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苦口婆心
秦黛心微微一笑,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子,道:“坐。”
秦子贏掀了袍子坐下,瞧了秦黛心兩眼。
秦黛心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茶,遞到他麵前,隻道:“大哥似乎瘦了,怎麽,最近差事多,休息不好?”
秦子贏見她神色如常,不像是有大事發生的樣子,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如果台州再發生什麽事兒,他可真是要抓瞎了。
“你明知故問。”秦子贏喝了一口茶,覺得自己一直緊繃的神經似乎鬆馳了一些。
“明知故問?”
秦子贏漫不經心的道:“約我的人明明的睿親王,可來應約的人就是你。你既然跟他在一起,還有什麽不知道的。”什麽事都瞞不過慕容景,隻要他知道了鐵家的事兒,秦黛心必然也會知道。
秦黛心一笑,暗諷道:“大哥真是觀察入微。”
“家裏怎麽樣,還好嗎?”秦子贏問得淡淡得,好像並不關心一樣。
秦黛心眉毛一挑,“家裏?你問娘還是愛蓮?”
秦子贏微怒,“你能不能不這麽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跟我說話?”
秦黛心側過頭往身後瞧了一眼,淺桃雖然是第一天侍候她,但也明白她這個動作的意思,連忙屈了屈膝,退了下去,在樓梯口處跟花生,圓子兩兄弟大眼瞪小眼。
“你怎麽過來了?”
“姑娘的意思,她跟那位秦公子有話說,難道我還留下啊?”
圓子朝她豎起一隻大拇指道:“淺桃,厲害啊,第一天侍候姑娘就能摸透她的意思。”
花生笑笑,輕聲道:“若說聰明,滿王府裏頭淺桃可是獨一份了,當初那姓楚的那麽不好侍候,淺桃在她那不也活得挺滋潤的。別的丫頭不是挨罰就是挨打,淺桃呢,頂天被罵兩句。”
淺桃翻了個白眼,心想當初要不是自己處處明哲保身。恐怕早就被折騰得不成人樣了,她吃胖,裝笨,為的不就是能好好的活著嘛。
幾個人都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秦黛心往繡樓方向看了兩眼,才慢悠悠的道:“那位氣質不俗的貴婦人就是鐵義侯夫人吧?”
秦子贏悄悄擰了眉,悶聲道:“是。”
“果然是母慈子孝。”
“夠了。”秦子贏抑製不住胸中怒火,不禁冷眉道:“你跟我說話能不能不要這樣話中帶刺啊!”
秦黛心默然,隻道:“我說錯什麽了?是你自己心裏有愧,怎麽。不許說啊!”
秦子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不耐煩道:“怎麽樣,你到底想怎麽樣。”
秦黛心放下手中的杯子,隻道:“我來京城,是打著你的名號。我說你有危險,娘很擔心,所以才會放我過來。”
秦子贏皺眉。
秦黛心微微一笑,“借了你的勢,總得還給她點什麽才公平。”
“什麽?”秦子贏不太懂。
秦黛心嗤笑一聲,“你總得寫封信讓我拿回去充充門麵,就當報個平安了。你在這邊照顧鐵義侯夫人。何曾想過娘在家裏時時刻刻思念你?她擔心你吃不好,睡不好,現在看,完全多餘。”
“我以為你恨她,怨她偏心,怎麽。現在又為娘抱屈,你們娘倆和好了?”
“你真是有夠幼稚。什麽恨她,怨她,你把我想得太複雜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沒那麽多情緒的。”
秦黛心伸手敲敲桌子,躲在樓梯口的三人一個激靈,園子硬著頭皮走了出來,立在離桌子兩步遠的地方。
“姑娘,可是有事?”
“去樓下跟掌櫃的要筆墨一用。”
圓子鬆了口氣,恭敬道:“是。”
秦子贏細細打量她,半天方才道:“就讓我寫信報平安這麽簡單?不用我在信中幫你求個情,好讓你與睿親王雙宿雙飛嗎?”他口氣哀怨至極,一個當哥哥的人,竟這般說自己個的妹妹,未免有些太過了。
秦黛心猜得出來,怕是寒鐵衣嫁得不好,他在這兒埋怨呢!既怪慕容景無情,也怪自己不肯“退位讓賢”。
還真是個好哥哥。
“我這個從不借勢,靠別人算什麽本事。”秦黛心毫不示弱的回嘴過去,才道:“自己爭取來的才穩妥,靠旁人,隻怕會願望落空,萬一所托非人,既丟臉麵,又失體統,何苦來的。”她這話說得意有所指,火藥味兒十足。
秦子贏聽了這話,當即覺得胸口處有股火竄出來,他咬著牙根,額上青筋都蹦了出來。
秦黛心對他的暴躁,怒火熟視無睹,悠閑自得的喝著她的茶。她預料到秦子贏在鐵家出了一係列的事情後,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但卻沒想過他的脾氣臭成這樣!
樓下傳過來蹬蹬的腳步聲,圓子端了筆墨紙張來,擺在桌上,然後退下。
秦黛心把東西往秦子贏那邊一擺,隻道:“寫吧,給娘報個平安,就說你公事‘繁忙’脫不開身,不能回台州看她,眼下你平安無事,那些賊人亦已服誅,日後不會再來擾你清楚,讓她別惦記。”
秦子贏沒動。
秦黛心挑眉看他,越發看不透在別人眼中優秀得一塌糊塗的他,到底哪裏好。秦子贏與她本就沒有感情,自己又不是他正牌親妹妹,幫他不過是礙在原主的麵子上罷了!不過起初秦子贏倒還不錯,兩人走得雖不近,但至少彼此沒有相看厭之心,自從因為慕容景和鐵家的種種事情兩人發生矛盾以後,這種激進的情緒就愈演愈烈!到如今,秦子贏在她眼裏,真是半點好處也沒有。
“怎麽,大哥提不動不筆?”秦黛心覺得他有點不知道好歹,不免嘲諷了一句。
秦子贏似是深呼吸了一回,方才道:“我不寫,你借著我的名頭來京城,憑什麽讓我給你善後?娘若是惦記我,我自會給她寫信,而不是為你圓謊。”
“好好好。”秦黛心一連說了三個好,不怒反笑。“真是開了眼界了,這就是我費勁心機,千方百計找回來的親大哥,果真與我情深意厚啊!你替我善後。說得還真是好聽!我倒想聽聽,不過一封信而已,怎麽就成了你替我善後了?瞧瞧大哥這架子,隻怕換了鐵大小姐,您根本不用人家吩咐,早就巴巴的主動上前寫這封信了吧?”
“你什麽意思?”秦子贏這輩子最怕的,無異於別人說他趨炎附勢,現在秦黛心話裏話外,分明說是在他討好鐵家人,一副小人嘴臉。
“不是嗎?”秦黛心直直的看著他。問道:“我哪句話說錯了,還請你指出來!你在鐵家這麽多年,為鐵寒衣善後的事兒,想必做了不少吧?怎麽到了我這個親妹妹這裏,連一封信都勞動不起你的大駕了呢!善後。好,咱們就來說說這個善後。遠的不提,隻說當初你被鐵長鷹的人算計,差點死在那個背靜的敗落院子裏,是誰去救你的?一院子十多具屍體,是誰替你善的後?再有,愛蓮的事兒。莫不也是我的錯?現在想來,我還真是多管嫌事兒,就該有把愛蓮嫁了,讓她肚子裏的孩子認了別人作爹,哥哥偷了妹妹房裏的人不算,連納妾這種事情也是我這個做妹妹的替你辦成的。這叫不叫善後!”
秦子贏被這接二連三的質問嗆得回不過神來,沒錯,這些,都是她幫了自己,當初他能那麽順利的回到秦家。也多虧了她!是自己欠了她這個妹妹的。可自己欠她的,鐵家並不欠她的,寒衣也不欠她的啊!
“是,你說得對。可寒衣不欠你的,這後果不應該讓她來承受。”秦子贏一臉的沮喪,根本沒注意到秦黛心的臉黑成什麽樣。
秦黛心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他,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她啼笑皆非的問道:“我請問一句,你那寶貝疙瘩義妹如今怎麽了,什麽叫這後果不應該讓她來承受?難不成你以為她如今低嫁之事,要算到我的頭上來?”
秦子贏理直氣壯的道:“難道不是嗎?如果當初你能讓一步,成全了她對睿親王的仰慕之情,又或者你同意二女共侍一夫的話,那今天她就不會鬱鬱寡歡,性情大變,終日以淚洗麵了。我娘,我是說我義母,也不會為了這事兒心力交瘁,懨懨的過日子。”越到後麵,他語調越高,最後幾乎忍不住嚷嚷起來!
躲在樓梯口的三人個個義憤填膺,幾乎想衝出去跟秦子贏拚命!雖然他們跟著秦黛心才小日的時間,但他們是王府的下人,秦黛心日後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他們怎麽能看著王妃受欺負呢!
“這個混蛋,我去教訓他。”圓子有些衝動,卻被花生按住了。
“你急得什麽。”花生暗暗打量了一眼,才道:“放心,姑娘穩著呢!你且等著瞧吧!”
到了此時,秦黛心反而不氣了,她把秦從文,蘇氏,秦子贏,還有原主秦三小姐都想了一遍,發現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個頂個的糊塗,耳根子軟,自以為事……
她歎了一聲,語重心長的道:“大哥,你我是親兄妹,所謂血緣,就是打斷骨頭連著筋,都說血濃於水,就是這個意思。今天這番話,我隻說一次,日後不會再說,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都不想再多說了。”秦黛心緩了一下,才又道:“鐵家是軍功世家,門庭高,與慕容景可以說是不相上下,鐵寒衣認識慕容景在先,她長相不差,家世出身又好,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慕容景寧願要一個商人之女,也不願意要她呢?”
秦子贏聽了這話,當下愣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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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送到了,恕恕頭好痛,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