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的不是人,是狼群。
狼群沒有攻擊他們,而是目中無人的從他們身影前後穿過,急急奔向營地的方向。
景忱皺眉,要往回趕,“表哥他們危險。”
喻心抬手阻止他,“沒事,那邊七星等人都在。且我看這些狼群不是來攻擊我們的,要不也不會對我們幾個熟視無睹,我猜,它們是來找我家母狼警長的。”
景忱很詫異,“你的意思,有可能狼群領頭的,是之前放野的小狼們?”
喻心點頭,“這個可能性極大,回去看看便知。”
不料他們還未往回走,就聽見身後傳來說話的聲音。
那聲音並不近,隨著風聲飄忽不定:“……快到了,咱是第二批,郡守說要抓緊!”
景忱圈過喻心,三兩下躲到河邊垂柳後麵,緊盯遠處夜色中影影綽綽的人影。
他們說郡守,哪個郡守?
聲音近了些,聽的也更清楚了,“咱這樣做有些缺德啊!”
另個聲音回答:“缺德也是積德,是為了我們平寧郡的百姓!”
那群人到了堤壩邊,拐個彎,沿著堤壩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景忱:“兆九無鹽,把人抓回來。”
躲著的兆九無鹽頃刻現身,運轉輕功追趕那些越離越遠的人。
喻心和景忱就在柳樹下等,景忱不著急,扯下一段柳枝做個柳哨,給喻心吹了半支小曲後,兆九和無鹽把人帶回來了,倆人跟扔麻袋一樣扔下兩個人,而後匯報道:
“稟主子,一共八個人全部擒下,六人打昏,兩人帶回給主子問話用。”
真是幹脆利落加心狠手辣,喻心點頭往前一步,“我來問。抬起來頭來,你們是何種身份?”
她聲音清脆玩轉,地上倆人一見是女性問話,感覺應該不會賠上這條命,趕緊跪起來回答:
“請姑娘不要誤會,我們是平寧郡官府的衙役,並非歹人,你們是誰,咱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兆九一腳把答話的人踹倒,“我們主子輪得到你打聽?官府的衙役怎麽了,要不我把你們郡守於自寅喊來問你們話?”
無鹽跟著補一腳:“還不老實交代是來幹什麽的!”
倆人一聽於郡守在人家眼裏都不算個事兒,他們區區衙役就更沒份量了,趕緊竹筒倒豆子般交代:“這事便是於郡守吩咐的。貴人知道,前幾日連日大雨,河水暴漲,我們郡守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眼見境內的徐家水庫要溢出決堤,故吩咐我們掘開豁口,泄洪。”
“泄洪?豁口在哪裏?”喻心問道。
倆衙役齊齊指向他們身後,“往那邊走,快到甘邑郡地界前一裏地,我們郡守找的好地方!”
景忱有些明白了,拳頭緊緊握起,“為什麽是好地方?”
衙役有些洋洋自得:“都是於郡守的雄才偉略,這樣即便水庫決堤,不止淹甘邑郡地盤,也會淹掉我們平寧郡幾個村莊,那邊甘邑郡便無話可說了!”
另一個衙役接話道,“我們於郡守說了,甘邑郡郡守鄔旭澤剛上任,忙著收拾前任的爛攤子,那人又低調懦弱,斷不會有時間和精力和我們平寧郡計較,我們平寧郡自會壓那甘邑郡一頭,郡守也會得到高升!”
喻心阻止又要出腳的兆九,“甘邑郡有皇上的親弟弟浥王爺,你們也不怕把他的府邸淹了?”
衙役才不當個事,反而越說越興奮,“這事也有人提起過,但我們於郡守說了,浥王瘋了不足為懼,浥王剛離開我們平寧郡,說不定已經進入甘邑郡境內,到時候一起淹了正好,他剛好可以找皇帝請功!”
兆九氣憤不過,狠狠給那人踹在心口上,登時把人踹昏迷。
喻心本想用浥王名頭震懾他們,不料他們壓根不放眼裏,她慚愧的回頭看眼景忱,對不起是我多嘴了。
景忱擺手,這些年他聽過無數難聽的話,這不算什麽。他從暗影裏走出來,問剩下的衙役:“隻你們一撥人,還是有其他?”
那衙役看同夥被踹倒有些害怕了,可又不敢撒謊,話變的結巴起來:“我們是第二撥,第一撥已經在幹活了,我們是去增援、增援的……”
景忱臉色驟變,“兆九,快!”
兆九反應很快,立馬發足狂奔,去阻止第一撥人掘口子。
“無鹽也去!”喻心喊道。
無鹽有些猶豫,又一想小王爺的功夫足以保護姑娘,隨即跟上兆九。
景忱心裏堵得難受,不顧平日矜貴形象,學兆九一腳把剩下的衙役踹暈,省的他在這裏聒噪。
之後他來回踱步,等兆九的消息。
這不是爭權奪位,不是打打殺殺,是關乎下遊甘邑郡百姓數萬性命的事,饒是他一向穩得住,也麵露焦躁之色。
要不是喻心還在這裏,他會親自前去阻止人掘豁口。
喻心把歎氣都咽回去,堅定上前握住景忱的手,和他一起等。
一刻鍾後,兆九和無鹽回來了,回來就噗通跪在地上,低頭一聲不吭。
喻心強忍著巨大的不安,“他們,完成了?豁口已成,決堤了?”
兆九麵露悲愴:“是,我們過去時,第一撥不見人影,隻有一個兩丈寬的豁口,那黃水噴湧而出,片刻功夫那豁口就有十丈寬了,我和無鹽二人就是搭上自己的身體也堵不住啊, 隻能回來跟主子們複命!”
無鹽跟著深深低頭。
喻心看看景忱陰沉的臉色,“起來吧,不是你倆的罪過,隻是,下遊的百姓苦了,恐怕用不了幾個時辰,大水奔流直下,很快就淹沒他們的家園,唉!”
兆九等起身,小心看景忱的臉色,“主子,下一步該怎麽辦?”
景忱眼中全是自責和悔恨,隻恨沒有早點察覺第一撥人的到來,沒有阻止他們。
喻心懂他的心思,大聲道:“第一撥人未必是從我們這邊過去的,要不以你的耳力能聽不見?事情已發生非人力可以阻止,小王爺當打起精神來,化悲痛為力量,下遊的百姓救一個算一個!”
景忱點頭,拉起她的手,“走,回去。”
營地諸人悄然不知發生了什麽,都在議論剛才的盛況:百狼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