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溫柔錯覺
秋老虎果然厲害，正午的時候熾陽遍灼千裏，讓人懶懶散散不想動彈。
軍師府的葡萄藤下，殷晟懶懶地躺在藤椅上吃葡萄，當然這葡萄不是這顆樹上長的，是北邊進貢過來的。飛電坐在他身邊，拿著今日的奏折翻閱著。
微風帶火，吹的殷晟更想睡覺。
其實皇宮裏比這涼快多了，那邊有玲瓏剔透的冰鎮葡萄，還有侍女伺候著。
可他放棄宮裏的優越條件跑到這邊的葡萄架下，無外乎是因為那邊那隻狐狸清涼幹淨的透心，隻是看著便遍體涼意，暑氣全消。
殷晟托著腦袋一直看著飛電，可是飛電卻一直看著手中的奏折，時而眉頭緊鎖，時而會心一笑，平時不願意展示在別人眼前的表情，卻毫無保留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看的久了，殷晟覺得眼皮有些沉。
那就睡會兒吧。殷晟便閉上了眼睛。
的確……應該好好享受出征前片刻的安寧不是麽。
其實飛電一直知道殷晟在看他，但他不好意思與他對視，直到估計那邊的人真的睡著了，飛電才轉眼看他，熠熠生輝的眸子全然被薄薄的眼皮遮蔽，一直藏在眉眼後麵的千斤帝王色瞬間落地，現在他又是那個靜謐乖巧的，睡覺不翻身的孩子了。
飛電看了許久，似乎要比殷晟看他的時間更久，依然不想移開視線。
“爹爹爹爹……”紅音的聲音由遠及近，吵到了熟睡中的殷晟，他皺了皺眉頭。
飛電立即伸手輕輕將他耳朵捂上，對跑過來的紅音搖了搖頭。
紅音裏麵知道了飛電什麽意思，腳步輕輕走過來，小聲問道，“不要臉的大哥哥睡了嗎？”
飛電無奈，殷晟他好歹也是一個帝王，不能總是被不要臉不要臉的叫著。他同樣壓低聲音道，“以後不許說他不要臉，要像聽我的話一樣聽他的話，知道嗎？”
紅音眨了眨眼睛，心想午飯之前看見這個大哥哥跟爹爹做的事情，應該是說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就跟自己之前的爹爹和娘親的關係一樣吧。
所以…..莫非這個大哥哥是娘親一般的存在？
紅音乖巧地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嗯，”飛電把手從殷晟的耳朵上拿下來，摸摸紅音的腦袋，道，“我去書房一趟，別吵到他，知道嗎？”
“嗯。”紅音裏麵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飛電起身離開，出了這個庭院，殷晟便緩緩睜開眼睛，歪著腦袋似乎在想什麽。
紅音一回頭見殷晟已經醒了，忙道，“你怎麽醒了啊？爹爹說不要吵到你的……”
殷晟轉過頭看她，道，“叫我爹爹。”
“不要……”紅音搖了搖頭，又想到剛才飛電說的一番話和做的事情，便開口道，“叫你娘親。”
殷晟怒拍躺椅，挑眉道，“你哪裏看我像娘親了？明明他才是娘親好不好？我是爹爹！”
“因為你年紀小，”紅音絲毫不畏懼殷晟的**威，“你需要爹爹保護你，需要保護的就是娘親。”
殷晟：“……”
默默無言良久，紅音向殷晟身邊靠了靠，道，“娘親，你跟爹爹成親了嗎？”
殷晟挑起一邊嘴角笑了笑，“你叫我爹爹我就告訴你。”
“你要嫁過來嗎？”紅音完全無視他的話，顯得有些興奮，“你以後會跟爹爹再生一個孩子嗎？”
殷晟揉了揉眉，對這個小姑娘真心無奈了，他解釋道，“以前沒有人告訴你，隻有男人和女人才會生孩子嗎？”
“哎？是這樣的嗎？”紅音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我以為隻要人家成親就會有小孩了呢，不過這麽一想，好像的確是一男一女才會生小孩呢，以前都都沒有注意到。”
殷晟覺得好笑，便大發善心普及知識，接著教育她道，“而且，你以前從來沒有發現，女的才可以被叫做娘親嗎？男的都是爹爹好不好？”
紅音仔細地想了想，點頭道，“好像是喲。”
“所以，你也得叫我爹爹。”
紅音看著殷晟，雖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但憋了許久還是叫不出口，最後開口叫了一聲，“小爹爹~”
殷晟皺眉，憑什麽飛電是爹爹，他是小爹爹？聽起來好像還是自己被壓的一樣。
他語氣冷冷，對紅音說道，“不許叫小爹爹，叫爹爹，聽見沒？”
紅音感覺到他語氣不善，立即躲地遠遠的，才對他道，“偏不，你咬我啊小爹爹~”
殷晟：“……”
這時飛電辦好了事情，向這邊走來，殷晟和紅音都看見飛電，立馬一起跑到他身邊，紅音拉著飛電的袖子，殷晟拽著飛電的胳膊。
紅音張了張口還沒有出聲，殷晟便先告狀道，“狐狸哥哥，你女兒欺負我！”
說罷還擺出一副幽怨的神態看著紅音。
紅音撇了撇嘴，給他一個白眼，這個小爹爹果然好沒用的樣子！
“好了……”飛電無奈道，“她一個小女孩子，能怎麽欺負你啊，你別鬧了。”
“哼，就是，不要臉的小爹爹，你羞不羞！”紅音衝著殷晟做鬼臉。
殷晟握起拳頭嚇唬她，“你信不信我揍你啊！”
飛電怕他嚇著紅音了，連忙要開口說他，沒想到紅音卻把袖子一撩，掐著腰對他道，“哼，別以為你比我高就能打得過我，我在來青州的時候還把人家大胡子山賊打哭了呢！”
殷晟聽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個女孩子倒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看著也不過是跟殷桓一般年紀，卻比同齡的男孩子凶悍多了。
他收了拳頭，道，“現在我覺得你挺不錯的，等你長大了，做女將軍，幫我打仗去如何？”
“哎？”紅音也收回了戰鬥態姿勢，抬眼問飛電，“爹爹，女將軍是幹什麽的啊？”
飛電摸摸她的腦袋，轉臉跟殷晟說道，“人間的女孩子長大了都要嫁人的好吧？打打殺殺是男人做的事情。”
“可是她現在這麽小，已經渾身是膽，還凶猛過人，果然就是天生的女將軍的料呢，”殷晟笑道，“我可從來都不會浪費人才喲。”
“女將軍是打打殺殺的嗎？”紅音依然不解。
“過來，乖女兒，”殷晟笑眯眯地對紅音招手，“讓我看看你的骨骼如何，適不適合練武。”
“……殷晟你夠了！”飛電拽著殷晟的胳膊將他拖到一邊，按到剛才的躺椅上坐著，說道，“暫時先別打她主意，咱們可以先談談出征的事情嗎？”
“幹嘛呢狐狸哥哥……”殷晟委屈地說道，“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麽，莫非你不知道人間有一句話叫做皇帝不急急那什麽嗎。”
飛電不語，與他對視良久，最後開口道，“好啊，你不急是吧，那我不說了。”
說完轉身對紅音招了招手，說道，“紅音，過來，咱們來吃葡萄睡午覺吧。”
紅音連忙跑過來，還沒接近飛電，便被殷晟一把抓到一邊去，給她塞了一大串葡萄，說道，“乖女兒，一邊玩去，你爹爹我有要緊事要跟你爹爹商量，去吧去吧！”
“你是誰爹爹啊！”飛電瞪他，“我什麽時候同意你當紅音的爹爹了？”
紅音吃著葡萄搶在殷晟之前回答道，“爹爹，小爹爹和爹爹做了羞羞的事情，難道不是會成親的嗎？”
“是的是的，狐狸哥哥，你看是紅音自己主動喊我爹爹的呢，”殷晟無恥的說道，“而且你的就是我的，咱倆都什麽關係了啊還在意是誰的女兒。”
“嗯嗯，”紅音猛點頭，“爹爹偷偷看小爹爹，和小爹爹偷偷看爹爹，所以是有些關係的呢。”
飛電按了按額頭，覺得有些暈。
“好了，你快走吧女兒~”殷晟對紅音揮了揮手，紅音想雖然小爹爹挺討厭的，但是好歹也是要和爹爹成親的，所以點點頭，拿著葡萄跑開了。
殷晟轉過臉看一言不發的飛電，一邊對手指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狐狸哥哥，你生氣了啊？”
“生氣？”飛電冷哼一聲，“我為什麽要為了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的事情生氣。”
……看起來是又犯病了呢。
“我錯了狐狸哥哥……”殷晟可憐兮兮的看著飛電，“我剛才隻是跟你開玩笑呢，我知道出征的事情有很多還沒有解決，但是……我隻想和你度過最後這片刻的安寧時光……”
飛電聽完這句話，一股不知道什麽樣的感覺從心底漫延到四肢百骸，他轉臉與殷晟對視，看見他眸子裏難得的認真和溫柔……
是溫柔？
飛電移開視線，暗自告誡自己，怎麽可能是溫柔，這人除了撒嬌裝可憐騙取同情利用別人，怎麽還會對別人產生類似溫柔的情感呢。
一定是自己會意錯了。
“狐狸哥哥……”殷晟拖著椅子向飛電身邊靠了靠，撲進他的懷中蹭他，埋在他胸口軟軟地說道，“我錯了，別生氣了嘛。”
……這個樣子，讓他怎麽生氣？
飛電輕輕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好了，我沒有生氣，我也是逗你的，快起來，我們說正經事。”
殷晟裏麵抬起頭來，問道，“狐狸哥哥有想到什麽我沒有想到的事情嗎？是許昌這邊還是打仗的事情？”
“許昌你不是要全全交給風淩諳了麽，既然你相信他，也不會有什麽問題了，”飛電說著，掏出一張地圖，指著沿海邊緣的地方說道，“我剛才突然看見，這個海戰必經的關口，似乎……不是很容易通過的樣子。”
“嗯？這裏怎麽了？”殷晟看著渤海邊緣一帶，如此問道。
“也是影無蹤的書裏提到的，關於那個地方……”飛電猶豫著說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還是多準備一下，小心為妙。”
p：這兩個已經相愛了的**啊……但奈何兩隻都是別扭屬性呢，再愛都不說出來，還以為對方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