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查紀笑海

王氏害怕了。

她這一輩子就四小姐這麽一個孩子,如果四小姐出了岔子,那她也別活了。

“好,勢不如人,我認下了。”王氏強穩住心神,衝著雪晴說了這麽一句話,隨後又道:“我這就收拾行李去莊子上,三小姐不發話讓我回來,我絕不回台州一步。隻求三小姐看在她與四小姐同是姓秦的份上,饒她一命吧!她嫁去那樣的人家,日後怕是活得生不如死,沒有半點順心的地方,這已經是她的報應了,求三小姐饒她一命。”王氏竟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姨娘。”紅哥兒看了這樣的場麵,不免心裏陣陣的發酸,姨娘是個要強的性子,心裏多苦從不當外人道一句,這麽多年來她不知道聽了多少的冷嘲熱諷,看了多少的人情冷曖,可她從來都不喊苦,更沒像別院的姨娘那樣跟著老爺報冤喊屈過,因為姨娘心裏清楚,老爺不待見她,更不可能會理會她的委屈。

雪晴淡淡的道:“三小姐讓四小姐出嫁,就是想留她一條命,若是真想讓她死,早在她不知死活的算計夫人的時候,三小姐就對手了,何必等到今天。”

王氏聽了這話,一顆心才算擱回了自己的肚子裏。她猶豫的看了一眼身邊的紅哥兒,才道:“麻煩雪晴姑娘給三小姐捎個話,紅哥兒對我忠心耿耿,求她寬仁一回,讓紅哥兒跟我去莊子上吧。”

一旁的紅哥心裏升出幾許期望來,自己寧願去莊子上做一輩子奴婢。也決不會嫁表哥那樣的混蛋。

雪晴聽了王氏的話,視線就落在了紅哥兒的身上,“三小姐何是不寬仁了?姨娘還要求她寬仁一回?”

這**裸的諷刺之意,又讓王氏鬧了個大紅臉。

她在府裏雖然算不得伶牙俐齒

。但也不是可以讓人隨處挑話裏漏洞的主兒,今天這是怎麽了,好像越說越錯。

好在雪晴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深究,隻是道:“姨娘倒是心善,隻是紅哥兒是秦府調給你用的奴婢,並非您的陪嫁,她的去留,就不勞你廢心了。”

王氏一驚,心裏頓時酸酸的,她一個窮莊戶丫頭。哪有什麽陪嫁!紅哥兒既是秦府的丫頭。那麽自己這個不得勢的姨娘。自然也就做不了她的主。

可憐的紅哥。

王氏滿眼是淚的朝紅哥兒望了過去,倒是自己連累她了。

紅哥兒早知道自己的命運由不得王氏做主,如今聽了雪晴的話。倒不覺得悲傷了。她扶起王氏,強扯出一個笑容來道:“姨娘放心吧,不要為了奴婢的事情糟心了。”

雪晴也道:“姨娘還是快些收拾的好,免得三小姐以為您拖拉著不愛走,改了主意。”

事關四小姐生死,王氏立刻就安生了。

“我走!”這兩個字如同硬生生的從嘴裏擠出來的一般。

雪晴沒說話,用眼神讓那個高壯的婆子幫著王氏收拾東西。

秦黛心還不算苛刻,允許王氏帶走屬於她的私產,一些銀票,金銀玉器。散碎銀子,好一點的頭飾,衣裳都是允許她帶走的。

王氏收拾了大大小小四個包袱,這才從裏間走了出來,一邊陪著的還有那個高壯的婆子。

“既是收拾好了,就走吧,馬車還等著呢!”

王氏不知道等著自己的是什麽,她隻知道自己有些無能為力,她既不能改變四小姐的婚事,同樣也改變不了紅哥兒的命運。

“紅哥兒,是我對不起你……”王氏對於紅哥的愧疚,是發自內心的。

紅哥兒擠出一個虛弱的微笑來,“姨娘,日後奴婢不在您身邊,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您的脾胃不好,切記不要吃冷硬生食。”自己是奴婢命,別說是婚事了,就是這條小命,也全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嫁給表哥這事兒固然是因姨娘和四小姐而起,可自己是姨娘的奴婢,即便沒有讓人攪四小姐婚事這樁事兒,隻怕也落不得好去。

這就是命!

雪晴沒工夫看著她們主仆再這裏話別,便給一旁的壯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頗為機靈,先是重重的咳了一聲,然後才一本正經的道:“姨娘,時辰不早了。”

王氏聽了這話,便把一肚子的話咽了下去,是啊,都這個時候了,說再多的話又有什麽意義?她挎起一個包袱,如同上刑場一般的向外走,那高壯的婆子一人背著三個包袱,跟在王氏的身後,“護送”著王氏往外頭走。

經過雪晴身邊時,王氏停了一下,側了臉對雪晴道:“希望三小姐說到做到,別在為難四小姐了

。”

雪晴也轉過頭道:“三小姐從沒有想為難過誰,自作孽,不可活。”

王氏聽了這話,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最終還是走了。

那高壯的婆子護著王氏一路來到秦府一個不起眼的角門,上了一輛簡陋的馬車,一路絕塵而去。

再說王氏走後,紅哥兒心裏便有了數,接下來恐怕就輪到自己了。

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拚拚。

紅哥兒咬了咬牙,對雪晴道:“雪晴姑娘,我想見見三小姐,成不?”紅哥兒一本正確的盯著雪晴問,卻發現雪晴微笑,隻是笑容裏帶著一絲值得探究的味道,不知道是諷刺,還是蔑視,好像在她眼裏,自己就是在自不量力一般。

同樣是奴婢,難道就因為跟錯了主子,便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紅哥兒咬著下唇,眼中泛淚,那模樣連雪晴都看得出來,她是寧願死,也不願意嫁給他表哥。

可惜秦黛心若是狠起心腸來,那就是塊捂不熱的石頭。她打定的主意,誰能反駁?

“紅哥兒,三小姐說了,讓你安心的等著出嫁。”雪晴不冷不熱的交待了一句。又道:“三小姐還讓我轉告你一聲,知道你性子烈,可如果你尋了死,三小姐會送你老子,娘和你兄弟一家去陪你,連你三姨和你表哥也逃不脫,到那時候,三小姐會做主為你與你表哥辦個冥婚,就是死,你也當定了老李家的媳婦。”雪晴暗暗打了個寒戰。同情的看了一眼紅哥兒。方才還試圖與秦黛心講講道理的小姑娘。此時已經被雪晴的這幾句話打擊得有些癡癡傻傻的了,她臉上的神情是悲憤中帶著一絲恐懼,絕望中又帶著濃濃的後悔……

唉。怪隻怪你命不好,主子要去找王爺,正是心急如焚的時候,她恨不能肋生雙翅的趕過去,偏偏你這個不自量力的小丫頭橫生枝節,雖然沒有造成什麽嚴重後果,但卻讓主子大大的不滿意了一回。主子睚眥必報,呃,還不往死了玩你?

雪晴歎了一聲,“你若是想明白了。就準備準備吧。”

離四小姐出嫁沒幾天了呢……

紅哥兒把腸子都要悔青了,可她已經任性了一回,難不成自己抹脖子痛快了,卻要把父母兄弟都捎帶上?三小姐可是個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主兒。

紅哥兒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淚不知不覺得就流了下來,她認命的吐出兩個字,“我嫁。”

雪晴就知道結果是這樣,她滿意的點了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樣最好!

“想明白了最好,準備準備吧,三小姐體恤你,會為你出一份嫁妝的。”說完雪晴便不再理會紅哥兒,自顧的離開了王氏的屋子,回暢曉園複命去了。

秦黛心正在準備去小前莊的東西

人她隻打算帶雪晴一個,玲子是要留下來看著蘇氏的,秦子贏最近似乎很忙,不過再有幾天應該就會把麻五兩口子和英兒接進府裏來了。

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可不知道為什麽,秦黛心就是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危機在悄悄的逼近自己。你說她神經也好,過敏也罷,可她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秦黛心表情嚴肅的收拾著自己的一幹物件。

一對峨眉刺,一把鏈子飛鏢和十二把小巧的飛刀,黑美人和沒開刃的冷鋒,她都要帶上。

這好像是上輩子的經曆留下的後遺症,好像隻要有危險逼近的時候,她就喜歡帶著武器,似乎隻有這樣,她才是安全的。

就在這時,雪晴回來了,並且把王氏已經離開,紅哥兒答應嫁人的消息帶了回來。

秦黛心覺得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因此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欣喜出來,她反倒問了一句,“楚家那邊有什麽動靜沒有,查到那個神秘人的身份了嗎?”

她問的自然是那天在酒館碰到的那兩個人。

“隻知道那人姓孟,因為聽到門裏有人喚他‘孟爺’,具體的身份,還在查。”

藏得可夠深的啊!跟楚家搭上關係的人,身份不該這麽神秘啊!

秦黛心想了想,總覺得這裏麵的水比想象中的要深,或許她該換個思路想問題?

“去,讓人查查姓紀的。”想了半晌,秦黛心突然對雪晴吩咐了這麽一句。

“姓紀的?”紀大夫嗎?他有什麽好查的?

秦黛心看雪晴一頭霧水的樣子,恨鐵不成鋼的道:“楚家是生意人,與他們往來的人不是官家就是商家,就算是有幾門官商之外的親戚朋友,底細也絕不該像那個姓孟的那般不好查,此人藏頭露尾的,又鮮少出來,若是從他下手,隻怕咱們走之前也解決不了問題。你讓人去查查紀家,紀大夫既然與那人有仇,我猜應該還是血海深仇,如果真是這樣,當年這事兒的動靜就不會太小,你讓人查太醫院,順便再查查江湖上的事兒,看看有沒有姓紀的家族是遭遇了什麽災難的。”

她這麽一說,雪晴就明白了。

紀大夫醫術超群,不是家傳的,也該是拜了師傅的,他若是江湖人,這事兒當年勢必掀起過一場風浪,若他家世代在太醫院當差的話,就更好查了。隻要查出當年與紀家有仇的人,或許就能順藤摸瓜查到姓孟的人的身份,從而查出當年事情的內幕。

雪晴來了精神,忙道:“屬下即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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