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二章

紀婉兒精神一振,忙問道:“姐姐也是信佛之人?”

香夢沒想到話題被扯到這上頭去了,愣了一下,才道:“是啊,怎麽了?”其實她並不是那種誠心禮佛的。香夢跟大多數的小丫頭一樣,隻有在遇到事的時候,才會臨時抱佛腳,不過,相信普度眾生的佛祖應該不會怪罪她。

紀婉兒隻道:“沒什麽,我是想著王妃如今身子不好,姐姐有空的時候不如多念念經文,好讓佛祖保佑王妃早日恢複康健。”

香夢胡亂的點了點頭,如今她心亂如麻,未必能聽明白紀婉兒的弦外之間。

可是再說下去,未免惹人疑竇。

紀婉兒起身告辭。

香夢連忙把她送到帳外,還對門口守衛道:“送季姑娘回去。”

紀婉兒便說了兩句客氣話,這才走了。

香夢讓人照著紀婉兒的方子抓藥,煎煮,她放心不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心裏的忐忑,招呼一個婆子進帳守著,自己則是去了營帳不遠處的另一座帳子裏。

帳子裏有一個駝背老奴,正在抓藥。他見香夢進來了,連忙向她點頭。

“崔叔,這藥方有問題沒有?”崔叔叫崔大中,是周家的下人,周心淼出嫁的時候,他一家子被選中做了周心淼的陪房,隻是現在,他們家也隻剩下他一個人了。說起來崔叔也是個苦命的人,他自幼喪父。長到十歲的時候,母親重病,他在近前侍奉了幾年。把家裏能賣的東西都賣了,也沒能把母親留住,結果負債累累,連口棺材都置辦不上。崔叔是孝子,幹脆自賣自身,周心淼的父親見他是個忠孝之人,便出錢安排了他母親的後事。又替他還了債。

崔叔感激不盡,進府以後便一心一意效忠起周家來。慢慢的他成了家。有了兒女,一家人在府裏頗有地位和臉麵。周心淼出嫁時,周夫人思來想去,覺得這個崔叔是個知恩圖報。非常可靠的人,於是讓他們一家做了周心淼的陪房。

仆以主榮。主子能嫁進慶安王府,對於他們這些奴才來說,臉上也是有光的。可惜崔叔一家人的八字怕是與王府相衝,進府不過一年,崔叔的老婆就得了病,沒兩年他兩個兒子和孫女也先後去了。崔叔白發人送黑發人,健朗的身子慢慢的被無情的命運壓彎了腰,他一夜白發。就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崔叔不懂看病,可是卻頗懂藥理,大概是久病成良醫的關係吧。畢竟他小小年紀,就要侍候自己娘親吃藥,後來他老婆,孩子接連出事,他又輪著侍候了他們幾年,以至於他對藥材的藥性都很熟悉。

正是因為這一點。周心淼跟著慶安王離開大雍的時候,除了帶上香夢以外。還帶上了崔叔和他的小孫女。

如果周心淼手裏比較重貴的藥材,都是當年隨身帶出來的,還有一部分是到了達達爾後,找商隊買來的。

這些藥就都交給了崔叔打理。

“沒問題,都是些鎮定安神,健脾強身,溫養的藥。”崔叔隻道:“姑娘稍坐,我馬上就揀完了,一會兒就可以煎藥了。”

香夢鬆了一口氣,在一旁等著。

不一會兒,崔叔就揀好了藥,他又仔細的照著藥方對照了一遍,這才把藥包起來,連同藥方一起遞到香夢手裏,道:“姑娘收好。”

香夢擔心周心淼,就對崔叔道:“這藥方我收著,煎藥的事兒,就交給崔叔了。眼下王妃能用之人不多,崔叔是跟著王妃的老人了,最是終心不過,王妃還要倚仗崔叔呢。”她話有所指的把藥推回給崔叔。

崔叔連忙接過,嘴裏還道:“小的一定會好好替王妃看著這藥。”

香夢點了點頭,說了句“拜托了”,轉身便走出了帳子。她把紀婉兒的藥方收好,又遣了守在帳裏的婆子,掀起簾子進了裏間。

周心淼已經醒了,隻是她雙眼無神,正望著氈房頂子發呆,那眼神空洞,讓人看著不免生出幾分擔心來。

香夢就響起了紀婉兒臨走時說的話。

念經文祈福,驅邪!

邪這個字在腦海裏一閃而過,香夢瞬間就打了個哆嗦。她想起周心淼提起自己做了惡夢的事兒,那次她也是臉色蒼白,咬緊牙關,一副夢魘了的樣子。

真是中了邪不成?

“王妃……”香夢穩了穩心神,才道:“王妃要保重身體啊,奴婢請了季姑娘來,她為您診過脈後,開了方子才離開的。季姑娘說,王妃是操勞過度,邪,風入體,吃了藥就沒事了。”

周心淼這才回過頭來,也不知道她方才想到了什麽,此時此刻眼睛裏竟帶著幾分驚恐之色,眼角隱隱可見水光。

香夢一驚,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見周心淼哭過了,此時乍一見她眼角有淚,竟不知該從何安慰起才好。

王妃這是怎麽了?難道真是流年不利?

香夢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心想看來她真得尋個機會,沒事念念經文。

周心淼長長的歎了一聲,才算恢複過來。

香夢連忙上前服侍。

“王妃,您身體不適,把政務都推了吧!好好養上兩天,再處理那些瑣事也來得及。”

周心淼沒說話,她示意香夢扶她起來。

香夢連忙上前把周心淼扶起來,又在她身後塞了個枕頭。

周心淼懨懨的道:“先看看吧,若是急件,怎麽能耽擱呢。”

香夢也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暗暗祈禱不要發生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才好。

沒一會兒。周心淼的藥就煎好了。

香夢親自去端了藥來,又用銀針試過,這才端給周心淼喝。

周心淼喝了藥。香夢又侍候她漱了口,接著把早就準備好的蜜餞送到她嘴裏,這才服侍她躺下。

“王妃,您先睡一會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奴婢再喚您。”

周心淼點了點頭。

香夢輕手輕腳的燃起一塊寧神香,清雅的香氣若有若無的在帳中散開。

周心淼閉上了眼睛。

香夢這才退了下去。

周心淼卻猛然睜開了眼睛!她不敢睡。好像隻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閃過一個鬼臉。麵目猙獰,嚇得她半點睡意也無。

可能真是做了惡夢吧,這營帳門口有守衛,一入夜。便有小隊巡視,怎麽可能會有人能無聲無息的闖進來呢!

周心淼苦笑,可見真是壞事做得多了,心裏有了鬼,一旦有了什麽風吹草動,她便虧心起來。

藥力漸漸上來了,周心淼即便不想睡,眼皮也沉重了起來。

她剛才上眼睛,便覺得眼前吹過一陣風。

氈房最是抗風不過。她又是歇在裏頭的,怎麽會有風?

周心淼不由得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睛,迷迷糊糊的。她似乎看到了一個黑影。

周心淼一下子就醒了過來,似乎連叫也忘了叫。

是那張鬼臉!

近在眼前。

她看得真真切切的,慘白慘白的臉,長長的舌頭,眼睛又深邃又詭異,裏頭像裝了隻惡鬼一樣。那鬼臉四周都是紅毛。讓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起來。

周心淼一下子坐了起來,剛要張嘴喊。便覺得胸口麻麻的,接著兩眼一閉倒了下去。

秦黛心手明眼快,一把扶住了她,然後把人輕輕的放了回去,幫她蓋好被子,這才離開。

沒有人發現她來過。

兩個時辰後,周心淼醒了過來。

她又驚又恐,不由得大叫一聲。

外間的香夢聽到了,連忙小跑著走了進來。

“王妃。”

周心淼坐起身子,驚恐的捂著頭。

香夢欲哭無淚,這是怎麽了?

明明吃了藥後,好好的睡了一覺,怎麽突然間又這樣了?

周心淼哆嗦著抱著香夢,“有鬼,有鬼。”

香夢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青天白日的,哪裏有鬼?

“王妃,您別怕,是不是又做惡夢了?不怕,我去請季姑娘,咱們讓她看看。”王妃這個樣子,多半是痰迷了心竅了。季姑娘不是說過,如果藥不見效,那就隻能施針了,她親自去請,讓季姑娘為王妃施針。

“不,不,吃藥不管用,我是被惡鬼纏上了。”周心淼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那些人,那些人都想我死呢,她們想拉著我去死呢!是惡鬼來報複了。”

周心淼心裏有愧,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人,確實不少。先前她在慕容景那兒,倒還安分,畢竟那是她無名無份的,不安分就不能生存,而且隻有示弱,她才能得慕容景的庇護。可是後來她嫁進了慶安王府,成了世子妃後,手段就接二連三的使了出來。那些先前跟著慕容徹,比較受寵有地位的姨娘,通房,死在她手上的又何止三五個那麽多。

周心淼覺得,那些人回來找她了,要把她拉進地獄裏去。

香夢又氣又急,突然眼睛一亮,她連忙抱住周心淼,輕聲安撫她,道:“王妃別怕,您是尊貴的人,那些個小鬼魍魎又豈能近你的身?奴婢聽說,這草原上有巫醫,最能貼近神明,他們替神明傳達神旨,又能幫人驅邪避禍。不如我們請個巫師來,做場法事,超度一下,順便請巫師來軀軀邪!”

周心淼聽了這話,如同一個溺水的人抓到了浮生板一樣,頓時不住的點頭,嘴裏還道:“好好,就這麽辦,你差人去,即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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