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沾了瘟疫的帕子陷害我，不就是想讓我來見一麵。”淩太後緩緩道。

“那可是，你若沒有察覺，沾上瘟疫到時候咱們老姐妹一起共赴黃泉，你要是察覺了，也可來見我一麵，我怎麽都不虧。”鄒氏笑得很歡，壓根沒有因為親兒子的去世帶一絲悲傷。

“你這個歹毒的婦人，真是一如既往的歹毒！”花雲氣的臉通紅，伸出指頭使勁指鄒氏，“嫂嫂，鄒氏死都要死成別人的一個噩夢，親兒子死了也沒絲毫悲痛，如此人麵獸心，活在世間髒了這皇宮，快處理了她罷！”

淩太後衝她搖搖頭，示意稍安勿躁。

鄒氏哈哈大笑，“花雲啊，你還是那麽沉不住氣，這些年因為沉不住氣壞了景世寧多少事，給你們康王府惹了多少饑荒啊！”

花雲呸一口：“臣妾是急躁，但總好過你這個不可不哈隻在背後使壞的小人，呸！”

鄒氏懶得和她爭口舌，一個手下敗將而已。

讓她憤憤不平的是淩太後，她扔掉拐，顫巍巍的靠近太師椅，問道：“淩荔桐，你入宮一個月了，為何不來見我，為何跟忘了我一樣？我可曾是讓你差點萬劫不複的人，你咽的下這口氣？”

淩太後麵帶笑容：“入宮後忙著召見先帝的故人們，加上子女孝順，兒媳熱絡，我過的其樂融融，把你給忘了。今日要不是那一方帕子，我真是想不起你還在宮中。”

鄒氏不信：“深仇大恨，你說忘就忘？”

淩太後點頭，“對不住，是真忘了。”

她態度誠懇目光坦然，壓根不是撒謊的樣子，鄒氏感到受到奇恥大辱，一個趔趄沒站穩，趕緊扶住桌麵，“你來找我算賬可以，憑什麽忘了我這個人！”

“嫂嫂過的怯意，想著你這個齷齪人幹什麽，故意給自己添堵嗎？”花雲替淩太後回答，口氣滿是不屑。

“你，你以前很少喊我嫂嫂，隻用很官方的口氣叫我皇嫂，原來是跟我公事公辦！”鄒氏又找到一個讓她生氣的點。

“謔，你果然是個小心眼的人，這點事都記得。”花雲越發不屑，看一眼淩太後說道，“嫂嫂在我們康王府眼中向來隻有太後娘娘一位，無論何時何地。”

“哼，你慣會拍馬屁，淩荔桐可不是個吃這一套的人。”鄒氏壓著怒氣挑事。

“你慣會挑事，可惜我們也不吃你這一套。”花雲嘴很快。

淩太後沒忍住，抿嘴笑了，她一向恬靜淡泊，但就喜歡和爽利又不藏不掖的人在一起。

“你還笑得出來？不怕我離得你這麽近，給你使壞？”鄒氏調轉槍頭對準淩太後，這才是她真正的敵人。

淩太後壓根不放在心上，“我即來了，你有話快說罷。”

“對我如此不耐煩，看來你真是忘了從前。”鄒氏咬牙切齒，死死盯著淩太後，並沒有注意到邊上一直警惕她的楚飛艦。“我就想問你一句，你當年用什麽手段迷惑了先帝，讓他傳位給你的兒子，大兒子死了就傳給小兒子。”

“沒有手段，傳位給誰，是先帝自己的考量。”淩太後雲淡風輕。

“但是很明顯，景謙不在先帝的考慮之列。”花雲立馬補刀，把淩太後不屑說的話說出來，“臣妾有句話一直沒說，先帝曾私下對我夫君說過，十三個皇子中，最不適合繼承皇位的就是景謙，因為皇子們各有優缺點，比如老三剛直不阿適合做諫臣，老五寬厚仁慈可惜才能中庸又有殘疾，唯獨景謙是心性有問題，絕不可讓品行不端的人繼承皇位，那對江山社稷是災難。”

鄒氏：“……那老九呢？”

花雲倒，什麽時候都牽掛著她的小兒子啊。“老九先帝沒提，直接跳過了，因為提了景謙，說他心性不純的原因是母親教養的不好，一母同胞的弟弟難道還有必要說嗎？”

鄒氏轉身對著門外的虛空伸出手臂，聲嘶力竭道：“先帝，你憑什麽給我們母子斷言？老九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這些年我唯一後悔的一件事，當年先帝因為景謙陷害兄弟，要去母留子，我苦勸後放過了你。”淩太後眼神終於沉重起來，“自然了，做過的事都要自己承受，後來的一切皆起源於我當時的心軟。”

這話不假，沒有鄒氏的策劃，景謙一個人的力量做不到奪取皇位。

鄒氏轉過身，恨恨道：“你該勸先帝殺景謙，到時我就可以把皇位直接給我的昀兒了！”

這思路清奇的，不用花雲聽了翻白眼，淩太後都聽不下去了，“景謙是你親兒子。”

“我最恨的就是這個親兒子！”鄒氏咬牙道，“是他擋了我昀兒的路，最後還要了我昀兒的命！”

“微臣本不該插嘴的，但實在忍不住想說兩句。”楚飛艦突然開口，衝淩太後行個禮後說道，“鄒氏，我自幼孤苦未得母親多少教導，所以一直不明白母親在一個人成長過程中的重要性。今天我算是明白了，無論是代帝景謙，還是景昀，他們所有的結局，都含在你這個母親的教導裏。”

鄒氏：“……”

楚飛艦還沒說完呢，他向上抱抱拳道：“同樣，如今的永泰帝能有今天，是厚積薄發的結果，他能成事並非偶然，同樣也來源於母親的教導。”

鄒氏被氣的渾身顫抖，“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出了你一輩子都不曾參悟的道理。你真的好可惜，倆兒子都死了你還沒活明白。”楚飛艦彬彬有禮，然而不改嘴毒本性。

淩太後看向楚飛艦，滿眼都是讚許，飛艦領悟力很強，這應該是剛在慈寧宮時參悟出的，這麽快就用在鄒氏身上了。

“鄒氏，你一輩子爭強好勝，一輩子憤恨不公，其實怨不得別人，都是你心態太差的緣故。”

“你拚著一口氣不死，其實是為了先氣死自己兒子，這是何等的惡毒，景昀是你身上掉下的肉，景謙就不是嗎？”

“景謙和景昀所有的過節，皆來自於你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