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為你而來
自影無蹤走了之後，飛電就開始為了救自己而看那些書，幸好之前在雲憂的時候學通了人間的語言和文字，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並不算困難。
心思單純的人總是容易陷入什麽事情中忘乎所以，這一屋子全都是醫書，飛電居然從早上看到了晚上，因為覺得餓，才想起來抬頭看了看天色。
明月早已懸在空中，飛電覺得自己得去找點吃的。
他首先想到了殷晟，於是向他的金殿走去，順便跟小皇帝說一下影無蹤已經走了，還有萬貴妃的死他還要不要查。
經過禦花園，飛電發現殷晟一個人坐在竹風亭裏，似乎很孤獨的樣子。
飛電走過去，沒有行禮直接坐在他麵前，拿起桌子上擺的食物吃了起來。
“你當寡人是空氣？”殷晟斜著眼睛看了看飛電。
“為什麽你對影無蹤可以自稱為‘我’，而對其他人卻是那麽冰冷不進人情的自稱？”
“十年前在伏尚書家裏遇見無蹤，他就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殷晟將下巴擱在石桌上，有些落寞與無奈，“虧我這麽多年還以為他暗戀我，沒想到說走就走……”
“暗戀？”飛電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人類的語言，“就是偷偷的愛麽。”
殷晟沒有回答，抬起臉看了看天邊的明月。
說道愛，飛電又想起了殷桓說的那些話，要想讓殷晟為了他荒廢朝政，必須要愛上他才可以。可是如何才能使他愛上自己？
“無蹤肯定以為寡人會殺了你，把寡人給他的令牌給了你吧。”殷晟瞥見飛電拿在左手中的令牌，說道。
“嗯，是這樣的。”
“無蹤想要保護的人，就算拚上性命也要保護，可是我沒想到他居然會拚上性命保護你，”殷晟指著飛電的鼻子，“你這個自戀自大沒頭腦沒文化的狐狸精！”
“如果你以為我會生氣你就錯了，”飛電說道，“我已經決定以後再也不跟小孩子計較什麽了，但是你說的影無蹤會拚上性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他給我下毒隻為讓我保護你算嗎？”
“……他給你下毒了？”殷晟低沉的眼神突然出現了神采。
“還逼著我看他一屋子的醫書，隻為我可以有能力保護你。”
“無蹤答應過他爹爹不害人的……”殷晟開心的說道，“沒想到他居然為了我還是害人了，無蹤果然是暗戀我的吧……”
這似乎是飛電到人間來第一次見到殷晟這麽真切的笑意，擺在他那張還略微稚氣的臉上，怎麽忽然就晃了飛電的眼。
那是思戀著自己愛著的人才會有的幸福表情嗎？
“你也愛著影無蹤？”飛電問道。
“當然沒有，”殷晟回答，“隻是被暗戀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有什麽好高興的，真是愚蠢。”
飛電這麽一說，殷晟才發現哪裏不對，立即站起來衝飛電吼道，“寡人居然會和你這隻狐狸精說這麽久的話！還有，寡人什麽時候容許你吃寡人的東西坐在寡人麵前了？現在就殺了你……”
飛電握著手中的令牌，“影無蹤說你看見這個就不會殺我了。”
殷晟：“……”
飛電覺得自己好像勝利了，於是對他微微一笑，不是慣有的冷笑也不是嘲笑，而是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
而殷晟看見他的笑，就完全忘記自己剛才生氣的事情了——原來一笑傾城可以用在男人身上。
殷晟搖了搖頭，他才不會承認飛電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呢。
“對了，你死去的妃子的仇還報不報啊？”飛電想起了萬翎，於是問道。
“寡人的事你少管，看你的醫書去吧！”
“凡人就是這麽冷血無情嗎？”飛電問道，“好歹也是你的妃子，她的死難道絲毫不會令你傷心？你也不想為她報仇？”
“你這麽有情你去查啊？”殷晟說道，“別以為你有無蹤的令牌我就不能殺你，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飛電覺得殷晟莫名其妙的就生氣了，然後目送他離開。飛電接著吃東西，對著他離去的方向說道，“查就查，好歹也是遇見的第一個女鬼。”
殷晟回了自己的寢宮，正要睡下，就見飛電毫無顧忌的走了進來，殷晟大駭，跳下龍床拔出身邊的寶劍指著他，“你到真當寡人是空氣嗎？還有門口的守衛，都看不見你進來嗎？”
飛電挑了挑眉，拿出手中的令牌，“影無蹤說有了它皇宮裏的侍衛們都不會為難我，沒想到是真的。”
“……把令牌還給我。”殷晟要挾道。
“還給你我豈不是頃刻就被你殺了，”飛電說道，“我來找你隻是為了問你件事，大國師他住在哪裏？我要去找他，問問是不是他殺了萬翎。”
“你幹嘛那麽在意一個跟你認識沒幾天的女鬼？難不成你對寡人的妃子一見鍾情了不成？”
“有些話我一直沒來得及說，”飛電向殷晟身邊靠了靠，推開他的劍，“就算你是低等的人類，就算你脾氣壞，你表裏不一，冷血無情，但是我卻是為了你而來的你懂嗎？”
“哼，這皇宮中不懷好意的都是為了寡人而來的。”
“我是要讓你為了我荒廢朝政，為了我棄天下蒼生於不顧，用你弟弟的話來說，就是讓你愛上我，明白？”飛電平靜的說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
殷晟聽完有一瞬間的詫異，然後放下劍拍著床沿癲狂的笑了起來，直到笑的臉色通紅，才回頭對飛電說道，“你是想讓寡人成為第二個紂王？你以為你是妲己？”
“那是我們狐族的神，是我們終其一生要為之奮鬥的目標。”
“哈哈哈哈……”殷晟差點笑岔氣了，微微平靜了一下，說道，“你以為所有的帝王都那麽容易被迷惑嗎？你以為你真的有那麽大魅力嗎？更何況……你還是個男的……你以為天下的帝王都有龍陽之好麽……”
“禍國殃民的妖精還有性別之差嗎？”飛電淡然問道，“況且你不是不近女色麽，那你不就是擺明了性好龍陽？”
“不近女色就是性好龍陽？難道寡人就不可以是個好皇帝不願意在感情上浪費時間？”殷晟問道，“你還正是蠢的可愛，就算你要勾引寡人，就不會欲拒還迎循序漸進麽，你把你的目的都告訴寡人了，這讓寡人以後怎麽麵對你……哈哈哈哈……”
飛電沒有回答，這些事情姥姥之前都沒有教過他，所以他也不知道把自己的目的告訴了殷晟究竟好還是不好。
過了一會兒之後，殷晟似乎笑夠了，正了正臉色打量飛電，他難道打算擺著這張千年不變的死人臉勾引他嗎？不過……似乎很好玩的樣子啊。
“嗯？你笑夠了？”飛電問道。
“嗯嗯，笑夠了，你打算怎麽勾引寡人？”殷晟問道。
“這個不急，反正我這麽優秀，是我們這個狐族的驕傲，早晚有一天你會為我變成亡國之君，”飛電永遠用著他那世界與自己無關的語氣對殷晟說道，“現在你告訴我大國師住在哪裏，我要去見他。”
“你真的這麽想查？”
“既然決定要做的事情，當然要做到了。”
殷晟托著下巴想了想，自從國師被眼前這個妖精砸了之後身負重傷，國師就稱病再也沒有上過朝了，而殷晟之前的目的就是把這個瑞王的大走狗弄死，現在的話……
“正好寡人也想去見見他呢，”殷晟說道，“你跟我一起去。”
殷晟說完，當著飛電的麵脫掉龍袍換上一身便裝，熟練的挽起頭發，回頭對似乎愣住的飛電說，“走啊，你不是想去查查萬貴妃是誰害死的麽？”
飛電回了神，眨了眨眼睛，“我以為人家的陛下都是養尊處優手不能拿腿不能跑的，沒想到你居然還會自己綰發……”
“寡人若是一般的君主，你早不知道死幾次了，不，是天下的狐狸全都死絕了，”殷晟說著，突然笑了起來，伸手繞起飛電身後的長發，“難不成你不會？”
他突然離飛電這麽近，以至於他的呼吸都可以輕輕拍在他的臉上，他可以對視他略帶笑意的眼睛，也可以發現他微微上翹的嘴角，飛電突然就想起了昨晚，那個意料之外的吻。
那個時候，他為什麽要吻自己呢？是古魚公主的藥的作用麽？
飛電任由他玩弄自己的頭發，自己卻在回憶昨晚的感受……似乎沒什麽特別的感受呢，發生了之後也是立即就忘記了。要不然再試一下，看看是什麽感受？
飛電想到這裏，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挑著殷晟的下巴，吻了上去。
殷晟的嘴角似乎還掛著來不及收回的笑意，手中的長發已經沿著指尖溜走，他瞪著眼睛看著麵前這張放大的臉，許久之後才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心煩意亂？或者氣急敗壞？該有的反應是不是推開這隻狐妖，然後殺了他？
可是都沒有。
殷晟竟然還覺得他微涼的氣息柔柔的吹過他的臉頰很舒服，軟軟的觸感莫名的讓他不排斥，直到飛電放開他，他還處在呆滯的狀態。
“什麽感覺也沒有……”飛電似乎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