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章、為了什麽

徐婉俞點了點頭,她怎麽能指望知遙知道呢。知遙一看就不是留戀紅塵的人,這是問題,他也許不該問。可是,他還是問了。

“我剛剛做的那個夢,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夢……我想以後,也可能不會再做這樣的夢。”徐婉俞輕聲說道,恰巧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徐宛俞的頭發。

知遙不知道如何接話,好尷尬的立在一邊。

徐婉俞裹了裹身上的毯子,想起什麽,然後問道,“徐婉俞的身份,不會這麽簡單吧?”

不知道主子為什麽這樣問,徐婉俞不正是她自己嗎?她自己的身份,當然,她自己最清楚。也沒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主子……”知遙真的不能說,雖然他知道主子找尋的很辛苦,可是他堅守秘密更為辛苦。主子沒有能力,主子現在隻是一個普通人,告訴她,隻能讓她多了一份累贅。

“主子,你當真記不清楚夢中人的樣貌?”知遙隻能轉移話題,說點別的。記憶的封印,總會被打開的。隻是,花費的時間長了一點罷了。知遙可以等,可是紅蓮令等得了嗎?大概想不到吧,尉遲煜苦苦追尋的紅蓮令毫無進展,卻不知道紅蓮令的繼承人,就是徐婉俞!

“記不得,看不真切……隻知道男人的聲音,很是溫柔。”徐婉俞緩緩的說道,“有一個女人,想來是極美豔的,隻是我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隻有一個輪廓。”

“對了,聽她說話的聲音,跟我很是相像。想來是我自己?好像有一段被遺忘的記憶……很是洶湧,讓我不安。”徐婉俞不自覺的抓緊了身上的毯子,她來到這裏,是為了什麽?

空中的星宿一劃,她就來到了這異世。被迫的接受了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命運。她那大大咧咧的個性,不顧一切的樣子,好像也快被磨沒了。她的樂觀的個性,快要被憂鬱所代替了。再這樣下去,怎麽能行呀?

“哦,我想起了,是有點模糊的印象,女子叫男子為叔德……”徐婉俞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對,她是記起來了。那個男子,就叫叔德!是女人這樣叫他的……大概也是一個字吧,並非是名字。隻是知道隻有一個字,又有什麽用處呢。

“額。”知遙一個趔趄,差點沒有站穩。主子,主子,這是記起了什麽?竟然會夢到這樣的夢境!知遙甚至有些激動,隻是一個趔趄過後,他很好的掩飾掉了。

徐婉俞眼神中沒有狐疑,讓知遙很是意外。主子的眼神中,隻有平淡,還有平淡,以及飽經風霜之後的平靜。年紀輕輕的主子,怎麽會有這樣的一雙眼睛?知遙感到震撼,主子到底經曆了什麽?

“主子,你是想?”知遙說了半句話,不曾想他接下來會說什麽。

“今天才發覺。這樓好高啊。”徐婉俞沒有回答,隻是憑欄向前俯身,像是要探入深深的夜色。兩鬢的長發被墨色的風卷動著。

知遙不自覺的抽了抽嘴角,這是,二樓啊……這樣的高度還算高嗎?罷了,對主子來說,確實是高。但對他這種飛簷走壁的人來說,二樓小意思罷了。主子若是解開了封印,這些在她的眼中,都為無物。一定會有這麽一天的。

“主子。你別靠的太險。你落下去了,一定會受傷的。”知遙在背後扯了扯她的衣襟。

徐婉俞慢慢轉過身來,眼睛一閃一閃的,望著知遙,知遙突然就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亂了。

“知遙,我們認識,才短短的不到一月而已。怎麽一晃功夫,反倒在樓台,嘮起了心事。”徐婉俞微微歎了口氣,看著知遙說道。

知遙淡然的臉上,眉心出現了皺眉,“因為我與主子心靈相通啊。”知遙輕輕的說道。

徐婉俞素手探出,捏住知遙的下巴。知遙覺得,二樓的空氣都變得稀薄。怎麽越發的喘不上氣了?這是怎麽了……他不知,自己的臉已經暈上了紅暈。徐婉俞借著月光,看得真切,他自己卻看不到自己的模樣。

徐婉俞的素手,在知遙的下巴處磨砂著,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說。“你的嘴巴倒是越來越伶俐了……心靈相通嗎?知遙,以後我要是不在了,你就回到原本屬於你的地方吧。”徐婉俞說道,微風輕輕,吹著她眉心的發,知遙就想跟她說說心裏的話。

“主子不要亂說,知遙是為了主子活著的,主子如果不在了,我做什麽都是沒有意義的。”知遙說道,他察覺到主子這些天都不太正常,果真,主子心事纏身,已經到了無法排憂的地步。像主子這樣提的起放得下的個性,竟然有一天,也會被煩惱纏身。

“為我而活著……可你知道,我又是為什麽活著呢?”徐婉俞喃喃道。

這話聽著,倒像是自問,知遙沒有回答。主子需要一個安靜的氛圍,或許這句話,主子自己都沒有答案,不需要回答。

徐婉俞用長長的指尖,無意識的在檀木的欄杆上劃來劃去,到底是為了什麽而活著?

前一世,徐婉俞很是清醒,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她要做教練一姐,她要讓別人看得起。

從小她學習就不好,受盡了老師跟同學們的白眼,所以她學了體育特長。她瘦弱的身軀,哪裏受得了高強度的鍛煉?

可是她偏偏堅持下來了,她考到了省裏唯一的體校,她拚搏著,灑下的汗水是按斤算的,可是她沒有抱怨過,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她要有一天,讓別人看得起。不會再有人在她的背後指指點點,也不會有大聲的指責,更歇斯底裏的責罵。

她成功了,她取得了金牌教練的資格證,讓她做私教,必須得預約了。她有了自己的麵子,讓以前的朋友們側目相看。可這還不是她想要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就要一步步的往上爬,她的方向明朗萬分。她的目標很是明確,做健身界的大佬,做體育界的大佬。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可是死亡,終止了她的一切。她做了那麽多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麽,上天對她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