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寶眨巴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那雙眸子剔透晶瑩,好似沒有一絲雜質,就連世間的琉璃也比不上。
張翠蘭和李淑芬兩個女人圍著這粉嫩的小娃娃,怎麽看怎麽喜歡。
“娘,她好像會回應人!”李淑芬驚奇道。
“她才出生兩天,怎麽會回應人呢。”張翠蘭頓時樂不可支。
“是真的,娘,你看,咱們轉向哪邊,她這眼睛也跟著咱們轉,靈活著呢!”李淑芬故意轉了一下頭。
果然,唐寶的眼珠子立馬也轉過去望著她。
唐寶眉眼彎起,望著兩人咯咯直笑。
那清脆的笑聲宛如銀鈴般悅耳動人,聽得兩個女人心都軟了。
“娘,你看!小寶會笑!”
兩人頓時驚喜,看著繈褓中的小娃娃,宛如世間的至寶。
張翠蘭心裏感慨,再也沒有比閨女的笑容更珍貴的東西了。
這輩子,她已經很滿足了。
兩個人逗弄了唐寶一會兒,唐寶忽然小嘴一撅,嗚哇嗚哇哭起來,張翠蘭和李淑芬頓時手忙腳亂。
“哎呀,閨女,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好好的突然就哭了呢?!”
這哭聲聽在張翠蘭心裏,如同刀割似的,讓她一陣陣心疼。
隻要能讓唐寶停止哭泣,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張翠蘭也願意為她摘來。
可惜,小娃娃剛出生還不會說話,不懂得表達,隻是一味的哭著。
張翠蘭心裏著急,摟著唐寶輕輕拍著。
“娘,小寶可能是餓了。”李淑芬忽然出聲提醒道。
張翠蘭恍然大悟,覺得也是如此。
唐寶生下來還沒喝過一口奶水,能不餓嗎?
“娘現在就給你喂奶。”
張翠蘭撩起衣裳一角,額頭滲出汗水。
“我這把年紀了,也不知還出不出奶水,可不能餓壞閨女。”
李淑芬也有些擔心地看著。
誰知,唐寶吸了幾口,奶水竟然充足得很,小娃娃滿足地在張翠蘭懷裏酣暢喝起來。
“娘,一定是那些補品的作用,起效了!”李淑芬笑道。
張翠蘭笑著點點頭,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枉費唐家的男人們費盡心思去弄來各種食物給她進補,如果沒有那些食物,出不了奶水,張翠蘭真不知該怎麽辦。
“娘,以後你可得多吃點,這樣小寶才有足夠的奶水喝。”李淑芬勸了幾句。
看見時間不早了,唐麻子也回了房間休息,李淑芬就端著空碗退了出去。
她剛走,吳桂芝便從角落裏走出來。
看著李淑芬的背影,吳桂芝不屑地啐了一口。
“就你懂得討婆婆歡心,憑啥我卻被公公和丈夫罵……”
吳桂芝跺了跺腳,忿忿不平回了自己房間。
次日,吳桂芝悄悄回了娘家一趟。
她娘家就在隔壁村,距離馬坡村沒多遠。
唐家一家子還沉浸在喜得閨女的歡喜中,並沒有人在意吳桂芝去了哪裏。
王二娘見到自己女兒突然回娘家,吃了一驚,她放下手中正在納的鞋底,拉著吳桂芝進了屋子。
“你咋回來了?”王二娘皺眉問。
她見到吳桂芝還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回來,也沒有丈夫兒子陪著,王二娘更是不滿。
“在夫家悶得慌,回來找娘說說體己話。”吳桂芝拉著王二娘的手笑道。
王二娘打掉她的手,眉頭蹙得更緊。
“少跟我來這套,我聽說你婆婆生了個閨女,正是喜事臨門的時候,怎麽就悶得慌了?”
吳桂芝冷哼一聲,盤腿在炕上坐下,抓起一把瓜子,邊嗑邊倒苦水。
“人家生閨女,那是人家的事情,與我有何幹係?”
提起她婆婆剛生的閨女,她就覺得來氣。
她被罵,還不是因為這個閨女的緣故?!
“你都嫁去唐家這麽多年了,怎的說話越來越沒分寸?這話要是讓唐家的人聽了那還得了!”
王二娘在吳桂芝對麵坐下,用擔憂的眼神看著她。
這女兒性子倔,說話口直心快的,王二娘一直怕她說錯話,在唐家不受待見。
好在唐貴待吳桂芝還不錯,倆人又生了個兒子,這麽多年來一直和和睦睦。
眼下,吳桂芝卻獨自一人跑回娘家,這還是頭一回。
“說吧,你在唐家到底怎麽了?怎麽帶著一肚子火氣回來?”
“娘,自古傳宗接代都是生男娃娃的好,唐家生個女娃娃捧上天,我當年生二柱的時候,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怎麽沒見他們這麽高興。”
吳桂芝一開口就是滿嘴的酸味,她忿忿不平地咬碎嘴裏的瓜子殼,“呸”的一聲狠狠吐在地上。
這巨大的差別對待,讓吳桂芝心裏很不舒服。
王二娘忍不住嗤笑一聲,搖搖頭,臉上露出蔑視的神色。
她替女兒不平道:“這唐家也真是的,老母雞下蛋是什麽光彩的事兒嗎?鬧得沸沸揚揚的,連我們村的人都知道了。”
“就是就是!”吳桂芝連忙接話,眼裏露出怨恨。
“前日,唐家在山上挖到了靈芝,拿去賣了一百兩銀子,我說以後可以頓頓吃肉,卻被我公公和丈夫罵了一頓。”
王二娘聽了吳桂芝的話,倒是一口涼氣,雙眼圓瞪,嘴長得大大的,簡直能塞下一個雞蛋。
“你說啥?唐家得了一百兩銀子?!”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百兩銀子,這對農村人是什麽概念。
很多農村人一年的收入也就兩百文錢左右,寬裕些的三四百文錢。
可以說,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沒見過一百兩銀子。
這唐家不聲不響的,挖個靈芝賣了,就賺了一百兩銀子。
王二娘眼裏印著銅錢印,滿腦子想著唐家那一百兩銀子。
“可不是嘛,這麽多銀子,頓頓吃肉很過分嗎?”吳桂芝繼續幽怨往下說,“我嫁過去那麽多年,天天稀粥鹹菜,這老太婆生個閨女什麽好東西都吃上了!”
“那這錢現在在誰手上?”王二娘湊過來,緊張兮兮問。
“這錢我婆婆保管著,說是以後留給小姑子當嫁妝。”
吳桂芝氣惱,把手裏的瓜子扔回盤子裏。
她那雙細長的眼睛泛著冰冷怨毒的光,那細碎光芒,好似冰渣一樣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