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偶遇,打聽
秦怡心腳步匆匆的出了秋海堂,找到了閆媽媽和清靈後,當即向謝氏告辭。
謝氏正在帶著人打掃廂房,聽聞此事心裏暗喜,她也不是真有心要留這位親家大娘子在府中小住,要知道這位大娘子可是和離婦人,而且又是個不生養的,誰家的府中也不願意招待這樣的客。
可畢竟上門是客,對方又是兒媳婦的姐姐,謝氏總覺得兒子做事不地道,她隱隱有對不起秦家的意思,因此姿態作得夠,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挽留對方,但至少得做出個樣子來。謝氏覺得秦怡心既是知府夫人出身,想必應該很有自知知明,果然,對方也確實是個心裏有數的,這不就來告辭了。
謝氏把姿態做足,再三挽留出言挽留秦怡心,說什麽“姐妹不常處在一處,難得有了這個機會,應該多多親近。”之類的話也沒少說。
怎奈秦怡心去意已決,根本不聽她的勸。
“夫人,我冒昧上門,實在是叨擾了。我一個和離的婦人,怎麽好在府中久留呢,這次也是來平陽辦事,也是心裏念著四妹,這才莽撞的遞了拜貼。如今看夫人待她如同親生女兒一般,我也放心了。”
謝氏也不願招惹這個麻煩在家裏,場麵話說說也就算了,人家不願意,自己有什麽辦法。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強留你了。親家大娘子這次來全當認認門,日後也好多走動走動,咱們可是正經的親戚啊!”
秦怡心如臨大赦,連忙起身,道:“一定一定。”
謝氏起身。吩咐婆子們給秦怡心拿上回禮,把人一路送到二門上,這才止住了步子。
秦怡心本就不想這般興師動眾,她來平陽的事兒,越少人知道越好,萬一被有心人傳了出去,隻怕會牽扯出一些不清不楚的東西來。她見謝氏收了步子。當下就是一喜,也不在乎對方是不是怠慢了自己,讓人拿了回禮便往外走。
“這親家大娘子,也是個風風火火的性格啊!”
謝氏看著秦怡心的背影,甩出了這麽一句話。
秦怡心帶著丫頭婆子匆匆忙忙的往外走,她腳下步子極快,心裏又突突的跳,腦袋裏反複回響著秦若心的話,整個人亂糟糟的。沒走多遠人就喘的厲害,那一顆心像是要從胸口飛出來一樣。秦怡心住了步子,左右看了看,好在此處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園子,四下裏沒有人,她幹脆倚著一旁的太湖石喘起氣來。又拿出絹帕來擦了擦額角上滲出的汗,這才覺得身上鬆乏了一些。
“奶奶怎麽了?可是中了暑氣?”清靈嚇了一跳,連忙上前關問。這是在旁人家的園子裏,若是暈倒了,那該如何事好。
秦怡心擺了擺手,隻道:“噤聲,我沒事。”秦怡自己知道是太緊張,太激動了,畢竟秦若心的計劃太大膽,太狠,她隻這麽一聽,就害怕起來。手腳也有些不聽使喚,如果不是在別人家裏,她都想大喊幾聲。來發泄一下心裏的恐懼了。
還好,還好她要對付的不是自己。
秦怡心直到此時才算看清楚了秦若心的真麵目,真算起來,這位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比起秦黛心的狠來,她的狠更惡毒!
秦怡心穩了穩心神,順手從枝頭折下一朵芍藥花,簪在鬢間,這才道:“走吧,回。”她要快點回台州,把這裏的事兒跟母親和妹妹商量一下。
這台戲,恐怕要讓秦若心唱主角了。
一行三人腳步匆匆的離開了盧家的小花園,誰也沒注意到,三人離開不久,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突然走出兩個人來。
“誠修,這娘們兒是哪家的夫人?我以前怎麽沒見過?”一個高個子武夫模樣的人從暗處現身出來,盯著秦怡心消失的地方,半天沒眨眼睛。
“怎麽,江老大看上她了?”另一個矮一些,模樣有些輕佻的男人從那高個子武夫身後閃身出來,此人眉眼微微挑著,臉上一副不太正經的模樣。
方才那美人簪花的模樣,已經深深烙在他的腦海裏,閱人無數的江老大有些癡了。
“是看上了,就是不知道她是誰家的夫人。”江老大真名江慶城,是平陽的混混頭,手底下有上千嘍囉,做得都是撈偏門的生意,這人心狠手辣,身上背負的人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絕對是個狠茬子。這江慶城原本也是小混混出身,大字不識幾個,整天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成不得什麽氣候。隻是江慶城為人十分機靈,又懂得察言觀色和隱忍,此人性格堅毅,能屈能伸,頗有大將之風,他若是能走正道,也會成就一番事業,可惜誤入了歧途,注定要在江湖上飄**了。
俗話說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江慶城做人做事自有一套原則,他為人十分講義氣,又夠大方,雖是一個混混,卻也結交了不少跟他一樣的人,這人自有一番際遇,不但漸漸的混出了名聲,還在平陽城裏站穩了腳跟,慢慢的把文化也撿了起來,念了不少書,就差去考科舉了。在平陽城裏討生活的三教九流的人,誰見了江慶城都要叫一聲江爺,連那些久了道上混的老把子,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後起之秀。
慢慢的江慶城的實力越來越大,平陽的賭場,**,碼頭,幾乎都被他控製住了。但江慶城知道自己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地老鼠,想要真正長久立足下去,自己還需要官府的支持。江慶城很會做人,慢慢的跟平陽的知府有了來往,一來二去的,兩人竟成了把兄弟。
所以在平陽,江慶城就是地頭蛇,一般人跟本若不起,有錢有勢的人家巴結他還來不及,哪裏願意去招惹他?
這人樹敵無數,可到今天為止,平陽還沒有人敢動他。
旁邊那個人皺了皺眉毛,才道:“這人我也沒見過,眼生的狠,不過你想搞她也容易,我回去問問我娘,看看今天有誰來過,不就什麽都清楚了。”這個個子不高的人赫然是盧家大公子盧旺。
“那敢情好,盧大少,盧夫人派人找你幹什麽?”
盧旺哼了一聲,道:“誰知道她發的什麽瘋,本來我也不想理她,不過既然江老大想知道那女人的來路,我就得去一趟了。”
江慶城笑得十分燦爛,拍了拍盧旺的肩膀道:“那這件事兒就拜托老弟你了。”
“沒問題,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江老大隻管等著,我一準有好消息。”盧旺知道江慶城就好有夫之婦這一口,他眼珠一轉,一抹古怪的笑意瞬間浮現在臉上,整個人變得諂媚起來。
這一前一後的態度轉變,兩副嘴臉,都說明了盧旺的人品不咋樣。麵對自己的母親他是極不耐煩的,可麵對這位殺人不眨眼的江老大,盧旺卻是一副狗腿模樣。要是以前,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機會結識像江慶城這樣威風八麵的人,還能跟他稱兄道弟,盧旺雖然混帳,卻也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罷了,跟逞凶鬥狠的狠茬子比,什麽都不是。能攀上江慶城,盧旺覺得自己運氣不錯,主要是家裏的婆娘也挺旺夫,主意還多,嗯,現在她又揣了自己的崽子,以後該對她好點……
“江老大自便,我去我娘那兒探探口風?”
江慶城點了點頭,道:“我回去了,你若沒事兒,就回賭場找我。”
“好,您等我的好消息吧!”盧旺拱了拱手,也不理江慶城,轉身走了。
江慶城想了想,這才轉身朝門口走去。
謝氏正在屋裏小憩,不想那個逆子摔摔打打的走進了上房,一下子把她驚醒了。
謝氏脾氣一向好,又隻得了這麽一個兒子,平時就驕縱著,盧旺犯下了那麽多傷筋動骨的事兒,可謝氏說都不舍得說他一下。就像現在,盧旺這般無禮的是舉動,如果放在別人家,免不了要挨一頓訓訴,可謝氏不但沒怪罪盧旺,反倒一臉關心的道:“兒啊,誰給你氣受了,怎麽這般不高興。”
人說慈母多敗兒,說得就是謝氏。
盧旺大咧咧坐到一旁,翹著二郎腿,口氣極不善的道:“娘,你幹嘛讓小廝找我?我正玩在興頭上呢,好好的牌局都讓那小子毀了。”
謝氏連忙哄道:“哎呀,兒啊,你別生氣,不是家裏來了客人嘛,想讓你回來見見。”
“客人?”盧旺腦筋一轉,馬上聯想到江老大見到的那位少婦,當下道:“是什麽人,男的女的?”
“是女眷,台州你嶽家的。”
“我嶽家的?是誰啊?”
謝氏連忙道:“就是你那個沒見過麵的大姨姐,以前是知府夫人,現在因為生不出孩子和離了的那個。”
盧旺若有所思,“哦,她來幹什麽?”
“誰知道有什麽事兒,跟你媳婦在後屋嘀咕了半天,我一個字也沒聽見。不過她禮數倒是不錯,送了不少的好東西。”謝氏的心思都在那些禮物上,因此也沒察覺出來兒子的異常。
盧旺又道:“都是親戚,你沒留人住?”
謝氏這才發覺有些不對,抬頭看兒子一眼道:“我怎麽沒留啊,隻是那婦人是個知趣的,知道自己的身份留下來不合適,便走了。你問這個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