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大街上,醉醺醺的年輕公子被兩個小廝扶著,歪歪斜斜地走著。這年輕公子穿著錦衣華服,卻十分瘦,嘴唇蒼白,一看就是縱欲過度,身體被掏空了。

哪位達官貴人家的浪**子弟。

百姓們看了一眼,都自動判斷出他的身份,不由得遠離了一些。

年輕公子半眯著眼睛,一邊喊著'本公子沒醉',一邊朝著四周看去。突然,他眼睛一亮,用力掙脫了兩個小廝的攙扶,朝著一個地方踉踉蹌蹌地走了過去。

他的目的是個容貌秀美的姑娘。

那姑娘穿著金絲滾邊的白色衣裙,頭上的珠釵在陽光下散發著熠熠光芒,更為惹人注意的是姑娘的臉,精致的五官,獨特的氣質,盈盈而立,便是傾國傾城。

被浪**子盯上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年輕公子抓住了姑娘的手臂:"這位美人兒,可願隨本公子去賞花?"

被調戲的姑娘驚慌錯愕,不知所措,開始大聲呼救,浪**公子豈肯輕易罷手,必定要叫上幾個惡奴,將那姑娘強行拖走。路人這般想到。這般絕色,注定要被糟蹋了。

就連旁邊站著的兩個小廝都擼起袖子,隨時準備上去搭把手。

然而,這一切並未發生,因為那姑娘柔聲應道:"好呀。"

於是,浪**公子便拉著絕色姑娘的手,相攜賞花去了。

這浪**公子便是李敬成的嫡長子李言。李言年約二十出頭,正是風華正茂的年輕公子,他喜好吃喝嫖賭,將紈絝子弟該做的事都做遍了,而那該讀的聖賢書,是一本沒讀。

說是賞花,不過是個借口,李言從未想過將美好時光浪費在這般沒有意義的事情身上。他拉著這姑娘去了自己的一處別院。那處別院比李府還要奢華許多,是李言建來專供自己玩樂的地方。

李言拉著姑娘進了房門,將一眾仆從趕出了院門,抱著那姑娘便要往**滾。

抱一下,姑娘沒動。

抱兩下,姑娘依舊是巋然不動。

李言的酒頓時醒了五分,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女子依舊是纖弱的模樣,並未變身千斤重的惡煞。李言伸出手想推推那姑娘,手便被抓住了。

"啊!"李言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像是被石頭碾過,骨頭都要碎了,隨即,他的嘴巴便被堵住了,連呼救聲都發不出來。

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了,李言心中一喜,發出'嗚嗚'的求救聲。

當來人走到他的麵前時,李言的酒徹底醒了。

淳王!

淳王並未理會被扔在地上打滾的李言,而是掏出自己的手帕執起女子的手,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然後討好道:"水月何必親自動手,這不是髒了自己的手嗎?這種髒活累活就交給小王來做。"

看了一眼李言,又道:"本王是個讀書人,向來都是以理服人。本王不會打你的,李公子放心。"

李言的眼睛中冒出一道光。要知道他從小是被父母捧著長大的,從未被人打過,最怕的便是痛。

後來想起,李言就會發現自己有多麽天真。淳王這個從會走路起就會戲弄人的混世魔王,除了打一頓外,有千萬種方式讓他生不如死,後悔為人。

顧水月被請到了另一間房喝茶,淳王則開始了他的'以理服人'。

以理服人第一式,淳王將一本《孝經》交給了李言,讓他仔細研讀。又因為擔心他寂寞,十分好心地留下了自己心愛的青將軍陪伴他。

"待你背完了這本書,就可以離開這個房間了。"淳王道。

試想一下一邊背著書,不遠處盤成一團的青蛇虎視眈眈看著自己的景象。李言便在這般毛骨悚然的氛圍裏背著書。朔雲十分注重孝道,十歲小兒都會背《孝經》,但是李言卻不會。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他一定會好好背《孝經》的,他會將這本書背得滾瓜爛熟!

以理服人第二式,淳王覺得讀書是一件辛苦的事,所以為李言準備了一大鍋的熱湯,讓他放鬆一番。這熱湯與普通洗澡水不同的是,當人在上麵洗的時候,下麵的火還在燒,隨著時間的推移,水會越來越燙。

李言赤身**地坐在這熱湯之中,淳王又給了他另一本書,隻有背完了那一本書,他方才能從熱湯裏出來。

顧水月喝了幾杯茶,在房間裏睡了一個午覺,再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李言躺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了。

"本王還有好幾個以理服人的法子,豈知他身體這般弱。"淳王一臉玩不夠的神情。

"待他好了,王爺可再盡興。"顧水月道。

躺在地上已經半死的李言恨不得自己永遠好不起來。

李言被搬回了自己的**,淳王留下一個小廝在此照顧他。

顧水月交給那小廝一種藥:"每個時辰給他服用一次,明天他就可以活蹦亂跳了。"

第二日,顧水月一早上便來到了這別院之中。

李言身體本來已經大好,一見顧水月到來,便連忙躺回了**,作出一副奄奄一息的姿態。

"既然快死了,便不要占著地方,將他找個地方埋了吧。"顧水月對那小廝道。

本來奄奄一息的李言騰地坐了起來,瞪著顧水月道:"你這惡婦究竟是何人?竟要將本公子折磨致死。你可知本公子是何人,竟敢這般對本公子!"

"這可不是我做的,莫非李公子要去狀告淳王?"顧水月坐在一旁,眼皮掀了掀,涼涼的眼神看著他。

李言頓時慫了:"你這女子莫要拿淳王嚇唬本公子!這都是你的陰謀,本公子要報仇也該找你。"

"出了西直門往東,那裏有一座府邸,我就住在那裏,歡迎李公子上門尋仇。"顧水月道。

李言的臉色一變:"那不是雲王府嗎?"

顧水月道:"小女不才,正是雲王妃。"

得罪了淳王可能被慢慢玩死,得罪了雲王就是一刀斃命。總而言之,無論得罪哪一位,都是死路一條。

李言一口氣堵在胸口,怎麽也發泄不出來。他隻得鐵青著臉躺在**,已無生念。

"你為何要這般對我?"李言問道。

"你有人生,卻沒有人養,我便替李家的人好好管教你。"顧水月道。

"如今已經管教過了,我可以回家了嗎?"這本來是他的別院,現在全部換成了淳王的人,這裏已經不是他的家,他住在這裏就如同住在牢籠裏一般。

"當然可以。"顧水月將一張紙交給了李言,"你以後按照上麵的做,我便保你性命無憂。"

李言拿過那張紙一看,頓時眼前一黑,整個人都懵了。

每日卯時起床,讀兩個時辰的書,午休一個時辰,再去讀一個時辰的書,練一個時辰的武。

沒有吃,沒有喝,沒有嫖,也沒有賭,這張紙上記錄的生活比和尚還規律。

李言垂死掙紮道:"如果我不遵守會怎樣?"

顧水月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包裏放著十粒藥丸:"你還記得你之前吃的藥丸嗎?如果你不吃,就會全身潰爛而死。這裏有十粒,我會交給你身邊的小廝,如果你完成了這張紙上記錄的內容,你的小廝就會給你一粒。"

那小廝已經換成了淳王的人。這便是顧水月要借助淳王勢力的原因。

看著李言想要反抗卻不敢反抗的模樣,顧水月覺得心情別樣的好。

像李言這樣已經成型的紈絝子弟,不能用禮義廉恥來管教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更紈絝的手段來對付他們。

顧水月這樣做可謂一舉兩得。

第一,她替李家老太太管教了孫兒,讓他不再胡作非為,而是在家好好看書練武。

第二,李敬成手裏握著她身世的秘密,而顧水月的手中則握著他兒子的命。孰輕孰重,想必李侍郎一想便知道了。

顧水月將李言完好無損地還到了李敬成的手裏,那張欠條的事也就此作罷。

"淳王真的不追究這件事了?"李敬成難以置信地問道。

以淳王這般說一不二的秉性,顧水月都能讓他收回欠條,這說明顧水月確實有幾分本事。

他手裏尚且握著顧水月的秘密……

李敬成迅速盤算起來還可從顧水月身上得到什麽東西。

李敬成的想法自然逃不過顧水月的眼睛。李敬成的眼裏充滿了算計,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句果然是至理名言。

一,二,三……

顧水月心中默數著,當數到十的時候,本來安然無恙的李言突然躺在地上,開始打起滾來。

"啊!"他發出痛苦的嘶吼聲,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臉完全扭曲了。

"言兒,言兒,你怎麽了?"李敬成嚇了一跳,拉著李言問道。

等李言痛得夠了,顧水月才朝著李言身邊站著的小廝使了一個眼色,那小廝將一粒藥丸放進了李言的口裏。李言身上的痛苦褪去,他躺在地上,還有些懵,等看了一眼顧水月,迅速跳了起來,衝進書房,開始看起書來。

比起鑽心之痛,每日讀幾個時辰的書算什麽?

李敬成濃眉擰了起來,麵色陰沉地看著顧水月:"你對言兒做了什麽?"

顧水月道:"這正是我要和舅父談的事。言表哥身患隱疾,昨日裏被淳王爺一嚇就犯病了,如今全靠這黑色的藥丸續命。如果不吃,就會五髒六腑潰爛而死。這藥丸本來是珍稀藥材,念著親戚關係,我就隻收本錢,每個月二十兩,舅父交給表哥身邊的小廝就可以了。"

顧水月說完,李敬成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他剛還想從顧水月身上算計些好處,轉眼就被顧水月威脅了。偏偏顧水月還是一臉施恩的表情。

"表哥是舅父唯一的孩子,想必舅父不會舍不得這救命的錢吧?"顧水月表情誠懇地問道。

李敬成差點咬碎了牙,從喉嚨口擠出一個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