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寶呆呆地望著銅鏡,伸手輕撫自己的臉頰,輕聲道:“這……這真的是我嗎?我怎麽覺得這是另一個人呢……”

她的反應十分可愛,令綺霞忍不住掩唇偷笑。

“唐姑娘本就生得美麗,稍作打扮,更是光彩奪目。”

“綺霞,你也太厲害了!”唐寶感歎道。

“這便是梳妝的魅力呀,要不然宮中的娘娘們每年都要用掉這麽多脂粉呢。”綺霞看見時候不早,催促道,“好了,唐姑娘,王爺已在大門等您。”

“辛苦你了,綺霞。”唐寶感激一笑,連忙起身朝大門走去。

出了大門,一輛馬車果然已停在門口。

韓墨淵聽見腳步聲,辨別出是唐寶。

他走下車迎接,結果看見唐寶眼中滿是驚豔。

“你……”韓墨淵瞳孔微張,半晌說不出話來。

甚至連旁邊的林楓也呆若木雞,嘴巴張得大大的,簡直能塞下一個雞蛋。

“你們這是什麽表情,怎麽了,是我臉上有東西嗎?”唐寶慌亂地摸了摸臉頰。

“沒有,你很美。”韓墨淵笑了。

他以前不明白,為何世間女子都喜歡塗脂抹粉,買各種衣裳,今日見到如此動人的唐寶,他忽然覺得這些事情都有了意義。

唐寶臉一紅,低下頭,囁嚅道:“真的嗎?我是第一次這樣打扮。”

“很美。”韓墨淵再次肯定道。

他很自然地上前牽起唐寶的手,領著她上了馬車。

馬蹄聲咯噔響,馬車晃晃悠悠,過了一會兒,便到了宮門處。

守門的侍衛看見是端親王的馬車,十分恭敬。

“王爺裏邊兒請!”

馬車徑直駛入,一直到達乾坤宮附近,到了這兒便要下馬車步行。

今日,皇後的誕辰宴會便是在這兒舉行。

韓墨淵與唐寶下車,緩緩朝乾坤宮走去,一路上繁花似錦,朱漆門,琉璃瓦,目之所及,無一不奢華。

“一會兒你在本王身後的下桌入座便是,不必害怕。”眼看還有幾步就到乾坤宮,韓墨淵湊到唐寶耳邊,輕聲叮囑。

“是。”唐寶點點頭,手心卻滿是汗水。

她做夢都想不到,她一個鄉下小丫頭,有一天竟然能來到京城,並且能入宮參加皇後的誕辰宴會。

人的造化曲折迷離,又有誰能預知未來呢。

二人一同進入殿內,唐寶低垂眼眸,一聲不吭,乖巧跟在韓墨淵身後。

一進去,許多人與韓墨淵打招呼。

好在今日來的人個個身份尊貴,暫時無人注意唐寶,唐寶悄悄鬆了口氣。

眾人入座,主位還空著。

等了一會兒,皇帝攜著皇後姍姍來遲。

唐寶偷偷抬眼望去,內心激動不已。

皇帝略顯富態,神態帶著天子的威嚴與雍容。

皇後則生得非常美豔,雖然已過了四十,但保養有方,看起來與二十多歲差不多。

二人一出場,眾人立刻叩首行禮。

皇帝笑嗬嗬道:“平身吧,今日乃皇後誕辰,熱熱鬧鬧才好,不必過於拘束。”

皇後盈盈一笑,顧盼生姿:“今日各位能來,本宮很開心,望歲歲年年,都能如此熱鬧。”

太監扯著細細的嗓子喊:“奏樂!”

一群樂師登場,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樂器,唐寶一眼就看見了施洛。

前幾日,韓墨淵告訴她施洛登記為府內樂師一事,唐寶也知道施洛今日會入宮,所以並不驚訝。

施洛手裏拿著韓墨淵賞賜的那把紫檀五弦琵琶,手指輕輕撥弄,與其餘樂師配合得很好。

她果然技藝驚人,加入府中樂師隊伍不久,就學了許多宮廷樂曲。

一時間,殿內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唐寶一邊聽著奏樂,一邊低頭吃東西,恍惚間,她總覺得有道犀利的目光往這邊看過來。

她倏地抬眸,朝對麵望過去。

看見坐在皇帝皇後旁邊的太子韓墨軒正輕晃酒杯,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犀利,像一頭極具侵略性的野獸。

唐寶被他看得起雞皮疙瘩,連忙低下頭繼續吃菜,假裝不知道。

一曲奏完,皇帝帶頭叫了聲好。

“今兒演奏的曲子不錯,重重有賞!”

“確實不錯。”皇後也滿意點點頭。

六皇子韓墨文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道:“兒臣覺得其中的琵琶尤其出色,特別是左邊第二位姑娘的琵琶。”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瞧見一位身姿婀娜,麵容清秀,抱著一把紫檀五弦琵琶的女子。

“上前讓朕瞧瞧。”皇帝笑道。

施洛手指忍不住發抖,她極力壓製著自己的害怕,施施然走上前福了福身。

“皇上、皇後萬安,奴婢施洛乃是端親王府中的樂師,今日皇後娘娘誕辰,奴婢祝娘娘鳳顏永駐,喜樂安康!”

施洛已在端親王府登記在冊,故而自稱“奴婢”,而不再是“民女”。

皇帝皇後笑吟吟望著她,滿意點點頭。

“好!賞她冰蠶絲弦一盒!”皇帝高興道。

冰蠶絲弦乃是十分名貴的琴弦,一般樂師是無法擁有的。

施洛激動謝恩,緩緩退下,歸為隊伍中。

“這施姑娘生得清秀,又彈得一手好琵琶,兒臣想與五哥討要她!”韓墨文笑道。

韓墨文眉間有顆淡淡的痣,平日裏又總是一幅笑臉,看起來令人想要親近。

聽到韓墨文的話,施洛身子一僵,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著急地向韓墨淵投去求救的眼神,韓墨淵臉色淡淡,並未有任何回應。

“這是你五哥府上的人,你要問問你五哥的意思。”皇帝笑道。

韓墨淵瞥了韓墨文一眼,眸子眯起,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他這位六弟總是笑嘻嘻,但他知道,這人是個笑麵虎。

並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韓墨文是太子黨其中一員。

“六弟素愛開玩笑,你府上人才濟濟,不缺這一個樂師,倒是本王府上寥寥數人,便不要讓本王的府中更加冷清了吧。”

韓墨淵臉上帶著笑容,委婉地拒絕了韓墨文的要求。

韓墨文笑容僵住,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是我魯莽了。”韓墨文舉起酒杯,朝韓墨淵敬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