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他回來了
窗外風勢見小,枯葉殘葉拍打窗子的聲音已經停了,狼嗥聲也已經遠去,仿佛一切隻是一場噩夢一般。
雲來客棧一樓的大廳裏,秦黛心與陸囂秉燭夜談。
“你的來曆我大概也知道了,這世上每個人的存在都是有意義的,生存法則自成一套,你們做那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買賣,倒也沒錯。別的我也不打聽,我隻想問一句,這周心淼到底隻是你們的金主,還是與你們組織過從甚密?”秦黛心沒見過周心淼,但是從她以往的事跡來看,此女頗有心計,而且很會未雨綢繆。
杜絕風那邊兒出了叛徒,那人很可能已經把慕容景來的消息賣給了周心淼,周心淼這個女人,定是記仇的,所以才會找人來想要除掉他們。
想到這兒,秦黛心暗地裏笑了笑,女人嘛,又有幾個不是記仇的?可那個周心淼一向謹慎,心思又重,放著個好好的塔塔爾部的人不用,幹嘛去花大價錢請外頭的人?
陸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聽她這麽一提,心裏倒是有了數,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混到如今這個地位,在組織裏雖然得幾分臉麵,可是上頭的事兒,終究不是我能打聽的。這個女人手段非常,這種事情是不會讓人知道的。”
秦黛心暗暗驚訝,聽意思,這個陸囂好像吃過周心淼的暗虧啊。
“按道理來說,你們身為殺手,不該跟金主有聯係。可是為什麽你會知道這個周心淼的存在呢?”
陸囂嘴角一僵,似乎有說不盡的委屈似的。
秦黛心也不催他,端了熱水慢慢的吹著氣,然後輕抿了一口。
陸囂想了片刻,方才道:“我長話短說吧!這周心淼也不知使了什麽手段,竟說動我們組織,讓我去給她做了侍衛!”他怕秦黛心不懂,還特意強調說:“我們向來隻接殺人的買賣,有後患的買賣一律是不接的,可不知道怎麽的,這周心淼雇侍衛這個事兒,竟然在我們頭兒那裏破了例。”
秦黛心哦了一聲,遂問道:“隻你一個人去的嗎?”
“自然不是,除了我以外,還有四個人。”
秦黛心微微思忖,心裏頭轉開了個。
周心淼是慶安王世子妃,即便如今成了通緝犯,可人家活得依舊風光。一個塔塔爾部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竟被一個大雍來的女子指揮的團團轉,可想而知這個周心淼的手段。
慶安王老奸巨猾,到底是真病了,還是著了周心淼的道兒被奪了權?慶安王世子資質一般,還不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思及至此,秦黛心不由得問道:“你既是做過她的侍衛,應該也對她有所了解,依你看,這個女人在塔塔爾部,可是個隻手遮天的?”
陸囂側過頭想了想,便道:“她看起來十分守規矩,可事實上,她才是那個躲在背後出謀劃策的那個人。塔塔爾部是小部落,可好歹也有千餘人,指揮起來不是小事兒。”
“對啊,不是小事。”一個千餘人的部落,可跟高牆後宅不一樣,慶安王府的中饋再複雜,也複雜不過一個小部落。如果沒有心機,如果沒有謀略,如何能把世子籠絡住,如何能讓世子對她言聽計從?
周家是四大家族之一,早有叛國之意,因牽扯問題,眼下皇上還沒動他,不過他們倒還乖覺,知道世子妃的事兒脫不了幹係,幹脆發了聲名,與周心淼斷絕了關係!
不過是真是假就不一定了,還是有待商榷的。
“周心淼讓人來殺我們,怎麽會選了你這個侍衛?”
陸囂老臉一紅,當下喃喃道:“那時候我已經不是她的侍衛了。”他的目光躲躲閃閃的,竟帶了幾分他媽的神色。
秦黛心暗暗留心,又問道:“你可知道她為何要殺我們?”這才是秦黛心想要問的重點。
陸囂搖頭,“她的心思,我們從來猜不透,況且那會兒我已經不是她的侍衛了,對她那邊的情況根本不了解。”
杜絕風那邊出了叛徒,泄露了慕容景的行蹤,那叛徒到底是不是周心淼的人?而慕容景來瓦那的目的,周心淼到底又知道多少?她派人來殺他,究竟是藏了什麽樣的心思?或許這個周心淼對慕容景來瓦那的事情還一無所知?
秦黛心毫無頭緒,腦海中的想法像走馬燈似的過了一遍,可卻什麽思路也沒有。
“她身邊,可有一個身材高挑,略微有些異樣的少女?”秦黛心想起那日在沙漠中,那天夜裏,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的那個少女來,那少女明顯有些混血的模樣,跟幾個裝扮馬匪的人串通好了接近他們,可不就是衝著慕容景去的。
秦黛心跟陸囂說了說那少女的長相特征。
陸囂聽完以後,不由得點了點對,“是有這麽個人,好像叫亞韻。那人好像特別倚重她。”
亞韻……
秦黛心暗暗咂了咂嘴,把這個名字記在心中。
如果這個亞韻,真是那夜來探他們的女子,那麽周心淼必是知道了慕容景此行的目的,就算她不知道慕容景要探敬敏太妃的事兒,也一定知道他是為了除慶安王,平息兩國紛爭而來。
如果她是周心淼,她會怎麽做?
被人捉回去問罪,自是死路一條,不但丟了性命,恐怕還會禍及家族。周心淼雖然被周家除名了,但這裏頭到底有什麽事兒,誰也不好說。誰敢說周家此舉不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誰敢說周心淼不是周家一個絕地反擊的棋子?先棄之,再用之,本就是血脈相連的事兒,外人誰能說清楚?
既是不想死,那就得防著有人來草原收拾她!
周心淼既然選擇了跟著慶安王這條路,就必須接受現實。她怕是知道大雍這邊不會輕易放過她,所以打算先下手為強,故而收買了人心,知道了慕容景的行蹤,三番五次的派人追殺他們……
“你在周心淼身邊時,可見她與什麽外人聯係過?”
陸囂皺著眉頭,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秦黛心放下已經變冷的茶杯,凝神道:“她跟世子明明掌握了整個塔塔爾部,可是卻派你們來殺人,可見她並不相信那些草原人。我再想,她有沒有可能,另有心腹,隻是藏得比較深,一般人看不到而已?”
陸囂搖了搖頭,“雖然我們是她的貼身侍衛,可能聽到的事情並不太多。”
“說起來,貼身侍衛,到底是怎麽個貼身法?”秦黛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差點把陸囂嚇死。
他的臉又白了幾分。
“也沒……”
秦黛心擺了擺手,打斷他道:“我隻問你,慶安王不掌權,是真病了,還是別的什麽?”
陸囂頓時明白了她的用意,隻道:“隻怕是真病了。”
秦黛心挑眉,又問:“病到什麽程度?”
“口不能言,腳不能行。”陸囂道:“聽說是中風。”
秦黛心暗想,病來如山倒,慶安王再怎麽說,也是上了歲數的老人,得個中風什麽的,好像並不奇怪。
“原本這塔塔爾部也是要交給慶安王的,可哪知他突然病了,沒辦法才把這些交到了世子手上。我也是聽人說的,大夥暗地裏議論紛紛,隻說世子不頂事,全由世子妃打理。不過在那裏,沒人稱呼她世子妃。”
“那叫什麽?”
“部落統領叫酋長,酋長的接班人被稱為‘王’,所以大家都管世子叫王,而世子妃則是王妃。”
秦黛心聽了,不由得冷笑。
王妃!
難不成這周心淼到現在還做著夢?
“你在塔塔爾部也有一段日子了,那裏兵力如何,布置怎麽樣?最重要的是,他們聽不聽那個所謂‘王妃’的調遣。”
陸囂頗為認真的想了一下,才道:“說起來,還真的布置挺嚴密的,特別是世子的大帳,幾乎沒什麽破綻可言。”
秦黛心微微的點了點頭,又問他:“你是何時知道世子身份的?似乎對於他這樣一個人來到塔塔爾部,你一點都不感覺到驚訝啊。”
陸囂想了半天,才道:“實不相瞞,人家似乎根本就沒有瞞著的打算,一早就把底跟我們這些侍衛交待了。而且塔塔爾部是一個比較複雜的部落,那裏的瓦那人,血統並不純正,有的幹脆就是大雍人,甚至連烏讚人都有。”
“哦?”這個消息倒是挺勁爆,隻是之前,為什麽炎黃的人沒能打聽到呢?是周心淼有意隱瞞,還是別的什麽?
血統不純的部落,意味著什麽?
炮灰啊!
秦黛心微微一笑,心裏有了個大概。她淡淡的瞧了陸囂一眼,見他神態疲憊,雙眼裏全是紅血絲,當下道:“行了,時候不早了,你這身上還有傷,不如去休息吧。”
陸囂實在有些吃不消,當下點頭。
秦黛心叫了馬群和常笑聲來,讓他二人把陸囂送到了後院,並悄悄囑咐道:“你們辛苦一些,一定要看好他們兄弟倆,現在論真假,言之過早。”
二人懂他的意思,連忙把人帶了過去。陸囂有傷,他們半攙半扶著,把人架到後院去,讓陸囂,陸箋兄弟兩住到一處去了。
秦黛心揉了揉額頭,感到有些疲累。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細微的動靜,緊接著許二進一臉驚喜的跑了進來,“三小姐,九爺回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