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繭工坊已初具規模,三大排蠶房加一排屋舍立在那裏要多氣派有多氣派,村人們常過來圍觀,還有不少人想來這裏幹活賺幾個銅板,喻心笑而不語,到時候再說吧。
她可不想做盡好人,賺個好口碑卻委屈了自己。人心是喂不熟的,上一世升米恩鬥米仇的例子見太多了,得先確定了對方值不值得,再出手相幫也不遲。
至於小學堂,維持的很好,隔天就上一次課,她講課方式不像那些老夫子般死板,沒事就舉個淺顯的事例,偶爾還幽默一下,娃娃們興致很高,娃們的父母興致也很高,這幾日常領著孩子來給她看寫好的大字,順道送些蔬菜瓜果的給她,當然了,還有去山上幹活順道采的草藥。
都是村裏常見的東西,不值錢,喻心也就收下了鄉親們的一片熱心。
她盤算了下,識文斷字要教,最簡單的算術要教,另外還要教一點淺顯的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律,隻有啥都懂一點,下一代才不會是無腦的愚民。
可問題在於人手是真不夠啊,除了葉子恒偶爾能回趟家給她替替課,別人沒一個能幫上忙的。
正發愁呢,葉銓坤上門了,這次是他一個人,直接就進了土屋,喻心摸摸母狼頭讓它退出去,並沒有立馬趕葉銓坤走。
她適時會給原主個麵子,這畢竟是原主的親爹。
葉銓坤怕母狼怕的要死,不過鑒於以前的教訓他沒有張口就訓斥,而是小心翼翼的問:“這就是那天的狼大仙?”
“這是狗,怎麽是狼?”喻心也不給他泡茶,抱著胳膊倚在門邊,一副趕人的架勢,“有話快說,我還忙。”
葉銓坤堆上一副笑臉:“咱倆怎麽著都是血親呢,你給我留點臉麵,我有事求你。”
哦,居然用了這個“求”字,原主親爹可真夠卑微的,大約是看著她最近過的紅火,打算從她這裏得到點什麽吧?
“要錢要物都沒門,死了這顆心,出門好走不送。”喻心是一點耐心也沒有。
“哪能哩,爹好歹是個讀書人,不要動不動就提金銀這樣的俗物。”葉銓坤尷尬的笑。
“那你先給葉滿金改個名字唄,別叫的那麽赤.裸。”喻心反唇相譏。
死丫頭膽敢奚落他這個親爹,真是目無尊長!葉銓坤忍了又忍,出門的時候葵菊交代過他了,不要和葉玉心那個丫頭片子置氣,在人家屋簷下要學會低頭。
“玉心啊,你看你開了個學堂忙的不行,我是給你解後顧之憂來了呢,爹爹我之前可是縣上的學政,就是幹這個的……”
哦,原來是想來學堂當夫子。喻心笑了,“也不是不行。”
今天如此順利?葉銓坤大喜,“我就知道打斷骨頭連著筋,你有肉吃了,怎麽也會給我口湯喝,不會忘記我這個親爹的!你放心,咱們……”
“隻是有兩個條件,你過關了便可來當夫子。”喻心打斷他,拿來自己的短毛軟筆和紙,“第一件,請你寫一下我名字。”
葉銓坤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難道是要看他毛筆字水平如何?那他可就有的發揮了,就算這筆的軟毛過短他都不怕!
他提筆,直接寫下“葉玉心”三個大字,然後很顯擺的看著喻心,爹爹我當年就是靠這一手好字,拿獲了你親娘楚氏的心!
喻心冷冷瞧著他,一動都不動。
葉銓坤納悶的看向紙張,他寫的沒問題啊,玉心這是怎麽了?
玉心仍舊不動,也不說話。
葉銓坤仔細端詳那三個字半晌後恍然大悟,孩子改名了!
他剛要抬手寫下“喻心”二字,又猶豫起來,他總算是明白這孩子的意思了,這是逼著他承認,他們不是一個姓!
葉銓坤扔下筆,拂袖走向門口。
喻心呸他背影一口,剛要收拾筆紙,就見葉銓坤又回來了。
葉銓坤氣鼓鼓的搶過她手中的筆,刷刷在紙上寫下“喻心”二字,爾後把筆一扔怒吼道:“這下隨你意了吧!”
喻心笑了,葉銓坤為從她這裏得到好處,連這樣的恥辱都受下了。
不,恥辱是他自找的,當年把她趕出家門,並寫約書斷絕關係的,不正是葉銓坤本尊?
“很好。麻煩你和你們全家記住我的名字,以後大家的關係,隻是住在一個村裏的村人。”
“第二個條件呢!”葉銓坤嗓門仍舊大的很,於語氣中帶了急不可耐。
“想在學堂當夫子,你的學識是勝任的。但是,學堂不收任何束修,所以當夫子也沒有任何酬勞。”喻心之前其實是考慮過葉銓坤的,但也就是考慮了一下,這人的學識教小孩子綽綽有餘,但人品不靠譜。
葉銓坤果然翻臉:“叨咕了半天,居然在這裏等著我?你不收束修是因為你有錢,但你憑什麽不給我酬勞?我憑什麽白白付出?”
這一連串的詰問,直接把喻心逗笑了,是了,這樣的做派很葉銓坤,也很潘葵菊,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人。
無利不起早其實還說的過去,但過於盤算計較,看似手抓的緊,實則失去的更多,這倆人一輩子都不會明白這樣的道理。
“我同意你來當夫子,也說了我的條件,現在我們無法達成一致,所以你從哪來的就回哪裏去吧,我還有的忙。”
葉銓坤罵罵咧咧的走向門口,“你就是耍我!我不信你不給葉子恒酬勞!”
嗬嗬,小人之心。“子恒不但分文不取,還拿來縣城書院的教案和舊紙張給孩子們用,你犯不著妄加揣測。實在不信,去問問他爹便知。”
“讓我問葉智明?你可真是居心不.良啊,你不知道我們家和葉智明家早就翻臉,根本不來往?”葉銓坤氣的臉紅脖子粗。
喻心真忘了這出,讓他一提醒才想起來,“哦想起來了,去歲大家一起播種高粱,你在潘葵菊挑唆下把一壟高粱種到了人家地裏,滿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賺上這個便宜,不成想智明叔精明的很,直接看出你的小伎倆,上門要說法,你和葉潘氏卻死皮賴臉說那就是你家的地,大家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