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李姓貴客
日子總是過得飛快,就像跳躍的光線般,輕易就能從指縫間溜走,攔也攔不住。十幾天的時間轉眼便過去了,秦黛心也經曆了在大雍國的第一個春節,雖然以前她對傳統節日不感冒,但是耳濡目染也知道很多南北各地的過節習俗,隻是到了大雍以後,她卻傻眼了,這裏的習俗跟以往她了解的那些完全不同。
她記得上次如意好像和她提了幾句,隻是自己嫌她說得繁瑣,便沒用心記,現在有心問問,又怕被人看出什麽破綻,便幹脆什麽也不問,隻聽從大家的安排,隻當是嚐了一次鮮吧!經曆過這一次,來年她不就全都明白了嗎?
臘月二十一這一天,何大娘親自送來了八套裏外全新的衣裳,衣服都是好料子,有杏黃色的錦緞通袖小襖配墨綠色繡祥雲紋錦緞裙;石榴紅花錦緞萬福小襖配同色流蘇墜地的束腰長裙;寶藍色刻絲寬袖小襖配了月牙白刻絲滾毛邊的小褙子;有繡了應景紅梅的珍珠白軟緞綾襖,編了蝙蝠絡子的絳色暗紋綜裙;有領口處鑲了白玉扣子的湖藍色素花小襖,縫了絹絲迎春花的百褶蝴蝶裙;有胸前對襟繡了同色喜結圖案的亮紫紅素麵小襖,繡了百花爭豔圖的寬襟長裙;有花盆領金絲繡花的藕荷色短襟刻絲小襖配青色纏枝紋織錦高腰長裙,還有一套如煙如霧色的暗紋襖裙,上身是通袖收腰小襖,隻在領口和袖口處繡了常見了盤花結,衣裳下擺則是用金色繡線繡了大朵大朵的牡丹;下身是一件同色同紋的束腰長裙,前擺處繡也是繡了牡丹,與襖不同的是金線繡邊,四五種明暗不同的紅色繡底,腰間還用絡子流蘇做裝飾,隨著人體的擺動,流蘇也會隨之搖擺出不同的姿態,嬌美異常。除此之外,還有顏色各異花式不同的繡鞋十雙,其中有六雙做成了秦黛心喜歡的短靴樣式。
衣服送到暢曉園時,不僅是如意,春麗等丫頭們看花了眼,就連秦黛心也有些訝異,這八套衣裙衣料講究,做工精細,圖案華美,根本不是平常手藝能做得出來的,讚歎何大娘手藝的同時,秦黛心也在感慨,古人喜歡披紅掛綠,根本不懂什麽叫“簡約美”,也難為何大娘竟然認為這些衣裙都是淡雅素氣的!
“小姐,這些衣服真好看,夫人這次竟然這麽大手筆,連‘織玉坊’的煙雨錦緞都舍得拿來給你做衣裳。何大娘說了,這織玉坊可是京城頭一號綢緞莊,做得都是達官貴人的買賣,光一匹煙雨錦緞恐怕就得幾百兩銀子。”
秦黛心知道她說的是那套繡滿牡丹圖案的衣裳,雖然她也覺得那套有些與眾不同,卻沒有想過會這麽不一般。
如意一邊幫把衣裳分別收入籠箱裏,一邊道:“咱們夫人也是機緣巧合得了這麽一匹,聽說光有錢都是買不到的。”
正在這時,外麵有丫頭道:“司房讓人給小姐送首飾來了。”
如意忙把衣裳放進籠箱裏,仔細的收好,又抱怨道:“怎麽都像商量好了似的,偏趕著同一天來?”嘴上說著,身上卻不敢怠慢,一陣風似的出去迎了。
秦黛心閃神的工夫,司房派來的婆子便同如意一起進來了,先是給秦黛心見了禮,隨後便派丫頭們把托盤呈到秦黛心麵前,一一掀去麵上的紅綢,露出幾個四角鑲了銅釘的紅漆盒子來。
“三小姐,這是今年府裏給小姐們打的首飾,一共是五套,您看看,沒有什麽差錯的話,讓丫頭們記入冊子上,奴婢這就回去了。”
秦黛心見此人不過四十左右的年紀,說起話來快言快語,是個爽利的,想來也出不了什麽差錯,便看也不看,讓如意拿了一個紅封賞了給她。
荷包袋子沉甸甸的,因為快過年了,所以賞得比平時多了些,如意早先在裏麵放了一個五兩重的小銀錠。
那婆子也是個精明人,入手便知其中份量,得了一筆不小的外財,她自然高興萬分,千恩萬謝的走了。
如意送了那婆子出門,又把首飾盒子一一打開給秦黛心過目。
盒子裏裝得都是新打的首飾頭麵,個個金光閃閃,有各色的寶石花鈿和做成了蝴蝶、花朵樣式的金銀簪花,白米粒大小的翠玉耳釘,珍珠耳墜,瑪瑙耳飾堆了整整一個盒子,更不要說金銀鏈子,翡翠手鐲了,光是不同顏色的珍珠鏈子就有四五條,好在秦黛心還未及笄,這些東西的樣式大都活潑精巧,卻不失大方,雖然是貴重首飾,卻不顯老氣,足見其做工精美,樣式獨特。
“小姐,這些東本都是很貴重的,往年你可沒得過這麽多的首飾呀!”如意有點懵了,今年這是怎麽了?
連如意這丫頭都覺得反常,看來家裏的確有什麽事情發生。
“我讓你打聽的事情怎麽樣了?”這些身外之物,她並不看重,反應也自然平淡。相比之下,她更在意這些不尋常事情背後的秘密。
如意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前些日子裏小姐讓她多去方婉茹院裏找丫頭們走動走動的事情來。
“小姐,那些丫頭嘴嚴著呢,什麽也問不出來,海棠更是成精了,問了幾次都被她繞了過去,我就沒敢再問,怕這些人看出什麽來,不過,倒是一個看角門的婆子透露出了一個消息,也許跟這府裏的事情有關。”
“哦?”秦黛心來了興致,讓如意把事情跟她仔細說說。
原來,如意得了秦黛心的吩咐後,得空便去方婉茹的院子裏,找那些個小丫頭們說話,有時候去借花樣子,有時候又裝做路過的樣子,為的就是能從這些小丫頭們嘴裏套出一些關於府裏的事兒,她心裏清楚這事八成都跟自家小姐有關,所以變著法的問了幾回,可不成想,這些丫頭們卻沒透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也不知道是方婉茹管教的嚴,還是她們不知道。如意失敗而回後,曾經細細的想了幾次,總覺得府裏就是管教的再嚴,也堵不了那些私下議論的嘴,定是那些丫頭們真的不知道,這樣一想,她便安了幾分心,又趁著秦黛心去請安的空當,跟大丫頭海棠套了幾次近乎,哪知道不但問不出什麽,還差點把自己的目的給暴露了,嚇得她再也不敢輕易去打聽消息了。
說來也巧,有一日她外出回府,從角門回來的時候,聽到幾個婆子在一起閑聊,本來如意對這種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消息不是很感興趣,哪知道無意中聽了一段,卻讓她聽出幾分眉目來,心裏頓時一喜,當下便停住了腳,跟這些婆子們聊了起來。她是府裏小姐身邊的大丫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放在平時,也許都不會拿正眼看這些婆子一眼,如今想著小姐交給自己的差事,便硬擠出了三分的笑容,跟婆子們套起近乎來。那些婆子受寵若驚,一個個都巴結著跟她套起近乎來。
如意裝作不經意的問了問:“剛才你們說什麽呢,怎麽這般熱鬧,也講給我聽聽才好。”
這些婆子哪知道她的小心思,便把剛才說的事情又從頭至尾的學了一遍。
原來,看角門的趙婆子有一個兒子,是跟在秦從文身邊的,平日大家都取笑她,兒子雖然跟在老爺身邊有幾年了,可是老爺卻連他的名字也記不住。趙婆子也不惱,隻覺得兒子給自己長了臉,雖然現在還沒混出模樣,但總有一天會有出頭之日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兒子卻有特別之處,她講了這麽一件事。
那日她兒子跟隨秦從文去看鋪子,遇到一個人,這個人年紀輕輕,一身富家公子的模樣,身邊還跟著一個大胡子武夫,這年輕公子本來是買東西的,聽說咱們老爺姓秦,便湊過來打了招呼,秦從文是精明的生意人,雖然不識得這位公子,但見他穿著打扮不像常人,便跟他客氣了幾句,哪知道這位公子不知道在秦從文耳邊說了句什麽,秦從文臉色大變,似是不信,又似吃驚,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連忙吩咐她兒子去醉香樓定了一桌上好的席麵,請這位公子吃起酒來,這位公子席間便賞了她兒子一錠銀子,說是酒菜定得好,哪知道老爺一高興,竟也跟著賞了她兒子一錠銀子,還說了句“李公子說得話,自然不虛。”
趙婆子一高興,說起話來便收不住了,又道:“那位姓李的公子走後,老爺又自飲了幾杯,喝得微醉才讓我兒子扶出了酒樓,還叨咕了幾句,我兒子聽不大清,隻聽著像是過了年家裏要有貴客上門的意思。我兒子雖然不是老爺的心腹,但也總算見了大場麵。”趙婆子話裏話外都透著得意,根本沒有察覺到如意的臉色。
“小姐,這事發生在您脫險回來以後。”如意敢肯定,這位姓李的公子,一定跟府裏有什麽關係。
難道這位李公子真的跟自己有什麽關聯不成?秦黛心想了半天,也沒弄明白這李姓公子到底是個什麽人物,幹脆就聽之任之吧!等貴客上門時,自會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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