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鐵家的人

秦黛心沉著臉,一聲不吭的回了暢曉園。

滿院子的人都感受到了她的滔天怒氣,下人們全都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已經瀕臨發狂邊緣的主子。

如意從沒見過秦黛心這樣,表麵上明明看不出她有什麽不同來,可隻要一靠近她,就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令人窒息的寒冷!

秦黛心心煩意亂,把一屋子人都攆了出去。

滿屋子丫頭如臨大赦,全都垂頭走了出去,直到出了上房,才發現自己後背,手心裏全是汗,一顆心跳得七上八下的。

如意不敢遠走,隻得站在門外聽著,怕萬一人不在近前,聽不到秦黛心的吩咐,那就遭了。

玲子也沉默的站在她身旁,有心問問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小姐去了一趟春暉園,整個人就變成煞神了?想了想,究是沒有問出口,老老實實的立在一旁,等著。

屋裏秦黛心已經換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她站在窗子前,手裏不斷的擺弄著窗台上擺著的一小盆茉莉花,心裏卻不住的想著昆雅六公主的事兒。

這算是飛來橫禍了吧?皇帝又沒過生子,又沒得兒子,太後也沒過壽辰,好好的,你不在昆雅待著,跑到大雍來朝什麽聖!

好吧,姑且算你對天朝一片赤誠,挑了個時間來朝聖,可你幹嘛沒事兒閑得要和親?和親就和親吧!怎麽皇上沒看上你,卻把你甩給了慕容景了呢?

絕沒這麽簡單。

秦黛心多少聽慕容景說過他那個哥哥,最是腹黑不過的一個人,腦子裏除了算計還是算計,他身處高位,想得難免多了些,可你不算計那些邊境小國,不去算計那些王公大臣,你算計來算計去,算計到了我一個小小穿越女的頭上……

實在忍無可忍。

可你不忍又能怎麽樣?

秦黛心忍不住問自己。這天下是皇權者的天下,封建等級製度森嚴,自己一個小小商人之女,就好像地上的塵埃那般,如果不是她有保命的手段,隻怕隨便一個七品的小官隨便給她安一個罪名,她就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論出身地位,自己就是那地上最平平無奇的螞蟻,誰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撚死她,難怪連秦子贏也說她是癡心妄想!

怎麽辦?難道讓她拿著刀去跟昆雅六公主拚命嗎?

嗬嗬~

秦黛心被自己這個想法逗樂了。

經曆了最初的震驚。慌張以後。此時她已經鎮定了下來。

認定他那天起。她就知道這是一條非常難走的路,她知道各方麵的阻力會向潮水一樣朝她湧來,她會被各種質疑,嘲笑和諷刺包圍。要麵對種種意想不到的狀況,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去得到認同,甚至到最後可能會付出昂貴的代價……

她知道這一切,卻沒有退縮,是因為她心裏真正裝著一個人,真正懂得了什麽是愛。

既是愛,便要相信。

慕容景並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相反打他主意的人,最後的下場通常都會很慘。他是大雍朝的王爺,對高位者的哥哥稱臣,可他同時也是炎黃的掌權人,他能力的極限讓人無法想像,這樣的人會輕易屈服嗎?除非他願意。否則誰也不能勉強他,別說是皇上賜婚,隻怕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作不了他的主。

秦黛心鬆了一口氣。

如果他真的同意了皇上的賜婚,那這個人又有什麽好留戀的?

是她著相了。

窗台上的茉莉花已經被摧殘得不成樣子,原本枝葉盛茂,花香濃烈的花兒此刻已經成了光杆司令,枝葉散落得到處都是,花瓣被揪得七零八落的,枝頭空空如野,哪裏還看得出原來的樣子。

秦黛心苦笑一聲,自己什麽時候也學會幹這種事情了?還好她沒動手摔東西,不然自己又跟以前的秦三小姐有什麽區別呢!

其實區別也挺大的。秦黛心自我安慰了一番,終是消散了一腔的怒火,讓丫頭們進來打掃了。

暢曉園裏所有人齊齊的鬆了一口氣。

再說春暉園裏,秦子贏坐立難安,與秦黛心談過以後,他更加焦躁不安了起來,心裏隱隱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不是他自己胡思亂想嚇唬自己,實在是這種心慌和焦躁是以往沒有過的。

秦子贏不停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他知道,問題全都在他的胞妹身上,秦黛心和睿親王的關係就像是一把懸在頭上的寶劍,隨時隨地可能要了秦府眾人的命!秦子贏想到這裏,又覺得秦黛心太自私,竟然為了兒女私情,置一家人的性命於不顧,況且睿親王是何等身份,就算對她有了什麽心思,怕也不會娶她一個商人的女兒做王妃,充其量許她一個妾位,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這事兒要是擱在以前,秦子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要秦黛心樂意,當睿親王的妾室內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兒,當初她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為妾,想必也是仗著二人之間的情分鬧上一鬧,要個名份罷了!可如今睿親王很可能會娶昆雅六公主為妻,這可是皇上的意思,一旦下旨賜婚,便再無轉圜的餘地了,她若再不知死活的鬧下去,隻怕秦府上下都要給她賠葬!

秦子贏想到這兒,頭越發痛了。

不行,自己不能再放任她這般不知死活下去了。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想必隻要嫁了人,她的那點小心思也就自然而然的歇了。

秦子贏想了想,覺得關於親事這方麵就別指望父親了,長兄為父,隻要自己看好了,就行了,在與母親說一說,想必這事兒也就能定下來了。

事不宜遲。

秦子贏略微遲疑了一下,便喊了秀瑩一聲。

這是母親送過來的人,容不得怠慢,所以她自打來了之後,秦子贏便把這屋裏屋外的事情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秀瑩掀了簾子進來。規規矩矩的行了個萬福才道:“大少爺有何吩咐?”

“我要去母親那裏一趟,你去給我挑身衣裳。”這事兒以前他都不假旁人之手,可自從園子裏多了兩個丫頭以後,確實比以前方便了許多。

秀瑩手腳麻利的給秦黛心找出一套寶藍色錦綢繡萬福紋的長袍,輕聲道:“大少爺,這件如何?”

秦子贏隻看了一眼,便道:“就它吧!”

秀瑩忙上前幫秦子贏換衣服。

“不用了,你下去吧。”

秀瑩愣了一下,連忙低頭退了出去。

秦子贏見秀瑩退了出去,這才換了衣裳。準備往蘇氏那裏去。

“少爺。屬下陪您去。”秦子贏受傷的事兒一直讓薛甲很愧疚。他不知道內情到底如何,以為秦子贏是被強人擄了,才受了傷,因此自責不已。所以秦子贏回來以後。不管他去哪兒,薛甲都要跟著。

秦子贏也拿他沒辦法,左右無事,跟就跟吧!

主仆二人正要往外走,突然見迎麵來了兩個人。

秦子贏微微皺了眉。

是鐵義侯送來的那兩個少年,矮一些的那個叫王勝,年十八,性子沉穩幹練,是追蹤的好手。還有一個叫於海潮,比王勝小一歲,個頭兒倒比王勝高出不少,這人性子讓人捉摸不透,倒更秦子贏忌憚一些。

自打那日他們跟著自己回了秦府以後。便在春暉園中安頓了下來,平日早出晚歸,說是要調查鐵義侯遇襲事件,另外還要查找羞辱鐵寒衣那幾個武林人。秦子贏沒理由攔著,他讓二人放開手腳去查,而自己則是以養病為名,暫不過問一切,兩方人倒也相安無事。

這二人起早貪黑的,有什麽事情從不向自己匯報,如今這個時候迎上來,莫非有事兒要說?

秦子贏心裏閃過幾個念頭,腳下的步子卻是一步未停。

王勝和於海潮二人快步迎了上來,雙雙抱拳行禮:“見過大少爺!”剛回秦府那日,秦子贏交待過,在秦府裏,他們得稱呼他大少爺。

秦子贏點了點頭,下意識的裝出三分的虛弱來,似有氣無力般的問了一句:“今天回來的倒是早,可有收獲?”

薛甲在秦子贏身後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二人,他們分明是鐵義侯安插在少爺身邊的眼線,這二人平日行事從不詢問少爺的意思,有了什麽進展,線索也不同少爺講,分明是沒把少爺放在眼裏。薛甲一麵替自家主子報不平,一麵悄悄的打量著王勝,於海潮二人,好在他是個擅於隱藏心性的人,心裏有事兒從不外露,若是換了那個沒腦子的陸桑,隻怕早就壞事兒了。

薛甲正想著,就聽王勝道:“少爺這是去哪裏?”

薛甲眉頭一皺,當下探出半個身子道:“你什麽意思,難不成少爺平日去哪兒都要跟你講不成?”這王勝未免太過不識好歹,他以為他是誰?

秦子贏拍了拍薛甲,輕聲道:“火氣別那麽大,大家自己人,有什麽話好說。”接著才扭頭對王勝道:“我受傷這麽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想著去夫人屋裏請個安,盡盡孝心,怎麽,有事?”

王勝連忙低頭道:“少爺恕罪,屬下沒有要冒犯的意思,隻是我與海潮調查數日,略微摸到一些線索,想著跟少爺稟報一下。”

薛甲不以為然,暗想你們這會兒想起來稟報了,早幹什麽去了?

秦子贏隻道:“好,你們且等著,我去給夫人請安,左右用不了多長時間,等我回來,咱們再說。”

王勝無法,隻得點頭應了,於海潮從頭到尾什麽話也沒有說。二人閃身讓出路來,目送秦子贏慢悠悠的出了春暉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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