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陳三驚悟

棒子三兒此時已經鎮定了下來,他隻道:“大人這麽說,可是有證據?您若是有證據,隻管讓人押了我,我棒子三兒絕無二話,可若是沒有證據,小民鬥膽,還要告大人一個誣陷。”

“你……”知州被氣得不輕,刁民,真是刁民,自己要是有證據,還跟他羅嗦個屁,直接就把人押入大牢了!

棒子三兒一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是沒有證據,隻不過是胡亂猜測而已,當下心裏更有譜了。

知州雖然被氣著了,可他為官多年,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他稍稍失態了一下,便穩住了,又恢複如常,成了明察秋毫的知州。

“好,我問你,你說此事兒與你無關,為何你會突然想要邀請邵公子看戲呢?”

棒子三兒隻道:“大人,我隻不過是想討好一個邵爺,您也知道我得罪了邵爺,在渭州,得罪邵爺還能有好?我是想著緩和一下關係,讓邵爺別跟我這小人一般見識嘛。”

知州皺了一下眉,不知道棒子三兒這話可不可信,他想了想,又問道:“渭州城裏那麽多家戲樓,為何你不請邵公子去那裏看戲,反而把人請到了碼頭,看這種來曆不明戲班子的戲呢?”

棒子三兒隻道:“大人,您不是不知道,渭州成裏的戲樓,好的,十有七八都是邵爺的產業,自己家的東西,早就看膩歪了,哪兒還有新鮮感啊!這慶隆班是外地來的,演的都是耍啥的,我不是想圖個新鮮嘛,興許邵爺喜歡呢!”

“是嗎?你是真圖新鮮,還是另有所圖啊!”知州的語氣很不好,上頭不斷向他施壓,他誰也得罪不起啊!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棒子三兒下獄。充當凶手交差了事。

正因為這位知州大人有這個想法,所以他才會抓住棒子三兒不放,想方設法的往他身上安罪名。

其實,知州大人的直覺還是挺準的。他說的,基本上都是事實。可惜破案就是這麽回事,因為有法律的束縛,所以推測不成立,隻有最直接的證據,才能證明一切。

棒子三兒自然不會承認,他隻道:“大人,天地良心,我棒子三兒可不敢地邵爺不敬啊!他那麽大的人物,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我哪兒敢有那麽不敬的想法啊!我說了,我是想討好邵爺。”他朝左右兩邊看了一眼,這才輕聲道:“那戲班子裏,有個戲子,長得好。所以……”

知州大人聽到此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邵謙文風流成性一事,渭州城裏人盡皆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倒是說得通。

知州大人給一旁記錄案情的小吏使了眼色,後者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把這段掐了,沒往卷宗上頭寫。

“棒子三兒,你既然是請邵爺看戲的人,你應該看清楚那戲班的人長什麽樣了吧?你待會兒跟畫師去後衙,把那些人的特征都畫下來,用以做通緝告示張貼。這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棒子三兒心想,我隨便說說,反正你們也沒看到人,不知道這人長什麽樣子,戲子嘛。臉上都化著妝,差個一星點半的,誰也說不出來什麽。

“棒子三兒,你覺得慶隆班為何會殺人?”知州冷眼瞧著棒子三兒,他總覺得,這事兒跟他脫不了幹係。

棒子三兒一笑,隻道:“大人,您是大人,這事兒得您想啊,我就一混混,大家不識幾個,哪兒懂這些啊!當初我找人探過這慶隆班的底,這些人身家清白著呢,沒成想他們居然敢動邵爺。大人,您說會不會是因為邵爺想強搶那戲子,所以那二世祖才發了狠啊!”

他停頓了一下,才又急急的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請邵爺來看戲。我,我也沒想到邵爺能來,我當時還想,邵爺是忙人,哪有閑功夫搭理我啊!可是沒想到,邵爺來了,不但他來了,李爺也來了。”棒子三兒在此時提起李泗水,是別有用心的。

把事兒推給死人,是最安全的。

知州似乎也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便道:“李泗水與邵爺的關係一向很好,他跟著來,也很正常啊。”

棒子三兒擰著眉頭,故意作出一副思索的樣子,像是自言自語似的道:“沒道理啊,李爺不是要單幹,跟邵爺弄僵了嗎?”他的聲音很輕,可是依舊被知州聽了個正著。

知州大人目光微閃,似乎想到了什麽,他暗暗計較了一番,便對棒子三兒道:“行了,你去後衙找畫師吧,你是本案的重要證人之一,也或多或少背著嫌疑,這段時間不要離開渭州城,要隨傳隨到,你想到了什麽,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棒子三兒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他朝著知州拱了拱手,在小衙役的帶領下去了後衙。

知州大人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心想或許他應該從李泗水那查起,看看是否能有突破。

再說棒子三兒到了後衙,找到了畫師,二人在一間廂房坐定,畫師畫,棒子三說,一時間好不熱鬧。

“眼睛再小一點,臉再圓一點。”棒子三兒看著那畫師下筆,覺得他畫得一點都不像。

本來,他也曾經想過,要不要把那些人的真實樣貌形容出來,讓官府出麵解決了他們,這樣一來自己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可隨後又一想,萬一這些人被抓住,隻怕自己也跑不了,到時候他們是一定會把自己供出來的。而且這些人既然能把事情安排得天衣無縫,連邵謙文那樣的人都被算計了,可想他們是大有來頭的,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這樣的人,不好對付,要麽一擊即中,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否則,決不能得罪。

棒子三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心底的那股躁動按了下去。

事發幾天以後,邵謙文被殺一案結了。

凶手是棒子三兒抓住的,那人承認自己是凶手,並且還說當日邵謙文要搶他妻子,他一怒之下把人結果了,他的妻子,也就是傳聞中的那個絕美的戲子,因為壓力自縊了。這件事兒最後還牽扯出了幕後主使,有人說一切都是李泗水安排的,他不滿意渭州這個地方邵謙文一人獨大,所以才利用邵謙文好色這一特點,設計了這場戲,借刀殺人。

眾說紛紜,說什麽的都有。

事情真相到底怎麽樣,隻有少數人知道。

反正案子是結了,知州把那凶手判了斬立決,也算給了邵家一個交待。而李泗水,人已經死了,還能怎麽樣?不過京城裏那位邵大人,並不想就這麽算了,他把矛頭對準了皇商李家,想著死人的罪過總要活人來贖,這才公平。

哦,對了,李泗水是江東李家的私生子,是李慕的兄弟。

這一石好幾鳥的計策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受益的不僅僅是慕容景等人。

還有棒子三兒,他接管了李泗水的生意和地盤,連帶著邵家因為他揪出了凶手,對他也多有照顧。

棒子三兒了不得了,幾天的工夫,就由棒子三兒,變成了三爺。

棒子三姓陳,現在即便是羅胖子,也改口叫他陳三兒了。

“我說陳三兒,你小子聲也不吱一聲,怎麽拿走那麽多大桶啊!”羅胖子口中的大桶,是坐船出海的人必備的家夥什,用來盛裝淡水的,這種桶是上等木頭所製,密封做得極好,即便是倒了,也不會碎裂,而且也不滲水。

“還有駱駝,弄那麽多駱駝幹啥?”

“你管那麽多幹嘛,自然是有用的。”

羅胖子挑眉看他,一張大胖臉上擺著一副我不相信的神情。

陳三兒懶得理他,直接無視他的目光,轉身走人。他現在可是大忙人,手裏頭生意多著呢,賭坊,酒樓,碼頭,倉庫,青樓,哪兒有時間跟胖子在這兒廢話啊!

陳三轉身回了自己的住處,把帳本拿了出來,裝模作樣的看了兩行字以後,他煩躁的合上帳本,雙手疊在腦後,躺在了榻上。

那些人讓他把木桶裏裝上淡水,運到沙漠邊上去,還讓他給他們準備了不少皮毛衣裳,水囊,幹糧。

還要了駱駝,這玩意可是他從去西北的貨商手裏花高價買回來的的。

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難道說他們要進沙漠嗎?

陳三兒想到沙漠的那頭似乎是瓦那……

他一個激靈從榻上坐了起來,雙眼發直。

不可能吧,他們要去瓦那幹啥?案子雖然破了,可有人頂了罪,他們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何必跑呢!

水,幹糧,衣裳,駱駝。

陳三覺得自己後背上都是冷汗。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啊!

當初,幸虧自己沒有犯糊塗啊!

陳三想起自己為他們安排好一切以後,那人扔過來一個小瓶,對他說“這是解藥”的情景……

幸好,幸好自己沒有自作聰明,沒有腦袋一熱就作下什麽糊塗事兒,當初如果自己出賣了他們,那麽現在自己應該已經毒發了吧?

陳三朝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暗想道:幸好,幸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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