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兄妹交鋒
芳俏得知秦黛心身上不大好,心裏急得不行,當下脫口而出質問道:“可是涼著了,還是摔著了?你們是怎麽侍候的,竟這般不小心?”語氣竟是又急又惱,比往常犀利了不止一分。
屋裏的蘇氏聽了這尖銳的質問,都忍不住微微的皺起了眉,直到:“誰在外頭?”
如意覺得蘇氏這一聲嗬護仿佛天籟一般,她連忙對芳俏道了一聲:“好姐姐,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不小心著了涼罷了,有勞你惦記,我進去回夫人話去了。”說完連忙掀了簾子進去。
芳俏愣了一下,望著如意的背景忿恨起來,心想誰惦記她啊,若不是怕楚大爺問起來不好交待,自己才不會問呢,巴不她就此病死了,方才解恨呢!不過想歸想,她心裏卻是安定不少,若真得了什麽不好的急病,隻怕楚大爺的事情就要耽誤了。
就在芳俏胡思亂想的時候,如意已經進屋裏給蘇氏和秦子贏問了安。
“夫人,三小姐身體不適,今天就不能過來給您請安了,三小姐怕您惦記,特意差奴婢來向您說一聲。”
蘇氏微驚,自從自己成了正室以來,秦黛心風雨無阻的來她屋裏請安,從沒有耽誤過,今天竟病到不能來請安的地步,可見是病得不輕。
秦子贏一旁默默聽著,表情無異。
蘇氏道:“怎麽突然病了,是什麽病,請大夫了沒有?”
如意瞥了一眼秦子贏。紅著臉道:“不過是著了涼,並沒有什麽大礙。”
蘇氏皺了皺眉,“是不是夜裏沒關窗戶?發熱沒有?”
如意暗想,總不好當著秦子贏的麵前說小姐是小日子來了腹疼吧?
“回夫人,小姐昨天上街貪涼吃了冰,回來後身上就有些不爽利,奴婢已經給小姐備下了薑絲紅糖水,又準備了補血養血的補品。小姐用了以後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隻是筋骨還有些乏累,因此不能前來請安。”
話說得這樣明白,蘇氏怎麽可能聽不懂。
“這樣我就放心了,你們且小心侍候著,千萬不可讓小姐再貪涼了。”當著兒子的麵,她也不好再多囑咐。還好這如意也是個伶俐的,知道怎麽照顧人,當初阿離愛罰離府,去那偏僻的莊子上待了小半年,也是多虧了這丫頭的照顧,才逐漸恢複了起來。
在蘇氏眼裏,如意是跟著主子受過難的下人。論情分,論地位都無可取代。
芳俏隔著紗簾子遠遠的聽了一回,知道秦黛心無事,不過是小日子裏受了涼,便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暗暗嘀咕道:還是當主子嬌貴,當奴才的,有幾個沒在小日子裏受過涼的?就是自己這個大丫頭,別說什麽日子,還不得湯啊水的侍候著蘇氏嗎?
人啊。無論什麽時候還得是當主子,若是沒有那命,拚了命也得給自己掙出一個名分來。
芳俏緊緊的攥著雙手,又支著耳朵聽了一會兒。
屋裏又傳來如意的答話聲,“是,夫人放心,奴婢會小心侍候,定不會讓小姐任性貪涼了。”
蘇氏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三小姐那裏若缺什麽,你盡管開口就是。”
如意笑了笑,“是夫人。”
芳俏聽到這兒,便直起身子。假裝不在意的回到廊下去了,果然沒過多久,如意便出來了。她上前關爭道:“妹妹,方才是我心急了,夫人沒有怪罪於你吧?”
如意搖頭,臉上掛著笑,神情信舊,未見半點疏離,“怎麽會,夫人一向寬宏,斷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發火。”
芳俏一笑,“我也是心急,擔心夫人知道三小姐病了,會跟著著急上火,如今知道三小姐沒事,我也放心了。”
如意暗恨一聲,麵上不動聲色的道:“多謝姐姐惦記,小姐身邊離不開人,我還是先回去了。”
芳俏“唉”了一聲,看著如意離開了院子。
就在這時,簾子一挑,卻是秦子贏走了出來,芳俏連忙施禮,頭也沒敢抬一下,不知道怎麽的,她總覺得大少爺看她的目光又狠又毒,和平日裏待人的謙遜完全不同。
芳俏隻覺得眼前一花,腳步聲漸遠。
她直起身子,看到一個翩然的背影,芳俏歎了一聲,又朝上房看了一眼,這才回自己屋子裏去了。
再說如意回了暢曉園,把自己回蘇氏的話一字不差的學給秦黛心聽。
秦黛心聽了,半晌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大哥當時在,有什麽反應?”
如意一愣,大少爺能有什麽反應?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才道:“奴婢沒注意,不過大少爺是外男,姑娘家的事情自然是過耳不入,能有什麽反應?”
秦黛心沒說話,半天才道:“你下去吧。”
如意不明白為什麽小姐是這個態度,好像很失望,好像很傷心,但好像這些情緒都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她不敢多想,轉身退了出去。
秦黛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杜絕風。”嬌唇輕啟,吐出一個男人的名字。
片刻之間,房上溜下來一道人影,落地後即刻隱入家什衣櫃後頭,仿佛從沒出現一般。
慕容景送給秦黛心的貼身暗衛,被罰清理馬糞,炎黃天字號暗衛營頭號高手杜絕風。
“我大哥怕是要出去了,你跟著他,看看他去了哪兒,見了誰。”
屋子裏沒人有回答,隻有一道殘影飛掠而去,讓人看不真切,仿佛眼花了一般。
秦黛心又靜了一會兒心,這才衝著外頭喊了一聲:“玲子。”
玲子掀了簾子進屋,曲膝道:“小姐吩咐。”
“挑身利索的衣裳,跟我出去一趟。”
玲子應了一聲,連忙進屋開了箱籠,找出一套簡潔的衣服搭在屏風上。秦黛心不喜歡丫頭們服侍她更衣,所以衣服都是搭在屏風上,她自己穿戴的。
秦黛心去屏風後頭換了衣裳,紮好腰帶,這才走了出來。
“去拿一頂帷帽來。”她今天沒有喬裝,還是遮掩一番的好。
玲子連忙又去取了帷帽,幫著秦黛心戴好,主仆兩個收拾停當,這才出了暢曉園。玲子跟在秦黛心身後,主仆兩個穿過遊廊,行至穿堂,出了秦府大門。
玲子漫無目的的跟著秦黛心在街上閑逛,隻道:“小姐,咱們去哪兒?”
帷帽下的絕世容顏勾唇一笑,沒有說話。
玲子有些沉不住氣,又低聲問了一句。
秦黛心才道:“你急什麽,一會兒自有人請我們過去。”
玲子不解,又不敢細問,隻得跟著秦黛心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秦黛心往日上街,閑逛興致不濃,往往都是直奔目的地,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反倒有了閑逛的興致,一個攤子一個攤子的看過去,甚至還會拎起攤子上的小玩意一個個的看,還會問那攤主東西怎麽賣,甚至討價還價問可不可以便宜些!
玲子覺得主子有些不對頭,她不像是無聊打發時間,更像是在引人注意似的,問了價錢又不買,難怪攤主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就在這時,突然有個挑著擔子賣梨的漢子晃晃悠悠的朝她們來了,玲子心生警覺,眼見著那擔子一歪,兩筐梨子散落了一地,那挑擔子的漢子“哎喲”了一聲,慌張的放下擔子,蹲下身子撿起四處滾落的梨子來。
梨子滾了一地,有好事的人也跟著那漢子蹲下身子撿梨子,不過卻不是幫忙,而是把梨子揣進了自己的兜裏,不要錢的梨子誰不要?大街上頓時一陣哄搶。
那漢子帶著哭腔的喊道:“莫搶,莫搶,這是俺養家糊口的。”
秦黛心勾唇一笑,放下手裏的東西,蹲在地上幫著撿梨子。玲子不解,連忙蹲下跟著撿。
那漢子慢慢靠過來,輕聲道:“大少爺在桂花胡同,另有鐵義侯和世子在,同去的有四十護衛,個個了得。主子,您的行蹤亦在大少爺的掌控之中。”
“俺的梨啊!”那漢子低頭垂淚,挑著僅剩小半筐的梨子走遠了。
秦黛心站起身來,默默道:“玲子,我餓了,咱們去醉香樓好好吃一頓。”
玲子“唉”了一聲,連忙跟上秦黛心的步伐。
主仆二人來到醉香樓,直接上了二樓包房,依舊按秦黛心的喜好要了一個靠窗邊的位置,要了四個菜,一壺酒。
玲子站在秦黛心身後,不知所措。
那賣梨漢子的話她也聽到了,大少爺派人監視小姐,這……
哪裏是親哥哥做的事?
玲子也知道秦子贏打算的事兒,對這個大少爺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以前她覺得秦子贏是個好人,他是小姐胞兄,一心為夫人平冤屈,一心為小姐掙名分,結果呢,還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要幫著他的那個義妹算計小姐!是為名,還是為利?鐵義侯府家的小姐又怎麽樣,鐵義侯又怎麽樣?難道他不知道小姐日後會是睿親王妃?
就在玲子胡思亂想之際,二樓響起了砰砰的腳步聲。來人速度很快,也很用力,恨不能一下子跳上二樓,而非一節一節的走上來。
秦黛心勾唇一笑,靜靜的望著樓梯口出神。
一個青色身影疾速而來。
秦黛心笑,在那人站定之際,方道:“大哥,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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