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莫亦檳是沒得救了,他的錢袋子也沒了,得找個撒氣的人,一個占據皇家血脈的瘋子正合適,管他有沒有參與過莫亦檳的事呢,反正他在父皇心中是個沒地位的人,就他了,關鍵還可以利用他把別人拉下水。
“去大哥家。”景伏驥吩咐道,馬車隊調轉方向,向大皇子的邕王府駛去。
正月十一開朝,正明帝果然把莫亦檳交給三司會審,一點情麵都沒留,而三司主審看皇帝臉色,判了莫亦檳腰斬,以及株連九族,跟景伏驥提議的絲毫不差。
景伏驥任憑下麵人來各種遊說,絲毫不起身進宮為莫亦檳說話,端的是冷酷無情。
眾追隨者駭然,醇王景伏驥,關鍵時刻果然隻懂得“伏驥”,不會為他們這些跟隨多年的部下籌謀,連情都沒有進宮求一個。
膽寒,兔死狐悲。
景伏驥心說你們懂什麽,父皇對我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沒了莫亦檳還可以培養其他的錢袋子,不要緊。
而潭洮郡空出來的位置,便由甘邑郡守頂上了。
甘邑郡守要高升的傳言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人家守著浥王爺五年沒出亂子沒生齟齬,也沒過分親近,實在是個識時務的妙人,皇上早就把他的功勞看在眼裏,預備提拔他。
當然了,提拔他也是預防他,防他在甘邑郡呆的太久,暗地裏和景忱走的太近。
正好潭洮郡守的位置空出來,讓他去吧,雖然聽上去是平調,可潭洮郡是富庶之地,不是甘邑郡能比的,其實還是高升。
這樣一來,甘邑郡守的位置又空出來了,正明帝不著急,讓官員們舉薦。
朝中暗流洶湧,背後操縱一切的景忱雲淡風輕,縱然有再多不舍,正月十五已過,他必須啟程回藩屬地了。
在後殿噙淚拜別母後,景忱自然是瘋迷狀態下出的慈光寺門,不過這次沒坐轎攆,是正大光明的騎馬出去的,連送他的景嫣都沒打招呼,心冷麵冷的揚鞭而去,賺足門口各色人等的眼球,小王爺果真是瘋的目中無親人了。
三日後他們進入甘邑郡境內,人人都輕鬆起來。
雖說皇城有母後妹妹才是景忱的家,可甘邑郡也是他呆了十幾年的屬地,對這裏的風土人情已經熟悉,這裏還有喻心。
景忱騎著馬緩緩履步,麵無表情,心裏盤算著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麵。
後方追來一群人馬,“浥王爺請留步,皇上有旨意給您!”
景忱自然是無知無覺的,繼續騎馬前行。
陸信衡和楚飛艦警惕起來,正明帝有旨意在京城不發,非得等回到甘邑郡才追上他們?
來者是名大太監,大太監身側是名高階武將。
陸信衡警惕不已,從馬車中探頭問道:“你們是何人?”
那名高階武將笑道:“小人乃邕王爺府總領參將封久湛,這位是宮裏的藍公公,因事出緊急,故由小人前來追趕浥王爺傳達旨意。”
陸信衡不解,邕王即大皇子景鎮川,正明帝要傳旨,派宮中太監來便是,讓景鎮川麾下的總領參將來算怎麽回事?
那封久湛仍舊是笑,掏出一塊腰牌說道,“因為事態緊急,旨意又重要,恰逢我跟隨大皇子在正陽殿麵聖,故皇上派我一路護送。”
陸信衡仔細查看,腰牌上有盤龍紋確是皇帝才能用的,那日他也見正明帝佩戴這東西了。
“哦,聖上身邊沒有能臣武將了嗎。”楚飛艦諷刺出口,暗中提高防備。
封久湛好脾氣的笑笑不答話,藍公公沒啥耐心了,尖聲細氣道:“哎呀顛煞奴才的老腰啦,還請王爺快快接旨吧。”
說罷拿出一卷明黃色的絹帛來,邊紋圖案確是聖旨的規製。
楚飛艦抬抬眼皮,和陸信衡一道下車跪下行禮:“微臣拜見皇上。”
藍公公搖頭,“雖說王爺是瘋迷了,可這旨意是給王爺的,須還得由王爺本人來跪接。”
天命不可違,陸信衡使個眼色,和楚飛艦一起去勸已慢悠悠走遠的景忱,好說歹說才把他的馬牽回來。
到了眾人跟前,景忱迷茫著一雙眼,怎麽都不肯下馬。
藍公公歎口氣,就這樣吧,他攤開明黃的絹帛,清清嗓子開念:“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剛念完這八個字就出事了,幾乎就是在他開念的時刻,那位參將封久湛突然拔劍刺向景忱,在所有人都毫無反應的時刻。
鋒利的劍鋒刺入景忱腹部,他都沒覺得疼,但反應很快,立馬甩出自己的劍,而封久湛的劍已拔出,還沒有刺他第二劍的時候,就被他削斷了手臂。接著景忱一夾馬肚子,赤兔馬調頭飛奔。
“景忱!”在那小太監盈盈繞繞的尖利嗓音中,楚飛艦第一個反應過來,卻隻來得及喊一嗓子,就被太監後麵蜂擁而至的人馬圍住了。
這不是宣讀聖旨,是追殺!
“保護王爺!”楚飛艦脫不開身,隻能先拔劍上前擋住第一批進攻者,對方人數不知道藏在哪裏,簡直是數不盡的人馬!
兆九和他一樣沒法前去景忱身邊而是被團團圍住,暗衛們也相繼露麵迎接廝殺,勉強把景忱和那些兵丁隔開。
在外圍的七星眼疾手快的把陸信衡掠上馬,也朝著前方飛奔,景忱的馬已經跑出去四五十米了。
他倆心焦如焚,景忱可是受傷了,土路上都能看見一串串的血跡!
沒追上,他倆又被半道殺出的人圍住了,七星廝殺間,陸信衡看向景忱的方向,景忱那邊也有埋伏!
陸信衡失聲痛呼,這次隻怕是凶多吉少,他們要全體折在這裏了。
赤兔馬上,景忱殺光了數十名圍攻者,自己也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緞麵荷包,裏麵是喻心送他的金創藥粉,勒令他必須貼身攜帶以備不測的,抓一把按在傷口上,接著用力撕開衣衫下擺,勉強在腹部打個結,算是草草包紮了下,又舉劍迎接下一波到來的人馬,對方這是鐵了心置他於死地,人太多了,跟潮水一般洶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