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

安神香的香氣濃烈,玄晟背靠在椅子上養神。

趙小天輕手輕腳的走進來,至殿中叫了聲,“皇上。”

玄晟醒過神來,口幹舌燥拿起眼前的茶杯抿了口,“是有事?”問答。

“是,奴才在饒親王府見了一女子,梁大人連夜到六王府,準備送出城去,奴才叫人去截了。”躬身回道,打量著玄晟的表情。

夜半送人出城,可見是多小心,當真讓人起疑。

“知道了。”精神了一些,“你知那是什麽人嗎。”

趙小天躊躇著,依然回道:“奴才就在六王府邊上,聽著王妃叫了聲妹妹。”

那便是了,玄晟的心猛地下沉。

沉默間,一錦衣衛進入殿中,對玄晟一拜,對趙小天弱聲道:“回皇上,趙統領,人……跑了。”

聽著消息趙小天臉陰成一片,冷眼看向他,把那侍衛嚇得退後兩步。

“跑了?”厲聲責怪道。

“罷。”玄晟卻淡淡出了一聲,“跑了就跑了吧,你是見著馬車出城了?”

那侍衛低頭應道:“是,奴才眼看著出城的。”

那便放她去吧,不就是個小女子,真正要發落的是這些欺上瞞下的東西。

扭著手上的翠玉扳指,“你下去。”

趙小天看向玄晟,慚愧道:“奴才失力,請皇上責罰。”

他怕極了身邊再出亂子,對慕容瑾一直十分信任,他隻關心這些人是打的什麽主意。

“那是個小姑娘吧。”問道。

“看著年紀是輕一些。”

到底他主子心善,趙小天稍稍放心了些。

聽著說:“朕要你查梁寇,還有六王那裏,不必偷偷摸摸的了的,直接到府上拿人吧。”

人沒抓到也說抓到了,一時半刻誰知道那人到什麽地方呢。也不必藏著掖著的了,就是要威嚇他們,必定要懲辦。

“可,蘭妃娘娘那裏,若奴才到六王府拿人,那不是。”吞吞吐吐。

玄晟輕輕皺眉,“有人問也別理,隻管辦好差事就是,你就問話時就說人抓著了,人跑了那就再找,找不到便罷了。

趙小天躬身應著,他主子這招真是陰險。

第二日一大早,趙小天便帶著人要動手了。

宮牆之下,調來近百名錦衣衛。

“到梁大人府上,請梁大人到宮中來,我去饒親王府,行動吧。”交代兩句也是有氣無力,轉過身去,翻身上到馬上。

分兩路,趙小天直接奔著饒親王府而去。

帶人進了遠門。

見慕容柔正扶著玄儀在庭院當中散步,兩人恩愛相守,那情景真羨煞旁人。

突然見了錦衣衛來,玄儀與慕容柔都愣了。

先扶他在石桌便坐下,玄儀執著拐杖心中疑惑。

趙小天進門將旁人都擋了回去,“你們到外麵等著。”而後向他兩人走去。

“見過王爺王妃。”見禮一拜。

而慕容柔卻先開了口,臉上掛著笑,“趙統領怎到這裏來。”

“奴才奉皇上旨意來此問些事情。”直接說道,“請六王王妃行個方便。”

“怎麽個問法呢。”慕容柔的語氣如常,安生兩天都不得,大張旗鼓的帶人來,這陣仗不會是抄家吧。

她心中忌憚玄晟,見了風吹草動心中便不舒坦,而她妹妹的事情更是叫她害怕。

“阿柔。”玄儀輕輕叫了一聲,扯扯她的衣角道:“趙統領到底所為何事?”

趙小天有禮應著:“恕奴才不能說。”

說話間李瀟趕了來,“見過趙統領。”往院門看了眼,“趙統領帶錦衣衛而來,王府被圍住,叫外人見了如何說的清楚。”

“是奴才莽撞了,隻是奉皇命帶王爺的人回去問個話。”

“那便在家中問吧,我家一直恪守本分,從未做過出格的事情,不知皇上又為了什麽。”慕容柔的臉色冷下來。

趙小天賠笑道:“王妃多慮了,隻是問話。”

玄儀拉拉慕容柔,兩人沒再言語,趙小天看向李瀟,“還請李總管隨我走一趟吧。”

李瀟看向玄儀,可玄儀也無法,便交代道:“你隨著去吧,趙統領已說了隻是問話,你便答就是了。”

“是。”李瀟應著,趙小天擺手請他出了庭院。

可一到門口,便見圍滿了人,皇家稍有動作便會惹來人的眼光。

趙小天翻身上到馬上,帶來的錦衣衛將人群驅開,李瀟隨著走在邊上。

慕容柔看著人走了,心中十分擔憂,忙著吸了幾口氣。

“王爺。”轉過臉來看向玄儀,“皇上他是為了什麽。”

玄晟能狠下心來逼死兄弟。有人做出背叛他的事情,可想而知會是什麽下場。

想起那夜他跪在乾清宮殿外守著他四哥的屍身,那種無力感又回到了身上。

依然清淡的微笑著,“別擔心,不就是去問問話嗎。”

“你從江南回來,可曾聽說皇上下令抄了衛將軍府。”柔聲問著。

聽著問話,玄儀稍稍有些心煩,點了點頭,與衛征共事一段日子,他那人雖暴烈,可卻極重義氣,對皇上忠心耿耿。

“衛將軍有些冤枉了。”按了按他那條傷腿,自顧不暇,想救也無能為力。

“他的妻兒老小都被牽連入獄,皇上發落的倒快,絲毫不念舊情。”眼神幹幹的,看著院中的枯草。

轉而對玄儀道:“我隻怕哪日也會輪到咱家。”

說話間無花抱著小世子出來,聽著嬰兒啼哭的聲音,慕容柔將思慮收了起來,把孩子接到懷中哄著。

“你回來幾日了,還沒來得及給孩子想個名字呢。”一邊搖著他一邊說道。

玄儀百續愁思,注意力很少分給他的親骨肉。

想了想道:“取個安字,按照排輩叫代安。”輕笑了下。

慕容柔聽著又是一聲歎息,不爭都不得安寧,若是這孩子今後性格飛揚,隻怕也安不得。

“代安。”默默念道。

街市上,趙小天騎在馬上慢悠悠的,一邊和李瀟說著話。

“皇上到底是所為何事。”李瀟忍不住問了句。

趙小天將臉低下看向他,淡淡道:“李管事為六王做事多年,大事小事問你最合適不過。”

“可也要在下先有個底,反正我人已經跟你來了,現在也該說明。”應道。

唯一一件也隻是有關蘭妃,王府中知道慕容漪來路的除了他之外絕無旁人。

一直沒聽說有何不妥,想來也不該是為了這個。

“為皇上做事,不準我多言,隻是前些天皇上聽了點閑話,事關皇室不能馬虎。”回道。

聽著這兩句,李瀟心中的疑惑更甚。

“是否是為了蘭妃娘娘。”與趙小天的眼睛對上。

若是事情被抖摟出來,那可完了,到是連帶著宰相,都是欺瞞之罪。

趙小天聽言一笑,將臉轉過沒再說話,便一路回了皇宮。

玄晟早朝還沒回來,趙小天先帶著李瀟到大內辦事廠先去問話了。

這是他的地盤,將多餘的人都遣退了,身邊隻留一兩個,才

到桌案後坐下,便見人進門稟告。

“梁大人請來了。”拱手稟道。

“請進來吧。”應道。

這事他也不想查,這是為玄晟辦差不盡心不成。

坐著將腰間的佩劍解下放到桌上,梁寇一臉厭煩走進來,竟然見了李瀟也在這。

兩人相互看了眼。

聽著趙小天道:“勞煩兩位跑一趟,我也是奉旨辦事。”

“是麻煩趙統領了,隻是不知皇上是為了什麽?”梁寇開口問道。

趙小天穩穩的一笑,對身邊人道:“看座。”

兩把椅子擺到兩人身邊,梁寇撩起前襟,與李瀟坐了上去。

“也簡單,皇上聽了些閑話,便叫在下查一查,昨夜,手下在城外遠郊截了一輛車馬。”隻眼看向他兩人。

一聽這話梁寇的心頭一緊,昨夜才送小憐出城,難不成半路被皇上的人給截了。

“趙統領截得是什麽人?”問道。

趙小天端正坐著,應道:“是個小姑娘,說話帶著江南口音。”站起身來,在兩人麵前慢慢踱步。

“恕在下無禮,奉皇上的意思,在下已帶人在饒親王府守了許久,昨夜見王爺急著將人送出城去,所以便叫人拿下了。”淡淡道。

“你,皇上為何如此對王爺。”李瀟開口質問道。

停下腳步一臉平靜看向他。

“李管事言重,你知六王曾前往江南處置青蓮教之事,如今青蓮教餘黨未清,在下隻為保護而已。”

“都到了皇城根下,還有什麽人敢放肆,皇上的用意真是好。”耐不住牢騷了一句。

這話裏指著玄晟說,趙小天便道:“李管事可要謹言,皇上豈是能夠妄自評斷的。”

聽言李瀟閉緊了嘴巴。

“在下也不繞彎子了,前幾日皇上在一人口中聽說蘭妃來曆不明,當初蘭妃娘娘入宮的事情是李管事一手操辦,可有何不妥之處。”

他沒了耐性,客氣了許久便直接說了。

而李瀟聽言低著眼睛,沉悶道:“能有何問題,蘭妃娘娘從江南接回盛京,在王府住了幾日宮裏便帶人來送進宮中了。”

“是嗎。”輕聲道,將眼睛轉向了梁寇,“梁大人,那昨晚送出城去的女子又是什麽人。”

梁寇抬起眼睛看他,心中惶恐不安,弱弱道:“這我哪裏知道。”扭過了臉去。

兩人被問的啞口無言,證據都握在人家手裏了,能拖幾時便是幾時吧。

“梁大人說不知,我如何交差啊。”應道,回身走到桌邊上,心裏盤算著還怎麽問下去。

他這些天把六王與梁寇在江南之中的事情查個清楚,知道他們回盛京時帶著一個丫頭。

“在下卻聽說梁大人從前在江南做事。”開口道,“如今又回盛京為官,那在江南的家業也該隨著遷來。”

提這話做什麽,梁寇隨著應道:“本官在江南並未有什麽割舍不下的。”

“可聽說回盛京隨行隻帶了個丫頭和小廝。”提道。

一旁侍衛稟道:“梁大人府中的小廝一並帶回來了。”

“那便請吧。”趙小天眉毛一挑。

梁寇眼見著小六被帶了進來,聽著趙小天問道:“你是隨梁大人從江南而來?”

小六微微抬頭看了看梁寇,小心回道:“是。”

“與你一同從江南回來還有旁人嗎?”接著問。

不等小六說話,梁寇突然站起,“趙統領,本官的下人也要受盤問嗎?”

這時又一侍衛進門,到趙小天身邊稟道:“皇上下朝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