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

香夢都能想到的道理,周心淼如何想不到?

光看她眼裏的恨意,香夢就能猜到,隻怕王妃跟自己是想到一處去了。

“王妃,可要派人去拿了桑格爾?眼下她雖然有風行一幹武夫護著,可到底她是在咱們的地盤上。隻要將她拿了,不怕事情不能水落石出。”

周心淼聽了這話,不由得冷哼一聲,她扭過頭來看著香夢道:“出師無名。況且她大可以狡辯,說不知道這香膏裏有毒,自己也是受了別人的哄騙,推托了事。你信不信,你前腳拿了她,她後腳就能給你揪出一個所謂的‘真凶’來,半點把柄也不會留給你。或者她幹脆不承認這香膏是她送來的,到時候你怎麽辦?”

香夢低頭想了想,不由得道:“真是無恥。”竟然連後路都想好了。

“哼,她若不無恥,也就不叫桑格爾了,一個奴隸生的賤種,會是什麽好東西?”草原上關於桑格爾的傳聞有不少,大多都是負麵的,此‘女’發在旁人眼中,簡直低賤得不值一提,可是誰也不能否認,她是個極聰明,極有野心,極度有手腕的人。

這樣的人,自有一股奪目的光彩會在她的身上體現出來!桑格爾雖然輕賤,可是長得確實漂亮,那些男人情不自禁的陷進去的同時,卻也知道暗暗提防她。

有幾個像慕容徹那麽蠢的?他當他是誰,全世界的‘女’人都該伏在他的腳下不成?若不是有一個王子的名頭,那桑格爾豈能看得上他?

提起慕容徹,周心淼隻覺得胃中一陣翻江倒海,差點要吐出來。她閉目吐納,過了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睛。

都是姓慕容的,差距怎麽這麽大?別說是慕容景。就連……他也比不上。

“王妃,這件事咱們該如何下手?那桑格爾竟敢妄圖加害您,隻怕這次不成。還會有下次。”香夢憂心忡忡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周心淼這會兒,反倒不氣了。

“急什麽,她做初一,我做十五,眼下就看。是東西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周心淼眼皮微跳,眼底的寒光幾乎要凝結成冰。

香夢知道她有了主意,不由得垂頭走上前來。半蹲下身子,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周心淼一揮衣袖,在香夢耳邊輕聲囑咐起來。

喃喃之音,隻有二人才能聽清楚。

香夢偶爾‘露’出疑‘惑’的表情,偶爾驚訝,隨後不住的點頭,到最後。臉上已經有了欣喜的表情。

片刻之後,香夢直起了身子。

“奴婢遵命。”

周心淼滿意的笑笑,隻道:“這件事倒不急,徐徐圖之才好,你親自安排一切,切記不能走‘露’半點風聲。待一切塵埃落定之時。那桑格爾就算是成了‘精’的妖怪,本王妃也定要她灰飛煙滅!”

香夢連忙道:“王妃放心。奴婢省得。”

周心淼嗯了一聲,微微思忖一會兒,才又道:“你派幾個信得過的人去找莫離道長!兩頭跑起來,你的身體怕是要吃不消了。”可惜鐵礦才剛剛出了事,需要賽巴赫在那裏鎮守,不然的話,這種找人的事情‘交’給賽巴赫去辦,想必定會事半功倍。

其他那些百戶長,倒也是消息靈通之人,可惜對她有防備輕視之心,不能委以重任。隻有賽巴赫,此人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對她還算忠心,用起來也很順手。可惜啊,多事之秋,賽巴赫分身乏術。

說到底,還是達達爾太窮了,能用之人也太少。她手裏握著的,跟一個空架子也沒有區別了。此時隻盼著日後鐵礦的開采要順順利利,這樣一來她在達達爾才能站住腳,才能談其他的。

這麽一想,周心淼的眉間就不由得帶出幾分愁緒來。

香夢最是知曉她的心思的,連忙出聲安慰道:“王妃別擔心,那莫離道長雖然是方外之人,可是穿戴顯眼,想必見過她的人一定印象深刻。咱們找人畫兩副她的畫像,讓那些人帶著,找到了人,立刻把人帶來見您就是了。”

無計可施,也隻能如此了。

周心淼想了想,又叮囑道:“那莫離道長一身傲骨,隻怕不是幾個下人能請得動的,萬一起了衝突,反而不美。你吩咐人先找著,一有消息立刻來報,到時候我親自去,更顯誠意,才能更打動她。”方外之人,六根清淨,這都是些騙人的鬼話。真正的世外高人能有幾個?那些個所謂的得道高僧,玄機道人,有哪個是真正把世俗中的一切看成是糞土的?

周心淼還記得自己未嫁時,經常和母親去大覺寺上香,主持大和尚長得‘肥’頭大耳,慈眉善目的模樣,一笑起來,像個彌勒佛似的。可他卻很貪錢,哪家‘女’眷捐的香油多,他便奉承哪一家,哪家的‘女’眷若是出手小氣,他就暗暗記著,說幾句讓人堵心的話……

方外之人?

這世上活著的,哪一個能跳脫這方外去?

香夢不知道周心淼的想法,便道:“王妃思慮的極是,奴婢記下了,定然好好囑咐他們,不會壞了您的事。”

周心淼點了點頭,揮揮手。

香夢就退了下去。

她親自找了幾個能用的人。

這些人都是當初跟著慶安王過來的,一路上死傷不少,剩下的人,都是無處可去,打著主意誓死跟著慶安王的。

隻是沒想到慶安王到了達達爾後,沒多久就病了,他中了風,臥‘床’而居,成了那口不能言,連個黃口小兒都不如廢物!

慶安王廢了,可是慶安王世子卻還好好的,不管他怎麽不成器,可終究也是能掌管達達爾的,這些人雖然擔心,可還是選擇留了下來。慢慢的,他們也瞧出了苗頭,知道那慕容徹是個不理事的,幹脆就全都效忠起周心淼來,幫她打理一些機密要物。

畢竟有些事,‘交’給他們,總比‘交’給那些對周心淼不服氣的草原人要強。

香夢覺得,周心淼對於那個莫離很重視,所以她覺得這件事情還是‘交’給他們去辦比較好。她用了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交’待莫離的事兒,千叮寧,萬囑咐的說了好幾遍,直到那些人跟她拍著‘胸’膛打了包票,她這才返身回了周心淼的帳子。

“王妃,事情都辦好了。”

周心淼一向信任香夢,聞言也隻是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並沒有多問什麽。

“你下去吧。”

香夢頷首退了下去,剛到帳外,卻發現了一個蒼老的身影在帳子不遠處徘徊著。

她仔細一看,發現那人竟是崔大中。

“崔叔,您怎麽在這兒啊!”

崔大中連忙回身,對香夢點頭道:“姑娘,老奴是來找你的。”

“找我?何事?”

崔大忙從懷裏掏出一張‘藥’方來,遞給了香夢。

香夢接過一看,這‘藥’方正是紀婉兒開給自己的那‘藥’方,先前一直放在崔大中那兒。

“有什麽問題嗎?“

“這個‘藥’方中的‘藥’材,有一味積雪草,咱們這兒沒有。老奴就想著,是不是跟王妃說一聲,去商隊那邊找找?”他似乎為難的轉了轉眼珠,道:“別耽誤了王妃用‘藥’。”

香夢心裏咯噔一聲,隻道:“這‘藥’很名貴?”

“不不,這‘藥’材並不名貴,隻是正巧沒有了。”周心淼他們來達達爾的時候,身上帶的全是名貴‘藥’材,普通的‘藥’都是後來從商隊那購來的。

香夢想了想,就道:“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我跟王妃說一聲,派兩個人去買回來就是了,用多少,你告訴我。”她順手把‘藥’方揣進了懷裏。

崔大中急得不行,隻道:“這‘藥’不是什麽稀奇的,可卻容易跟別的‘弄’‘混’了,商隊那些人都是見錢眼開的,恐怕會以次充好,不如姑娘跟王妃說一聲,老奴親自去瞧一眼,也能放心。”

香夢就緊緊的看著他。

崔大中驚恐不行,連忙低下頭去。

香夢就笑了。

“這有什麽難的,崔叔也是為王妃好,你是老人了,難道王妃還信不過你。你回去等著吧,我這就跟王妃說去,一會兒回你。”

崔大中連忙討好的笑笑,不停的給香夢作揖,“謝謝姑娘,謝謝姑娘。”這才轉身走了。

香夢臉上的笑就垮了下來。她十分憤怒的轉身進了帳子。

周心淼見她去而複返,臉上還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頓時皺起了眉。

“出了什麽事了?”香夢一向穩重,很少會把表情肆無忌憚的表‘露’出來,如今這樣,實在是蹊蹺的很。

“王妃,奴婢發現一件事,十分古怪。”

周心淼“哦”了一下,才道:“何事?”

香夢就把方才見過崔大中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把自己的疑慮明明白白的講了出來,“那‘藥’奴婢已經吃了有幾日了,‘藥’方也一直在他手中,如果‘藥’材真的所剩不多了,他為何現在才說?而且他還變著法的向奴婢打聽,這‘藥’是不是王妃在服用,奴婢想,這裏頭興許有什麽咱們不知道的事兒。以往咱們的‘藥’不夠用了,也都是差人直接向商隊買回來,沒出過什麽差錯。奴婢問過了,這積雪草並不是什麽珍貴‘藥’材,可為何這次,他非要自己跟著去呢?

周心淼當下道:“你的意思是,崔大中有問題?”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