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不懂珍惜
秦從文現在哪兒有心思聽女兒咬文嚼字啊!他一腦門的官司,都在這小祖宗身上呢!
“孽障啊!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東西。”秦從文見大勢以去,不由得罵了這麽一句,隻道:“這家裏還輪不到你說話呢!誰家的姑娘成婚不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我們費勁心思給你說了這麽好的一門親事,你倒好,不但不領情,還埋怨你二姐,你這個白眼狼啊!”
秦從文氣得肝疼,幹脆坐下來喘粗氣,話也不說了。
“娘是怎麽想的,那媒人何時來的,你怎麽就應了?”
蘇氏有些尷尬,張了半天嘴,才道:“先前你二姐回門來時說過一回,這夫人是涼州本土長大的,斷不會騙咱們的。”
秦黛心冷笑一聲,才睨了蘇氏一眼,道:“也就是說,人家第一次上門,你們就把我給賣了。”
蘇氏當下慌了起來,她還沒見過秦黛心這般橫眉冷對的跟自己說話呢,以前的秦三小姐雖然不懂事,可說出來的話八成都是氣話,又哭又鬧的,那也是帶著情感的。她還從沒像現在這樣冷漠過,不屑過。
麵對女兒的質問,蘇氏又一次啞口無言。
反倒是在一旁的英娘出來打了圓場。
“三小姐,莫急,莫氣。”這還是英娘好了以後,第一次跟秦黛心說話呢。
“你母親也是為了你好,那孫家的親事確實不錯,又有二小姐在中間擔著,差不了事兒。”
秦黛心笑了一聲,隻道:“英姨,你迷迷糊糊了二十年,你知道什麽叫人心險惡啊?”
英娘愣了一下,隨即低了頭,好像很委屈的樣子。
蘇氏見了。心裏一揪,當下喝道:“怎麽跟你英姨說話呢,越來越沒規矩了。”
秦黛心隻覺得啼笑皆非。
她來到這裏以後,因為搶了人家女兒的身體。所以一直對蘇氏有微微的愧疚感,想著法的彌補她。可她呢,越來越沒有當娘的樣子。
“英姨?娘,別怪我說話不好聽啊,她隻是一個奴婢,我叫她一聲英姨是給您麵子,她是秦子贏的救命恩人,不是我的。”
英娘連忙抬起頭,安撫蘇氏道:“夫人,小姐說得是。我能有今天,還多虧小姐找了大夫來,不然,我就死了,哪兒有機會和您相見。你就別怪小姐了。”
“大夫是未陽找來的。跟她有什麽關係?”蘇氏一直以為能請來紀笑海是秦子贏的本事,紀笑海是太醫啊,除了大兒子這個四品官以外,誰還有這個本事?
一副嫌棄的樣子。
可這事兒英娘是知道的,以前她的神智雖然不太清晰,可不發病的時候也能記下一些事兒。她剛要張嘴解釋幾句,就見秦黛心上前幾步。冷不丁的抽走了壓在小幾上的幾張紙。
蘇氏剛要說什麽,可一見秦黛心拿到了那些紙,頓時就不說話了。
秦黛心把手裏的紙攤開,一張張的看過去。
是孫家的聘禮單子。
上頭林林總總列了不少東西,頭幾張上頭列的都是大手筆值錢的東西,有田地。林地,鋪子和宅子。後頭的幾張則是列著各式各樣的物件,布匹有錦綢,湖綢,蜀中雲錦緞。刻絲,另外還有各式各樣的裘皮,普通的有兔子皮,麅子皮,好一點的則是狐狸皮,鹿皮,貂皮,另有珍貴的補品,藥材,金銀玉器玩物,珍珠翡翠頭麵……
秦黛心冷笑一聲,把手裏的一遝紙扔在蘇氏麵前,隻道:“不錯啊,我也沒想到我值這麽多錢。人家媒人剛上門來,就拿來了孫家的聘禮,這事兒你不覺得蹊蹺嗎?還是你眼裏就隻有錢,別的都不想了?”
蘇氏被秦黛心的態度嚇了一跳,當下眼裏便浮出淚花來。
秦從文在一旁火上澆油,冷嘲熱諷道:“都是你生的好女兒。”
秦黛心扭頭狠狠瞪了一眼秦從文,“你這是厥著尾巴看熱鬧呢?沒你摻和她自己一人能生出孩子來?”
一屋子人都驚住了。
秦從文哆嗦著伸出一隻手來,指著她顫顫巍巍的罵道:“有辱斯文,家門不幸啊!你這,這不要臉的,你……”
秦黛心冷哼一聲,她真是裝夠了,什麽狗屁的孝道,什麽禮義廉恥,都滾一邊去吧!
“喲,裝上正人君子啦?有辱斯文,說得好!最有辱斯文的人就是你了,貪得無厭,喜新厭舊,賣女求榮,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秦從文被嗆得滿臉通紅,幾乎要噴出一口血來。
秦黛心也不理會他的反應,隻道:“你說說,這回秦倩心又用了什麽手段,孫家有什麽好,能讓媒人第一次上門就拿走了我的八字。”
這確實於理不合。
一般來說,如果媒人上門提親,先會介紹一下這家的家世背景,再介紹一下這主角的樣貌,人品等等,而女方知道了這家人的一些基本信息以後,還會比較考量一下,再三比較,打聽以後,才會為女兒挑選他們認為合適的人選。有些開明的長輩,還會為兩人安排一次見麵,一般來說會讓女方偷偷的躲在屏風後頭,或是暗處,遠遠的瞧一眼男方。而男方的父母,也要考察女方,一般都由母親出麵,對女孩的樣貌,品行細細考察一番,才會最終下決定。
像秦家這樣,媒人剛上門,就把女兒的生辰八字給了出去的人家,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絕無僅有。
秦從文心虛的扭過頭,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
就在這時,燕氏轉身回來了,交給秦黛心一張古代的出生證明。
生辰紙,需要在官府備報,跟現代的出生證明是一個意思,同樣重要。
秦黛心看了一眼,默默的收好。
方才還在裝死的秦從文猛的跳了起來,“你,你居然真把它拿回來了,你……”他臉色漲紅,胸口劇烈的一起一伏著。仿佛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似的。
蘇氏雙眼微紅,看秦黛心的目光像是在看待一個陌生人。
秦黛心已經做了快刀斬亂麻的決定,因此絲毫沒有收斂自己身上的氣息,任憑她的怒意和殺氣毫無保留的釋放了出去。
躺在地上不能動的韓氏心中大駭。她感覺到了沉重的殺意,秦黛心身上散發出來的那如潮水般的殺意,竟讓她有了深深的畏懼感,仿佛她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洪水猛獸,上古殺神一般。
蘇氏和英娘更是被這壓抑的氣氛壓製的喘不過氣來。
隻有秦從文還有些不知死活,拿眼睛瞪著秦黛心,仿佛這樣就很有氣勢,就能顯示出他一家之主的威嚴似的。
秦黛心也不理他,隻問燕氏。“那耿氏怎麽處置的?”
燕氏隻道:“現在已經被押起來了,隻等小姐一聲令下,便手起刀落了。”
蘇氏倒吸了一口冷氣。
秦從文覺得不對勁,“你怎麽知道那媒人姓耿?”
他這麽一說,蘇氏也覺得不對了。這婦人第一次登門。秦黛心並未陪席,怎麽就知道她姓耿了?
秦黛心微微一笑,隻道:“你們知道的,我全知道,你們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她轉頭問燕氏道:“二小姐可回了賈府?”
“不敢違小姐的話,二小姐現在還不知情。回了賈府。”
“好。”秦黛心點了點頭,轉頭對蘇氏道:“娘,事到如今,你也跟我說句實話吧,你到底相中孫家什麽了?”
蘇氏嚅了嚅唇,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秦黛心低了頭。隻道:“你一向看重大哥,這次的事兒莫非與大哥有牽扯?孫家沒有武將,曆代都是出詩書文人,族裏倒是有幾個大儒,可這跟秦子贏有什麽關係?”
蘇氏聽了這番話。雙眼猛的瞪大,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秦黛心索性也不猜了,隻對燕氏道:“找人看著老爺,夫人,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許踏出這院子一步。”
她話音剛落,秦從文就跳起腳來,大罵她是不孝女。這一次,好像連蘇氏也讚同起他的話來,竟不由自主的靠近秦從文,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安心些。
她與秦黛心的母女情已經漸行漸遠,再不複往昔了。
秦黛心慢慢走到他倆近前,不笑不怒,隻道:“我以前呢,不是沒想過離開,隻大多時候也就是想想而已,如今卻是真的沒有再留下去的理由了。不覺傷心,隻覺輕鬆,好像甩掉了一個大包袱。”
秦從文一愣,蘇氏也二丈和尚摸不著頭。
秦黛心也不多解釋,隻道:“孫家雖是百年大族,可如今已經今非昔比了,讓你趨之若鶩的那位孫天寶少爺,其實兩年前已經得病瘋掉了,現在被人囚著,半生半死。秦倩心聯合了方氏,秦若心,秦怡心,要聯手送我進孫家這個火炕,你覺得,我不應該反抗嗎?”
蘇氏被秦黛心這幾句話轟得外焦裏嫩,整個人如同遭了晴天霹靂一般,半點也動彈不得。
秦從文眼中的驚訝之色不似做偽,他慌裏慌張的道:“你,你胡說,怎麽會,不會的。”
“你生的閨女什麽樣,自己不清楚嗎?上次就是這幾個人聯了手,想往我娘頭上扣屎盆子,結果被我識破了,這才救了我娘一回,不然現在,我娘就是死了,身上恐怕也是背著汙名的。我念在大家姐妹一場的份上,給了她們一條生路,可惜呀,這些人根本不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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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忘了雙更,小寶寶不吃飯,弄得恕恕一頭的汗,晚了一些,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