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姑泡好了茶端過來,剛走到門口,猛然聽薑世澤說要納林紫琴為妃,嚇了一跳,險些把托盤扣掉。

原來皇上不是來問罪的,是看上秦司浣了!

婁鳴卻並不意外,皇上會親自到這種地方來,肯定就是對秦司浣感興趣了,想要納她為妃也是遲早的事情!

隻要主子高興,他當然也樂不得成其好事,趕忙提醒發愣的林紫琴,“秦司浣,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謝恩?”

“妃子?”林紫琴大腦一片混亂,喃喃地重複著這兩個字。

她曾經一心要入宮,成為這個人的妃子,接近他,為林老爺報仇。如果沒有遇見海曼,或許早就成為他的妃子了。做了司浣之後,她也曾經懊惱過,曾經怨恨過這樣的命運。

可是在遇見墨竹的那一刻,她感覺眼前豁然開朗了,迷茫的心也有了歸宿。這幾天她時常想起墨竹的臉,沉浸在莫名的暖意之中,甚至忘記了這裏皇宮,也忘記了自己身負的仇恨。

可是現在,這個人突然找上門來,說要納她為妃,讓她頭頂那片剛剛放晴的天空瞬間陰霾了起來。成為他的妃子,曾經是她唯一的心願,可是當這個心願要終於要達成的時候,她卻沒有半點喜悅,反倒心痛如割。墨竹說過,他會來浣洗房找她,如果她不在這裏了,他又到哪裏去找她呢?

不,她不想成為這個人的妃子,一點也不想。她恨這個人,這個人總是毀滅她的幸福。先是家庭,而後是愛情。她好不容易才又遇到墨竹,如果成為這個人的妃子,那麽她又要永遠地失去墨竹了,失去的那種痛,比死不如。

這個人果然是她的仇人!

她一眼瞟到針線笸籮裏麵的剪刀,殺意頓起,猛然撲過去,將剪刀抓在手裏。

“你要幹什麽?”婁鳴被她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擋在了薑世澤身前。

“秦司浣!”門外的敬姑也在一驚之下反應了過來,高聲喝道。

林紫琴手中的剪刀已經高高地舉了起來,聽到這一聲喝,猛然清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麵色如雪,手一鬆,剪刀落地。身子晃了兩下,一頭栽倒在地。

“秦司浣!”敬姑急急地奔進門來,伸手試探她的鼻息,發覺她隻是暈過去了,才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這個秦司浣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突然摸起剪刀來?難道她要刺殺皇上嗎?敬姑心中暗自琢磨到這一層,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跪下替林紫琴請罪,“秦司浣驚擾聖駕,皇上恕罪!”

薑世澤也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驚到了,臉色陰沉著,眼神帶著濃濃的肅殺之意,“她莫非想要刺殺朕嗎?”

“皇上誤會了!”敬姑趕忙解釋道,“秦司浣是個很內向很膽小的人,她一緊張就會不知所措,會隨手摸起什麽東西來,並非是要刺殺皇上。”

其實敬姑跟林紫琴並不熟,林紫琴緊張的時候是不是有隨手摸起東西的習慣,她也是推測出來的,因為她相信林紫琴那麽和善的人不會傷害別人的,更別說是刺殺皇上了。她答應海曼會幫忙照看林紫琴,這個時候也隻能這麽替林紫琴開脫了。

薑世澤感覺這個說法很是新鮮,目光閃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她經常會這樣嗎?”

“是,剛才秦司浣聽說皇上駕到,緊張無措,就隨手摸起了茶壺!”敬姑撒了一個謊,如果說剛才林紫琴摸起的也是剪刀,隻會讓誤會更深罷了。

“是這樣嗎?”薑世澤半信半疑,卻不想深究。畢竟他從小就認識敬姑,下意識地不願意去懷疑她。而且這個宮人原本就奇奇怪怪的,有點詭異的習慣也不是不可能的。“找個太醫給她看看吧!”

扔下這一句,邁步出門去了。婁鳴和敬姑交換了一個眼色,也急忙跟出門去。出了浣洗房,偷偷地打量著薑世澤的臉色,遲疑地問道:“皇上,納秦司浣為妃的事情……”

“你抽空去跟皇後說一聲,讓她給她安排個合適的名分,下諜紙吧!”薑世澤語氣冷冰冰的。

“啊?是!”婁鳴本以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皇上已經打消了納妃的念頭,沒想到竟然要照舊。雖然那個秦司浣模樣生得不錯,可是得過麻風病,還古古怪怪的,到底哪裏好?他真有些不明白了!

把薑世澤送回禦書房,就趕忙來到鳳知宮。

“婁公公,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這個時間來見本宮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啊?”蘇皇後見了他語帶深意地笑道。

婁鳴聽得出她的意思,訕訕地笑了兩聲,“老奴平日侍奉皇上忙了些,不曾時常來拜見皇後娘娘,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婁公公這說的是什麽話?”蘇皇後揣著明白裝糊塗,“本宮經常聽麗妃妹妹提起你,說你盡心侍奉皇上,本宮感謝你還來不及,你哪來的罪啊?”

婁鳴心裏明白,她這是怨怪自己經常去麗妃那兒,冷落了她呢,再說下去恐怕要引起是非來了,趕忙岔開話題,“皇後娘娘,老奴是來傳皇上口諭的!”

“是嗎?那快說來聽聽吧!”蘇皇後正了神色。

“皇上要將浣洗房的秦司浣納入後宮,特地吩咐老奴來告訴皇後娘娘一聲,請皇後娘娘為秦司浣安排個合適的名分,擇吉日下諜紙!”

蘇皇後很是吃驚,“秦司浣?可是秦貴妃的妹妹嗎?”

“正是!”婁鳴見她臉色變換不定,生怕她過多追問,不敢逗留,“旨意已經傳到,老奴還要回去侍奉皇上,那麽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納秦司浣入後宮?!哼!”蘇皇後冷笑一聲,“剛剛才選了秀女,現在又要納妃。本宮還以為他隻要有麗妃那個狐狸精就夠了呢。好事想不起本宮來,差遣人的時候就想起本宮了,還真是一刻不想讓本宮安寧啊!”

有了一個秦貴妃,又來一個秦司浣,這後宮慢慢的都成了她們秦家的天下了。蘇皇後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甘心,一拳捶在桌子上,“合適的名分?本宮怎麽知道什麽名分合適?遲早把本宮的名分送出去他就高興了!不行,不能讓他這麽容易就納了秦司浣。”

想罷站起身來,招呼了貼身侍女,徑直來到壽安宮,將薑世澤要納林紫琴為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了舒太後聽,“太後娘娘,並非是臣妾心胸狹窄,容不得別人。隻是這個秦司浣曾經得過麻風病,所以當初太後娘娘您才在浣洗房設了司浣,讓她過去。如果皇上把她收入後宮,那您當初那番苦心豈不是白費了嗎?”

舒太後對這件事也感覺很是意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是啊,皇上還真是任性妄為啊!唉,看來哀家要找他好好談談了!”

春兒急匆匆地跑進門來,一路嚷嚷著,“娘娘,娘娘,不好了……”

“什麽事情不好了?讓你這麽大呼小叫的?”文采青放下手中的書,瞪了她一眼。

春兒跑得急了,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聽說皇上……皇上他……”

“皇上怎麽了?”文采青霍地變了臉色,“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不是!”春兒見她誤會了,趕忙搖手,“聽說皇上去了浣洗房,見了秦司浣,還說……還說要納她為妃呢!”

文采青吃了一驚,“什麽?你說皇上要納秦司浣為妃?”

“沒錯,皇上去浣洗房的事情整個後宮都傳揚開了,而且聽說婁公公已經去找了皇後娘娘,讓她擇吉日下諜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