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惡婆薑氏
秦黛心沒想到這事兒會跟長安一家扯上關係,便支著耳朵聽了起來。
原來,長安一家得了夫人接他們去城裏過年的信兒,又見她親自派了管事媽媽來接,心裏自然是喜不盛收的,想著當年在太夫人麵前服侍的風光模樣,一個個都熱血沸騰了起來,總覺得秦府裏缺了自己這一家子,怕是玩不轉了,特別是長安,這些年仗著他娘舊時的威風,在小前莊裏也算是要風得雨的人物,底下那幾個丫頭婆子們,誰不把自己當個主子是的敬著?想著自己呆在小前莊這樣的鄉下地方,雖然好吃好喝,過得清閑,可那裏總是鄉下地方,連油水也少得可憐,如今去了城裏,還不得弄個總管的頭銜當當才好,不但要安排場麵上的事情,見的銀錢也多,到時候在娶上二房妾室,日子才真叫有意思。
長安是個少爺身子奴才命,做什麽都不成樣子,偏總說自己出身不好,念不著書,否則也是個狀元老爺。
“小姐可聽天下有過這種道理,他不安分守己的過日子,還把不是都推到別人身上去了。若是個伶俐的,把手裏的活計幹好了才是真的,可偏他隻想著那些跟他不著邊的事兒,白日裏做夢當起少爺來,可笑不可笑?”春麗說到此處,一臉的不屑。
“那長安偕老帶幼的來到了台州,先是去了夫人那裏給她磕了頭,隨後又去了太夫人處,長安娘是太夫人身邊的老人,服侍太夫人多年,太夫人也是念她過去勞苦功高,侍候主人盡心的份上,才對她高看一眼,可這長安卻是個渾不另,還真當自己是少爺了,居然相中了太夫人院子裏的一個丫頭,賴著臉皮想跟太夫人要了去,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幾斤幾兩重,竟生出了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來,那長安媳婦雖然不樂意,可卻不敢說什麽,長安娘大概是老糊塗了,忘了太夫人是怎麽樣一個性情的,居然厚著臉皮去求了,先不說那太夫人是何想法,單說被長安看上的那個小丫頭,寧願跳井死了也是不肯跟著長安那樣一個混人的。”春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學給秦黛心聽。
“小姐猜猜,這長安最後倒是娶沒娶著那小丫頭?”如意打趣的問道。
秦黛心假裝沉思了一下,道:“我猜一定沒娶著!”
春麗問道:“小姐如何猜著的,就不許娶著了不成?”小丫頭眼裏閃過幾分疑問。
秦黛心笑,方氏是什麽人?她的性子如何,自己還不知道嗎?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又哪裏會讓一個家生子騎到頭上來?人家都是嚴於律己的,偏她是嚴於律人,那長安這次怕是失算了,難道他還能在方氏那裏討到什麽便宜不成?
“小姐猜對了,這長安不但沒能抱得美人歸,還硬生生的吃了個大虧呢!”
方氏聽了那長安娘的話後,並沒有表現出什麽不高興的樣子來,隻是說還要問問那丫頭的意思,就把長安娘打發走了,隨後便派人把方婉茹叫了來,說了長安娘的事兒。方婉茹最是了解她姑姑的性情,知道她不喜奴才仗著資格老便侍寵而嬌,便細說了為何讓長安一家來府裏過年的事兒。方氏聽了,倒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隻淡淡的交待讓方婉茹看著處理,結果這事兒一經方婉茹的手,就立刻變了味道,她先是派人去暗暗打聽了長安一家進府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又讓人去小前莊裏暗中核了帳,連帶著把長安家的一幹私人物件都拿進府來,好在先前秦黛心命人把那些東西都封存了起來,所以也省了很多的工夫。
“那長安一家進府後,對府裏的丫頭、婆子們自是看不上的,不但指指點點一副主人做派,還總是想把手抻到廚房去,小姐您說,他們家眼皮子怎麽就那麽淺?連廚房裏那點子蠅頭小利都要沾一把?”
秦黛心想,怕是在府裏過年,見著了好東西,耐不住了。
事實正是如此!
那長安見府裏吃得好,連下人吃的菜也比往常裏講究許多,就動了心思,想著能不能動動廚房裏的腦筋,偷些幹貨、貝鮮之類的東西拿出去賣,隻是去了幾次,都沒見著,還被廚房裏的人用白眼球瞪了好幾回,隻是這廝臉皮極厚,自然不覺得這事丟臉麵,有心人把這事告訴了幾個管事的,管事的聽了自然就稟了方婉茹,方婉茹覺得這是個機會,太夫人既然不管了,誰還能管?
結果這長安一家,不但沒撈著好處,還落得了個內賊的罪名,一開始這些人自然是打死也不肯認的,吵著要讓太夫人做主。方婉茹哪裏能讓他們如了願?自然是把證據一一的擺了出來,不但把一家子人在府裏不規矩的事情說了個一清二楚,還把這些年他們在小前莊裏苛扣下人賞錢,背地裏在收成上動手腳的事情講了個明明白白,雖然這一家子的行為足以送官查辦,可大年下的,方婉茹也看在他們一家子是府裏的老人的份上,重新發落,隻將他們打發了出去,還附帶留了一些過日子的銀錢和日常穿著的衣物給他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至於這些年他們“攢”下的錢,當然是全部歸公了。
“小姐,這長安一家也算是遭到報應了。”如意想起當初主仆三人被罰到小前莊的時的光景,那時候小姐是不受寵的庶出女,在長安一家的眼裏恐怕也是沒有什麽主子威嚴的,當初他們那個態度,真可謂是奴大欺主了。
主仆三人又說笑了一陣,就看見外麵簾子微動,如意上前問了句:“什麽事?”
小丫頭在如意耳邊嘀咕了幾句,卻見如意臉色大變,連忙擺手讓那小丫頭下去了,她三步並做兩步的來到秦黛心跟前,急道:“小姐,林大興家的來了。”
她話音剛落,春麗便驚呼了一聲,見秦黛心轉頭看她,連忙用手捂住了嘴巴,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意思。
林大興家的?秦黛心不知道為何這二個丫頭反應如此大,印象中這林大興不過是外府一個看角門的,他媳婦也隻是在內院負責跟著管事婆子守院巡夜,跟自己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塊,她來見自己做什麽?就算是她來有什麽不妥之處,兩個丫頭也不用這麽大反應吧?如意像來是個穩重的,今天卻也慌了起來,難道隻因為那林大興家的?
她又轉頭看了兩個丫頭一眼,見二人都是擔憂之色,春麗還不時的用眼睛往窗外瞄。
秦黛心決定按兵不動,好好會會這位林大興家的。
“把人帶來吧!”
如意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說什麽,轉身去叫了林大治家的進來。
林大興家的婆娘姓薑,生得一副潑辣麵相,人偏瘦,穿了一件暗色的開襟大襖,更顯得她刻薄不好說話。
“奴婢見過三小姐,問小姐好。”她一見秦黛心,便諂媚的笑了起來,露出兩排發黃的大牙。
秦黛心見她這個樣子,眉頭當下皺了起來,把頭扭到一邊,看也不看她問道:“何事?”
那薑氏也是個沒有眼色的,根本看不出來秦黛心不待見她,上前道:“三小姐可記得兩年前答應老奴的事情?”
兩年前?秦黛心心裏突突的,這不是來揭自己的短來了嗎?橫豎自己才穿過來半年,怎麽會知道兩年前答應過她什麽事?
如意見秦黛心臉上略有迷茫之色,心裏一喜,當下道:“林大興家的,咱們小姐貴人事忙,哪裏還記得你的事?就算當初真答應了什麽,這會兒怕也是改了主意了,你識像些,不要給小姐添堵了。”語氣很是急切。
薑氏哪裏會不知道如意的用意,說來說去她就是不想讓自己兒子娶那個丫頭罷了,我兒子又不娶你,你著急什麽勁?想到這裏,她便撂了臉子,酸溜溜的道:“喲!如意姑娘這話說的,當小姐的,哪能跟我們這些下人似的,今兒個說話明個便忘了,當初三小姐可是應允了,愛蓮那丫頭及笄之日,就是我家娶長媳之時,這事兒你不會不知道吧?這一過年愛蓮就十五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她是正月十七的生辰,對不?”
如意啞然,隻能望著秦黛心,希望她家小姐不要答應這個林大興家的。
這裏麵還有這麽個事?秦黛心無語了,這正主到底留下多少爛攤子啊?
“三小姐,這一過年愛蓮就滿十五了,您看,是不是……”薑氏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她相信秦黛心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話裏透著一股自信的意思。
秦黛心沒有言語,把視線放在了兩個丫頭身上,想看看她們怎麽說。
感覺到了秦黛心的意思,春麗的膽子便也大了起來,道:“小姐,春麗求您了,愛蓮姐也是個可憐的,再說當初也不是她的錯,您……”春麗的話還沒有說完,屋子裏便響起一聲刺耳的叫喚聲。
“這話怎麽說的?”薑氏礙著在秦黛心屋裏,氣勢小了幾分,但扔有幾分潑婦罵街的架勢,“當初可是愛蓮自己犯了錯,三小姐才做了這個決定,你們這麽說,就是說錯得是三小姐嘍?”話裏話外都透著理直氣壯的意思。
春麗氣結,一肚子話卡在嗓子裏說不出來。
秦黛心無聲的笑,對薑氏道:“你這話裏的意思,如今我不照你的話做,到是千不是萬不是了不成?”
薑氏隻覺得右眼皮一跳,慌道:“老奴不是這個意思,這不是……”
“不是什麽?我身邊的丫頭,還輪不著你來教訓,你是個什麽東西。”秦黛心動了怒,一個奴婢,也敢這樣和她說話。她骨子裏雖是現代人,但身處特殊階級,也算看遍了這世上的不公平,所以來到這兒以後,她也很快的融入到這個階級特有的待遇中,行事做派與古人無異,她根本改變不了現在這個社會,也不想去改變,她能做的,就是對待每個真心對待自己的人,像如意,春麗這樣貼心的丫頭,她不會吝嗇賞賜和寬容;可像薑氏這樣的,她也不介意出手教訓她,教她分分誰才是主子!
薑氏愣了一下,雖然眼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人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她說出來的話卻擲地有聲,她就是再傻,也明白這位三小姐動了氣,怕是不那麽好說話了。想著到手的媳婦兒要飛了,她心裏便急了起來,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若是靠著家裏,怕是一輩子也說不上一個媳婦,連帶著小兒子的婚事也得被耽擱,要不是兩年前秦黛心生了氣,像愛蓮丫頭那樣模樣俊俏又能幹的,怎麽可能會跟看上自己的兒子?家裏有一個能幹會操持的媳婦兒,日子也好過些,想到這些,薑氏也顧不得那麽許多,連聲道:“三小姐兩年前答應過的,可不能反悔呀!”
PS:祝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