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來見其人

黃沙遍野,一片荒涼。遠遠的,似乎能看到一些矮小耐旱的灌木植物,和成片成片的石砂地表。肖飛飛的黃沙寨就建在這片荒涼的地方,幾個高低錯落的土樓孤獨的矗立在大漠孤煙的風光裏,讓人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這就是我的黃沙寨,怎麽樣,不錯吧!”肖飛飛帶住馬,與秦黛心一起眺望著自己的心血,眼中不免有幾分得意。

秦黛心在馬上扭頭看她,平靜道:“誰知道是不是樣子貨?肖大當家沒讀過什麽書,可能不知道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句話吧!”

“喂,你幹嘛這樣。”肖飛飛盯著秦黛心看了一眼,接著若有所思的笑道:“哦,還在介意那件事啊!我都嫁人了。”

秦黛心飛給她一個“白癡”的眼神,雙腿輕夾馬腹,策馬向前奔去。

肖飛飛哭笑不得,揮起鞭子追了過去,兩人並駕齊驅,很快就來到了黃沙寨的寨子門口。早有暗哨把肖飛飛回來的消息傳了過來,門樓上的哨兵一見肖飛飛,立刻讓人開了寨子門,巨大的門板被幾個人合力推開,肖飛飛一馬當先揮鞭而入,秦黛心緊隨其後,剩下的幾位跟著肖飛飛的親隨也策馬驅進了寨門。

鏈子門嘩啦啦一陣響,沉重的木板門再次被人關上。

黃沙寨的校場內,一群土匪嘍囉正在熱火朝天的操練著,大夥見肖飛飛來了,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跟她打招呼。

“大當家的。”口哨聲響起一片。

“大當家的回來了!”

“嗷嗷~”

肖飛飛揮了揮鞭子。“吵什麽!老娘回來有什麽稀奇的,練你們的。”她朝校場中間一望,發現是良子在操練大夥,頓時明白他們的意思了,這些人是在起哄啊!怪不剛才口氣不對呢!

“小兔崽子們!”肖飛飛的腦子裏一向沒啥害羞的概念。可是這會兒也忍不住紅了臉。

良子在人群裏被人左推右搡的,大夥拿這對新婚夫妻開起了無傷大雅的玩笑。

“行了!”肖飛飛大吼一聲,“該練的都給我練起來,誰要是敢丟了黃沙寨的臉,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是。”

“遵命。”

方才還嘻笑的人們,瞬間嚴肅起來。

肖飛飛轉身離開了校場。在右手邊上了樓梯。秦黛心跟在她身後,二人一前一後的上了木樓。

“喂,大當家身後跟著的是個娘們吧?”

“蒙著臉你也認得出來?”

“細胳膊細腿的,不是娘們是啥……”

“行了行了。”良子清了清喉嚨,“趕緊的。站好,練起來。”

……

肖飛飛讓人關上門,把校場的嘈雜聲隔絕在外頭。

“唉,一群兔崽子。”她摘了披風,隨手遞給站在一旁的隨從,她對站在廳裏的秦黛心攤了攤手,“怎麽樣,還不錯吧?”

秦黛心打量起眼前的環境來。這是木樓,舉架很高,麵積也不小。看樣子應該是聚義廳一類議事的地方,廳裏擺了十幾張桌子,拚成一個巨形的長條桌,桌兩旁擺著不少椅子,最上首是一個石頭壘成的平台,上頭擺了一張與眾不同的椅子。看樣子是特意找人訂做的,上頭還鋪了一張……老虎皮!

秦黛心額頭直跳。這是什麽品味?怕人不知道她是土匪嗎?

“唉,你那是什麽表情?”嫌棄?

秦黛心隨便挑了個椅子坐下來。“好了,我的時間不多,你該把那傻子帶過來給我看看。”

肖飛飛看見秦黛心這悠然自得的模樣,頓時氣得不行,她拉開秦黛心身旁的椅子,用穿著鹿皮靴的腳踩在上麵,歪著腦袋看她,“喂,你裝大爺也得有個限度,這可是我的地盤。”

“知道是你的地盤,方才在外頭瞧見了,貴寨上下一心,你這個做統帥的也沒有架子,與底下人打成一片,當真難得~”最後一句話拉了長音,說得**十足,讓肖飛飛聽了,免不得又不自在起來。

“說,說不過你。”她氣不過,幹脆起身,道:“還不走,不是要看傻子嗎?”

秦黛心笑著起了身,衝著肖飛飛的背微微的搖了搖頭,跟在她身後走了。

這廳裏有兩個出口,除去前頭正門,後邊還連著一個小穿堂,一路走過去,眼前便開闊起來,兩間房大小的地方,按照小廳布置的,想必是用來歇腳的。旁邊有一扇房門,看樣子裏麵應該有個小內室,兩個婆子正守在門口,見肖飛飛來了,連忙迎了過來。

“人呢?”

“回大當家的話,睡下了,一直不安穩,所以薑先生給用了一些藥。”

竟找了兩個婆子來看守那瘋傻之人,難道那傻子是個女的?

“是女的?”

肖飛飛睨了秦黛心一眼,“我說過她是男的嗎?”

得,幼稚勁又上來了。

“我隻想知道答案,是男是女不重要。大當家,借你的衣裳一用,要紅的,正紅,還有,這兩婆子會梳頭不?”

肖飛飛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你確定這樣能行?回頭別再把人嚇死了。”

“試試吧!”秦黛心似笑非笑的看她,“難不成大當家有更好的主意?”

肖飛飛翻了個白眼,跟傻子套話,她差點也變成個傻子,這種事情還是留給別人做吧!她可不想摻和了。

“好,聽你的。”肖飛飛把兩個婆子叫了過來,與二人耳語一陣,揮手讓她們下去。

“她們去準備了,你還想要什麽?”

秦黛心歎了一口氣,“把我的侍女叫來,另外準備幾口大箱子。還有,再那之前我想見見她。”她指了指那扇門,“看看她到底是人是鬼。”

肖飛飛點了點頭,“你稍坐,我去安排。”說完大步離開了。

秦黛心站在門口,隔著門板聽著裏麵的聲音,即便她耳目過人,也隻能聽到一個人平衡的呼吸聲,是因為用了藥,所以才會睡得這樣安穩嗎?

到底二十年前的邊蕪鎮發生了什麽,怎麽會因為一個女人,而發生了像屠鎮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呢?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敬敏太妃呢!如果是,她又為何會詐死出現在了邊蕪鎮這種偏僻的地方?難道說她真的是瓦那的細作?要順著這條路神不知,鬼不覺的去瓦那?結果卻因為暴露蹤跡,招來了殺身之禍!先帝欲堵住悠悠之口,所以命人屠鎮,好把這段往事永遠掩埋在黃沙之下?

兩個皇子的母親,卻是瓦那細作,血統不正,先帝不能容忍也是正常的事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屠鎮又有什麽可稀奇的!

隻是如果敬敏太妃真是瓦那人,你讓慕容景如何自處?

秦黛心突然覺得心一痛!

也難怪當今聖上會對這次瓦那之行這麽重視,名義上是為了拿住慶安王,阻止兩國戰事,實則卻是讓慕容景暗暗的調查當年的事兒。

一個君主,如果血統不正,出身不明,那麽他能坐住這個江山多久?一旦被有心人知道了這段過往,隻怕會打著“正統”二字的晃子,做出什麽危害社稷的事兒,戰事一起,到頭來,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茲事體大,想必除了慕容景,皇上也不會放心讓旁人去辦這事兒。慕容景手握重兵,軍功又高,在外人眼裏他是皇上的眼中釘,可誰也不會想到,他跟皇上根本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當然,這隻是暫時的,君心難測,日後皇上的想法會不會轉變,誰也猜不到。也許有一天,皇上除了一切障礙以後,突然就對慕容景忌憚起來了呢?

秦黛心對於那個狡猾得跟狐狸一樣的皇帝很是提防,卸磨殺驢這種事情太多了,親兄弟又怎麽著?天子皇家的兄弟情,最是不值錢的。李世民是好皇帝不,照樣發動了鼎鼎大名的玄武門事變!

唉,慕容景的處境還真是不妙啊!前有狼,後有虎,一麵要暗暗調查當年的事兒,提防著周心淼和藏在她背後的人,一麵又要未雨綢繆,處處對當今聖上提防,這種日子真不好過。

就在這時,肖飛飛回來了,她身後跟著雪晴,還有方才在這兒看守的兩個婆子。兩人拿了一套大紅的衣裳,還端著一個妝奩盒子,想來是要梳妝用的。

雪晴見秦黛心臉色不太好,不由得擔心起來,“主子……”

“沒事。”

秦黛心問肖飛飛:“人好像還在睡,沒有辦法弄醒嗎?”

肖飛飛看向兩個婆子,其中一人道:“藥是薑先生配的,得問問薑先生。”

“派人去找來。”

那婆子把手裏的東西一放,道:“我去。”說完利落的走了出去。

肖飛飛對秦黛心解釋道:“薑先生是我寨子裏的郎中,兩年前我無意中救了他一命,他便留了下來,平日兄弟們有個頭痛腦熱,小傷小痛什麽的,都是薑先生給看的。”

秦黛心點點頭,做馬匪的,難免要受傷,寨子裏有個郎中,也方便,皮肉傷什麽的,就不用特意找醫館了。

肖飛飛湊近秦黛心,小聲道:“你有多大把握。”

“不清楚。”她睨了一眼一身紅衣的肖飛飛,暗想那傻子不會是看到了她這一身紅,才受得刺激的吧?

就在這時,隻聽有人道:“薑先生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