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治人招數
國舅爺的名帖?
怪不得,怪不得黃有道怕成了這個樣子。
“正因為這個,你才見了那幾個外鄉人?”
“不錯。”黃有道點了點頭,才道:“下官當時想,楚天衡的案子和國舅爺應該沒有什麽關係,這求見之人說不定有別的事兒!國舅爺的事兒,下官哪敢耽擱?於是便見了那幾個人。”
“那些是什麽人,長什麽樣啊?”
黃有道苦笑一聲,方才道:“不瞞姑娘,我一見這些人的容貌,當下便傻了眼,這些人跟姑娘派人送信時說的那幾人一模一樣,無論是長相,氣質神韻都所差無幾,隻是衣裳不太相同,想必是換過了的關係。”
黃有道停了一會兒,才道:“那為首的人是名老者,年紀五十不到的樣子,一身的富貴,通身的氣派老夫都自歎不如,他身後跟著一個管家,一個帳房模樣的人,還有兩個壯漢,像是護衛的樣子……”
秦黛心暗想,果真是他們。
“他們是楚家的人?”
黃有道垂頭喪氣的道:“可不是,人家也沒瞞著,上來就自報了家門,隻說是借了國舅的帖子,不求別的,隻求見楚天衡最後一麵。”
“下官有心拒絕,可楚家與國舅的關係,下官還真不敢。”
能拿到國舅的名帖,想必兩者關係匪淺,黃有道忌憚國舅,不敢直接拒絕楚家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下官也是當了父親的人,聽了那個楚昭一席話,便也動了惻隱之心,我又想,那地牢堅固的緊,又有那麽多人把守,我隻讓楚父一人進去,他能如何?結果,結果沒想到還是出了事兒,要不是姑娘今天來道破事實真相。我等還被蒙在鼓裏呢!”
秦黛心想了想,道:“那個楚昭,他帶了誰進天牢?”
“是那個帳房,他隻說自己身體不好,怕見了兒子以後情緒激動,便帶個人進去攙扶一下,我見那人生得瘦弱,便同意了。”
“死的人應該就是那個帳房了。”秦黛心記得很清楚,當初在茶館,那人身後並沒有帳房模樣的人。
“想必是給他易了容。混進了天牢。又救了楚天衡。再由楚天衡動手殺了那假冒之人,造成自縊的模樣……”
黃有道隻覺得心裏直抽抽,他輕聲道:“現在看來,是這樣了。”唉。國舅爺隻怕不會擔與匪同謀的這個罪名,若是抓不到楚天衡,自己這腦袋,怕是保不住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知道死者不是楚天衡的人不多,難道自己真要把他們一一滅口,然後辭官回鄉養老避禍去?
黃有道本能的抬頭看了秦黛心一眼,瞬間一個激靈從夢中清明過來。旁人也就罷了,這人也是自己能動得了的嗎?
唉。命啊!
秦黛心思忖了半刻,一抬眼便看到黃有道跟吃了黃連似的,一張臉扭扭著,幾乎要變形了。
她笑了笑,輕聲道:“黃大人不必如此。此事尚有轉機。”
“哦?”黃有道眼睛一亮,隻覺得自己的精氣神又都回來了,“姑娘請講,若是下官能渡過這一關,必定永世不忘姑娘大恩。”
秦黛心點了點頭,道:“你我也算有緣,我便給你指條明路。楚天衡一定要抓,你也不用怕楚家和國舅爺的關係,該怎麽辦怎麽辦,一來楚天衡有違國法,國舅就算想包庇,隻怕天下人也不會同意,二來,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有意廢後,國舅自身難保,根本顧不上楚家的事兒,更顧不上你,所以,你放心大膽的去查吧!”
秦黛心的話猶如一道晴空霹靂一般,把黃有道雷得外焦裏嫩!什麽叫皇上要廢後,什麽叫國舅自身難保啊,您這,這都是聽誰說的啊,靠譜不靠譜啊?
慢慢的,黃有道琢磨出點味兒來,眼前這人是誰啊?她與睿親王關係非同尋常,沒準兒這些事兒都是睿親王私下跟她說的呢!
嗯,小道消息,但是靠譜!
黃有道暗暗給自己打氣,心想橫豎一死,不如拚了,也許還能拚出條活路來!
“多謝姑娘指點。”
秦黛心擺擺手,道:“對於捉拿楚天衡,你可有什麽頭緒沒有?”
黃有道苦著一張臉,“頭緒嘛,唉,隻能慢慢查了,這天大地大,要找一個刻意躲藏的人,談何容易。楚家家財頗豐,想要把一個大活人藏起來,實在是太容易了。”
“黃知府,你呀,著相了。”秦黛心說了這麽一句,然後開始對著滿臉疑惑的黃有道解釋起來,“你想啊,楚家一脈單傳,傳到楚天衡這裏,難道就是想讓他躲著一輩子不出來的嗎?楚家人費勁心機,冒天下之大不惟用計來地牢把人救走,就是為了讓楚天衡躲在起來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嗎?”
黃有道暗想也是,不過他還沒有想到重點,又怕秦黛心嫌棄自己笨,因此問了一句,“那姑娘的意思是……”
“第一,查這個冒牌貨的身份,二人長相那般相像,想必關係應該不會太遠,楚家嫡係無旁的男子,這人的身份就往庶出上去查,大人可派心腹去南邊楚家附近打聽打聽,看看楚家家族裏,誰與楚天衡年貌相當……”
黃有道眼睛一亮。
秦黛心又道:“楚天衡既是讓人冒充了他,想必也不會藏起來過活,誰能保證他不會反過來頂替死者活著呢!”
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
有人替了楚天衡死,楚天衡便頂著那人的名頭活著,名正言順,到時候楚家可以說嫡係子嗣血脈已斷,從庶出的旁支裏過繼一人來,這樣一來,楚天衡就換了一個名字繼續經營著楚家的一切……
真是一步好棋啊!
黃有道大喜過望,連忙向秦黛心道謝。
秦黛心擺擺手道:“大人,楚家財大,想必籠絡了不少能人異士,你可得當心些,莫要露了馬腳,還有。楚天衡如果不肯承認他是楚天衡,你預備要怎麽辦?”
黃有道一時語塞……
是啊,人家不承認怎麽辦?長得像而已,不犯法吧?
秦黛心笑笑,道:“我寫個錦囊妙計給你,如果大人到最後還沒有辦法讓楚天衡自動承認自己的身份的話,便打開錦囊看看,也許可以一試。”
黃有道連忙道:“多謝姑娘。”他忙親自去門外找了親信來,在他耳邊吩咐了一番,那人領命下去。不一會兒又回來了。
那人端了文房四寶來。又在托盤上另放了一隻錦囊模樣的荷包。
秦黛心隨便找了個地方。提起筆來刷刷寫了幾行小字,吹幹紙上的墨痕後,折好,放在錦囊之中。交給黃有道。
“你拿好了,也許有用也說不定。”
黃有道千恩萬謝的接了過來,嘴裏道:“有用,自然有用。”他捧著的哪裏是個錦囊啊,分明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啊。
秦黛心點了點頭,才道:“黃大人,先祝你馬到功成,天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黃有道連忙把錦囊小心翼翼的揣在懷中。恭敬的道:“我送您。”
秦黛心不以為然,道:“不用麻煩了,我也沒想著走正門,我從哪來的便還從哪兒走,黃知府不用特意送。”
“要送。要送。”
秦黛心突然想到了什麽,腳下步子一頓,道:“黃大人,昨天中午,街上是不是出了命案?”
“是啊,姑娘怎麽知道?”
秦黛心又問,“死得可是個瘋傻的姑娘?凶手是這一帶的潑皮?”她在找楚天衡屍體時,看到了芳俏的屍體。
黃有道瞠目結舌,心想她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隨即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暗暗的咬起了牙。
這衙門裏真正能幫著操心的沒幾個,添亂的人還真不少。
秦黛心哪會兒沒看到他的臉色,她心裏有了數,扭頭問黃有道:“你本來想怎麽判的?”
“嗬嗬,那姑娘是瘋傻之人,家裏又沒有苦主尋上門來,下官本來想著……不過姑娘放心,下官一定好好處理。”
秦黛心知道當官的都怕事多,一向喜歡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這芳俏是個瘋傻之人,又沒有親人當堂告狀,難免讓有心人鑽了空子。
“大人,那丫頭是我家的婢女,隻是突然得了病,跑了出來,我可是找了她好幾天呢,好不容易在街上碰到了,卻沒想到她會讓人惦記上了。那李二雖有小幫派撐腰,可他到底是不入流的混混,想必那幫派也是一群汙合之眾,他們與您的官威名聲比起來,怕是不能相提並論吧?大人,李二故意殺人,論罪當斬,還有,那丫頭不是沒有親人,她尚有兄嫂,這二人視財如命,如果知道自己的妹子死了,想必會不依不饒的。”
黃有道越聽心越驚,越聽膽越顫,汗也就下來了。
好險好險,如果今天這秦姑娘不來府衙走這麽一遭的話,自己頭上這頂烏紗,和這項上人頭,恐怕就要不保了。
該有死的馮長山,竟說胡說,說什麽李二是被冤枉的,說什麽凶手另有其人,說什麽那個女子才是凶手……
我呸。
他正想著,冷不丁又聽秦黛心說,“還有那個馮捕頭,他呀,實在不適合當捕頭,大人看著辦吧,千萬別讓我失望。”
黃有道當下道:“姑娘放心,不會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下官一定秉公辦理。”
秦黛心點了點頭,又把芳俏兄嫂的住址告訴了他,這才帶著雪晴離開了衙門後堂,直接翻牆回了秦府。
雪晴好奇秦黛心寫給黃有道的錦囊妙計,一路不住的打聽,秦黛心被她吵得煩了,索性告訴她,“楚天衡喜歡男人,這個一時半會兒的也改不過來,如果他不承認,我便讓黃知府給他下點那個動情的藥,在往他身邊放個女子,再放個男子,你說他衝動之下,神智不清之時,會如何?”
雪晴聽得目瞪口呆,心想,這也太損了吧?這也行?
“小姐,您也沒囑咐囑咐黃知府,讓他到不得已時再打開啊,要不然多難為情啊,萬一他一時好奇,現在就打開看了,怎麽辦?”
秦黛心隻道:“我怎麽沒囑咐啊,不過啊,人都有好奇心,他聽不聽我可就不知道了。再說了,我本也不介意他看的,計謀就在那兒,他看不看都是計謀,都能讓楚天衡原形畢露,早看晚看有什麽區別?”
雪晴一愣,隨即道:“那,那您就當麵告訴他不就行了,還神秘兮兮的弄什麽錦囊啊!”
秦黛心敲了她一個腦崩,當下道:“你傻呀,那用藥的事兒,那男子,女子的事兒是那麽好開口的嗎?我不寫在紙上,當麵講,怎麽好意思啊!行了,你別操心了,快點走,天該亮了。”
雪晴搖了搖頭,輕聲道:“您那臉皮,還知道不好意思?”她怎麽那麽不信呢?
此時,黃有道正從懷裏往外掏著那個錦囊。
他左思右想,不親眼看看秦姑娘的錦囊妙計,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安心。
就看一眼。
他小心翼翼的打開錦囊,把折好的紙抖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紙上的字看……
半晌……
知府衙門後裏,爆發出一陣非人類的笑聲……
這個秦三小姐!
他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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