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準備出發

陸慶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少爺看,果然看到“年紀輕輕”的少爺漲紅了一張臉,眼睛裏都是憤怒的神色。

“你,你說什麽?”少年激動的握著拳頭,額上青筋顯露。

他身邊的高壯大漢似乎也很激動,當下道:“你這狗奴才,竟敢折辱我家少爺,哪個給你的狗膽?”

陸慶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道:“難道不是嗎?我看你穿戴不俗,前呼後擁,想也是個能作主的,誰成想竟聽信幾個奴才的話。怪小的有眼無珠,這麽好的宅子擺在這兒,你不買就算了。”

那少年氣憤難平,欲上前理論,又被兩個小廝攔下了,其中一個小廝還道:“你說這宅子如何如何好,不過是欺騙咱們人生地不熟罷了,本地人又不是不識貨,他們為何不買,偏你這奴才在這兒誆騙我們少爺。”

陸慶道:“本地人?本地人都知道咱們家是什麽情況,知道老爺走得急,這宅子拖拉不得,因此隻給了五百兩銀子,老爺自然不會賣。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懂,你們也不去問問這江府的人性口碑,哪是你們想的那樣的。怪我,怪我,總想著為老爺解燃眉之急,卻是病急亂投醫了。”他打了個唉聲,甩袖子要走。

那少爺聽了這話,也顧不上聽小廝的勸,隻道:“你且站住。”

陸慶一笑,站定身形轉過臉來,不耐煩道:“小少爺有何指教?”

許二進臉一紅,差點要忘了自己該說什麽,他低頭假裝咳了一下,才道:“不就是八百兩銀子嘛,這宅子我買了。”

兩個小廝大驚,“少爺,不可,不可。”

許二進硬裝出一副強硬的樣子,道:“我是主子還是你們是主子,我說買就買。這宅子看起來模樣不錯。是樁穩賺不賠的買賣,為何不買?不過,少爺我也不是傻的,宅子到底好不好,總得看過才行,我,我先找牙行看過,沒錯處才行。”

陸慶做出大喜的樣子,道:“這個自然,您是要先去牙行找人來看呢。還是自己先去園子裏逛逛?”他口中說得客氣,心裏卻暗想著:到底是沒見過什麽世麵的。三言兩語就被哄騙住了,等你進了園子,保準讓你有去無回。

許二進悄悄的咽了咽口水,心想這事兒八成是妥了,他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幾乎要從胸膛裏跳出來,一想到自己即將要跳進火坑,還有可能被那喜男色的老不休占去便宜。心裏就止不住的發寒,差點當場吐出來!

不行,穩信,絕對不能讓三小姐失望,事以至此,他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了。

許二進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小廝,道:“咱們去看看?”

陸慶樂得不行,悄悄的往巷子裏瞅了一眼。卻不見隱藏著的身影,想必是大哥有了安排,下套子去了。

“少爺,別去了,這個宅子再好,與咱們也沒關係,您忘了二奶奶的囑咐了?咱們家在這邊沒親戚,也沒生意,買宅子有什麽用。”

“就是,就是。少爺,您聽咱們一句勸,咱們不過是路過,休整兩天就啟程了,去南邊走水路還得半個多月呢,萬一耽誤了工夫,指不定又得挨罵人。”

“你們倆……”那少爺不幹了,隻道:“買個宅子能耽誤什麽工夫?要是真晚了,就說水上濕氣太大,小爺我得了病不就成了,再說,他們指不定希望我永遠到不了,死在外頭才好呢!”

“哎喲,爺,我的爺,話可不是這麽說的,到底是親生骨血,誰會這麽想啊!”

“就是啊,不會的。”

那少年越說越委屈,嚷道:“你們都騙我,什麽不會的,你瞧瞧,千裏之遙的路途,就給了你們兩個笨手笨腳的貼身侍候,連個丫頭婆子都沒有,還有這個傻大個兒,什麽都不會,光看著結實,有什麽用……”

“哎呀我的爺,您小點聲。”

……

陸慶在一旁低頭不語,心裏卻樂開了花。

就這麽幾句簡單的話,他又聽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第一,他們在台州無親無故。

第二,幾人是路過此地,要走水路去南邊。

第三,這少年似乎很不受重視,甚至是不受待見的。

不然如何能說出“死在外頭才好呢”這樣的話來?

這樣一來,他就更放心了。

“你們甭管了,這宅子小爺買定了,咱們買了宅子,舒舒服服的在此住下,南邊也不付出了,看他們能把我怎麽樣。”那少爺氣得臉色能紅,身上也見了汗,指著陸慶道:“你,前邊帶路,我到要看看這宅子值不值得八百兩。”

陸慶連忙道:“好,好,您這邊請。”

一行五人朝著江宅走來。

這江宅緊挨著楚宅,以前的主人還真是姓江,後來這宅子被楚天衡用三倍的市價買了下來,可門上的掛的,卻依舊是江宅兩個字。

這宅子就在巷子口邊上,因此幾人沒走幾步就到了。

“就是這?”那少爺看了看這宅子的如意大門,道:“看起來不錯,就是不知道裏頭如何,大天亮的,怎麽也沒有個守門的?”

陸慶心裏一緊,連忙道:“唉,這不嘛,老爺要賣宅子,連帶著連家裏的下人也賣了不少,小的也是想為自己尋個出路,您要是買了這宅子,能不能給小的一口飯吃,留下小的在此看門兒?”

那少年沒說話,也沒理會陸慶,直接上了台階,看起來自大又臭屁。

陸慶盯著他的背影冷哼,心想等你進了這宅子的門,可夠你受的。

其實,不是許二進不想說話,隻是這陸慶雖然急中生智想出了這麽個理由,卻也給許二進出了個難題,關於這個看門兒的話題,劇本台詞裏根本沒有,許二進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因此隻好裝作很自大的樣子。

陸慶追上許二進,一笑道:“小的給您開門。”說完便輕扣門環。

裴虎注意到他扣門的節秦是三長兩短。前者輕。後者重,心想大概是暗號。

果然,裏頭沒有人問話,便把門找開了。

陸慶躬身道:“小爺,您裏頭請。”

入眼的是一座石雕影碧,上頭雕刻著上古諸神,個個三頭六臂,怒目相對。

許二進隻覺得頭發暈,目發眩,腿肚子發軟。口也幹得很。

他,毫無選擇。

許二進抬起腳來。邁了進去。

緊跟著與他同來的三人也邁了進去。

陸慶冷笑一聲,快步的邁進江宅的大門,隨後轉身關上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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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胡同中。

小小的院落裏擠滿了人,這些人身高體壯,周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們雖然著裝不同。但眼神,氣質卻有相似之處,他們氣息沉穩,眼神銳利,一看就知道都是習武之人。

這些人整整齊齊的站在院子裏,不多不少剛好四十個。

院中上房。

屋內正中坐著一個頭發略有花白,寬肩闊口,眼如銅鈴的老者,這老者年紀大約五旬上下。身穿便服,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伐決斷的氣息卻在告訴旁人,他,不是普通人。

這人正是鐵義侯。

在鐵義侯身後站著一個年輕人,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個頭在七尺開外,黑臉無須,濃眉大眼,目如銅玲,身穿錦綢無花暗紋箭袖蟒袍,頭戴玉冠,足蹬短靴,腰裏還掛著一把長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鐵義侯世子鐵長鷹。

在鐵義侯的對麵,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正是麻五和韓月娘夫妻。

“怎麽回事,未陽怎麽還沒回來?”鐵義侯擰著眉,他是怎麽教導他的,做人要守時,恪守本分,難不成才回去幾天,他就把自己這二十年的教導都忘了?

“侯爺息怒,想是有什麽事絆住了公子。”

“一派胡言。”鐵義侯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指著麻五道:“你也不用替他開脫,事關重大,又不是兒戲,他這是離開侯府久了,忘了規矩了。鐵家人做事,自有規矩,半點也馬虎不得。”

麻五不敢再多說什麽,隻得拱手低頭退到一旁,他看了看妻子,二人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鐵長鷹一笑,打圓場道:“父侯,此事也怨不得三弟,他本就愧對胞妹,如今臨陣脫逃也是人之常情,反正咱們已經布置好了一切,不如,不等他了?畢竟,時間不等人啊!”

麻五暗道不好,鐵義侯這輩子最聽不得的就是“臨陣脫逃”四個字,世子爺這會兒偏偏這麽說,分明是別有用心,火上澆油啊!

果然,鐵義侯冷哼一聲,顯得極為失望的樣子,道:“好,既然如此,咱們就不等他了,難不成我離了他,還辦不成事了?”

鐵長鷹心裏歡喜不已,連忙道:“孩兒這就吩咐下去。”說罷大步離開了屋子,生怕鐵義侯反悔似的。

韓月娘見此,心裏微微的搖了搖頭,世子爺忌賢妒能,公子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鐵義侯隻道:“那瘋子如今的病怎麽樣了。”

韓月娘微微皺眉,答道:“侯爺,她隻是有頭疾,並非瘋傻之人。”

鐵義侯睨了她一眼,才道:“我不管她是瘋子還是傻子,總之不能讓她壞了我的事兒。”

韓月娘心中一震,連忙道:“侯爺放心,她的病尚未痊愈,吃了藥,一睡就是半天。”

言外之意是她什麽也不知道。

鐵義侯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若是讓我發現你說了假話……”

韓月娘連忙跪下,道:“月娘不敢。”

“不敢最好。”鐵義侯又問麻五,“那個大夫……”

他說的是紀笑海。

麻五隻道:“屬下將迷藥倒入酒中,昨天已經讓他服下了,不睡上三天三夜,他是醒不了的,紀大夫是皇上和太後麵前的紅人,屬下不敢傷他。”

鐵義侯冷哼一聲,“這個不用你來提醒我。”如果是一般的禦醫,隻怕此刻已經是身首異處了。

就在這時,鐵長鷹進來了。

“父侯,一切準備妥當。”

鐵義侯站起身來,道:“好,聽本侯命令,出發。”

一行四十幾個,浩浩****的離開了桂花胡同。

麻五和韓月娘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