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盧旺有多少斤兩,江慶城會不知道?他若是能想到這個主意,說出這翻話來,他江慶城的名字就倒過來寫!他這一雙招子,在江湖上曆練了整整二十多年,這人是龍是蟲,他搭眼就能看出來,盧旺這廝就是一個草包,腦袋裏除了水就是麵粉,搖一搖就是漿糊。你讓盧旺逛窯子,逛賭場,沒事逗逗蛐蛐,溜溜鳥,這些事兒他絕對是無師自通,可你若是想讓這貨在某些事情是發現問題,推一演三,甚至想出一套完美的計謀來,那絕對是在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兒。

江慶城知道,盧旺今天來說的這一番話,巴成就是那女人教他的。

計是好計,就不知道得利的是誰。

不省心是不省心,可江慶城還真不怕她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來。

他是什麽人?叱吒江湖的江老大,在平陽地界上跺跺腳都能把地震三顫的人物,會怕她一個頗有算計的婦人?

笑話。

江慶城整個人十分放鬆,他朝著盧旺笑了笑,隻道:“盧大少,了不得了,你這計謀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就是不知道盧大少想怎麽操作啊?”

盧旺一愣,隨即道:“瞧您說的,這不過就是我的一個,嗯,淺見,嗯對,淺見,成與不成,還得看江老大您的。再說,我就是個出主意的,這人啊,財啊,安排啊,還得江老大來,盧某無德無能,可不敢多想。”

江慶城沒想到盧旺還有這等機智,當下道:“盧大少別謙虛,你能想到這麽好的主意,又怎麽可能是個無德無能之人呢!這樣吧,咱們還是老規矩,這次的事兒我應下了,等事成之後,不管我能不能在台州立得住,隻要拿下孫家。我就給你二成的分子,如何?”

盧旺一愣,沒想到自己就聽媳婦的說了幾句話,竟然能得到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這,這不太合適吧?”財帛動人心,盧旺也不是高風亮節,隻是他知道想從江老大手底下得到好處,那可是件不容易的事兒。

“有什麽不合適的?莫非你覺得我江慶城的話有水分?”

“不敢不敢。”盧旺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慶城從榻上起了身,道:“事情就這麽定了。你這妻姐的事包在我身上了。十天之內。這姓孫的到底有沒有瘋病,我一準給你打聽出來。至於以後嘛……”

盧旺一激靈,當下道:“江老大放心,我會跟我媳婦說的。讓她跟她大姐講明了,人呢,會盡快送進孫家,隻要她們成了親,別的事兒我們就不管了,日後江老大怎麽發落孫家,我們都沒有意見。”

江慶城滿意的點了點頭,隻道:“你放心,現在我們已經不搞血洗那一套了。事情不會鬧得太大的,我現在是商人嘛,自然會用商人的手段,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盧旺:騙誰呢,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明說。隻得道:“還要先恭喜江老大了,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您不但能開疆辟土,還能抱得美人歸,真是雙喜啊!”

江慶城一笑,隻道:“話說回來,我倒是對那位秦三小姐有了興趣,也不知道她這心腸到底有多歹毒,手段到底有多狠辣,跟江某可有一拚?嗬嗬,小妞嘛,我不感興趣,還是等她嫁人了再說吧!”

盧旺一愣,隨即暗自不屑的撇嘴,這放著頭茬的鮮花不啃,非要那被風雨摧殘過的殘花敗柳,江老大的口味還真是與眾不同。

其實盧旺有點五十步笑百步了,真要論起來,他和江慶城那是半斤八兩,都夠變態的。人家喜歡小媳婦不正常,他放著好好的良家婦女不愛,偏愛窯,姐兒,嚴格說起來,與姓江的是一路貨色。

“嘿嘿,江老大,這事兒自然是你說了算,日後你得了孫家,她還能不乖乖聽你的話?”盧旺這話完全是在討好江慶城,當然也為了自己那兩成的分子。

江慶城古怪一笑,道:“看來我得親自去趟台州,盧大少,這事兒還要你從中周旋一二啊!”

盧旺把胸脯拍的聲聲作響,“沒問題,江老大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江慶城笑而不語,眼中精光一閃。

江慶城與盧量商量了幾回,三日後動身去了涼州,他隻帶了幾個常年跟著自己的打手,悄無聲息的摸到了涼州城,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沒幾日的工夫就摸到五河溝去了。幾個人也不在莊子裏露麵,而是一頭栽進林子裏,白天就在暗處藏著,晚上才出來活動。江慶城今年剛三十出來,正是身手利索的時候,他帶來那幾個人也都是好身,幾個人隻用了兩個晚上的工夫,就把孫家的小院摸了個一清二楚。他們誰也沒驚動,當天晚上就撬開了關著孫天寶的那間房門的鎖,幾個老江湖進屋一看,隻見孫天寶被人綁著手腳,堵著嘴扔在了床,上,屋裏頭一股子尿騷味,再一瞧孫天寶那癡肥的睡相,再加上旁邊放著的藥罐子,哪兒還有不明白的?

幾個人手腳利索的包了藥罐子裏的藥渣子,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得的溜回了涼州。江慶城找了大夫來辯認,證實了那藥渣子是一副安神,鎮靜的藥物,換言之就是,孫天寶得的是瘋傻之證。

江慶城暗暗高興,帶著人從涼州往台州趕,和先行一步去了台州的盧旺匯合。

幾人在客棧裏頭見了麵,江慶城倒是沒想過秦若心會去,微微一愣,隨後才道:“弟妹懷著身孕,正是辛苦的時候,怎麽還舟車勞頓的過來了。”

盧旺不耐煩道:“這女人非要親自過來才安心,搞得我們一行人都緊張不行,也不知道老頭子是怎麽想的,不是挺緊張她這肚子的嘛,幹嘛還同意她過來。”大概是在惱秦若心一聲不響的跟著他來台州,是給他添麻煩了。

秦若心著急著要看秦黛心的下場,怎麽可能不過來?不過勸說盧有根讓她來台州,她確實耗費了不少唇舌。

“好了,你就少說兩句吧,弟妹來也好。她心細,凡事兒也能幫你拿個主意。”江慶城看起來是個和事佬,實則他清楚,今兒這事兒,九成九都是她在背後策劃的。

“好了好了,不說她了,江老大,事情辦得怎麽樣?”

江慶城高興道:“此處也沒有外人,我大可直言了。”遂把自己等人探得的情況一一講述了一回,還讓人把那包藥渣子拿了出來。擺到桌上。

盧旺得知孫天寶真有病。高興壞了。更高興的人卻是秦若心。她仿佛已經看到秦黛心嫁了個傻子,身心受辱時的模樣了。

真是痛快。

秦若心強忍著陣陣的惡心,道:“看來這件事得快點通知大姐,計劃得提前了。”

眾人心民各異。不過也都沒有出聲反對。

秦若心思忖了一番,方才道:“今天便這樣吧,明日一早我便去見大姐,還有,孫家庶支那頭,就要勞煩江先生了。”

江慶城失笑,“江先生?”這稱呼怎麽這麽怪異和生疏呢!

“這號太雅,不適合我,弟妹要叫不嫌棄。叫我一聲江老大吧!”

秦若心隻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江慶城是個心中有成算的,隻道:“孫家那頭,自然是要我出馬。弟妹放心就是。”

話說到這兒,也算是言盡了。大家各自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秦若心簡單裝扮了一番,便帶著一名貼身侍候的丫鬟,一個婆子出門了。

她急著去見秦怡心,便沒理會盧旺不耐煩的叫囂聲。

那廝大概想見見能讓江老大念念不忘的人,所以死活非要跟著去。秦若心隻說那是和離婦人獨居的地方,他一個大男人去不合適,便沒再搭理他了。

秦若心戴了一頂幃帽,讓人雇了一頂軟椅小轎子,主仆三人晃晃悠悠的來到了秦怡心居住的宅子門前。

秦若心被人小心翼翼的攙扶著下了轎,四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座獨門小院兒,心想當年不可一世的秦夫人,居然也有今天?

姨娘,您真是該在鄉下偷笑了。

“叫門。”

“是。”那婆子應了一聲,上前叫門。

有人出來應門,見到那婆子時微微一愣,看到帶著幃帽的秦若心時,眼中的詫異更甚。

“你們找誰?”這宅子的主人平日裏深居簡出,幾乎很少有客人上門,今天怎麽突然有人找過來了。

跟著秦若心來的婆子是平陽人,說得一口帶著平陽口音的話,那人聽了半天,似乎也沒聽明白。

秦若心隻得上前一步,隻道:“你去稟你家奶奶,就說是她四妹妹來了,她自然知道。”

那人聽秦若心說得一口正宗的台州話,便將信將疑,關上門去報信了。

不多時,門被打開了,卻是秦怡心親自迎了出來。

秦若心摘了幃帽,露也一張消瘦過度,蒼白無力的臉來。

秦怡心忙拉著她的手把人讓進院子裏,隻道:“你不是不舒服嗎?怎麽竟親自來了。”好像比前幾天更瘦了一些似的。

秦若心笑笑,隻道:“如此大的事兒,我不來,不放心。”二人並肩往裏走,倒看出幾分親密無間的樣子來。

正在這時,正房簾子一挑,卻是方婉茹走了出來。

秦若心的目光與方婉茹的對上,二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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