為自己的靠山,蘇氏有苦也隻能自己咽。

“娘家?就算夫人還在,蘇家的財力,勢力也沒法和秦家,方家比。要我說,要怪也隻能怪老爺,怪他是個提不起的。堂堂一家之主,什麽事情都當不起家來,當初他對小姐說過的那些話,現在怕是一個字也不記得了。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被人掉包從後門抬進去做了妾,他竟然連個屁也沒敢放。”奶娘說到激動處,不免把聲音提高了幾分。

說起當年的事情,奶娘就是一肚子火。這秦家怎麽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怎知道卻是說一套,做一套。當初來蘇府下聘時,明明是要娶蘇氏做正妻的,哪知道成親那天,被人使了計,從後門抬了進去,而前麵拜天地,入洞房的卻是方氏。

這事兒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方家買通了蘇氏的兄長和大嫂!反正對於他們來說,親妹妹和錢比較起來,還是後者更重要一些。至於蘇氏名分幾何,過得好不好,都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雖然事情過去這麽多年了,但奶娘隻要一想起這樣事情,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些年因為身份的問題,蘇氏可沒少受氣。

蘇氏知道奶娘是心疼她,是為她好。要說不氣,那是不可能,可事情畢竟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她也早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奶娘,當初的事情莫要再提了。”府裏人多嘴雜,萬一被人聽了去,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小姐,您所受的委屈又何止這些?您也不想想,要是當初她們沒設計害你,咱們又何苦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把他送人?秦府的嫡長子,應該是您的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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