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淡定應著,穩穩的呼吸。她果然是擔心。

慕容漪抬起眼睛看他,“臣妾入宮多虧……”

“朕知道。”不等她的話說出口便打斷,這話她也說過多次了,“你入宮都是六王家幫忙,不然也沒有今日。”

慕容漪眼睛都沒再眨一下,看著他。

他的笑容還是一樣親近,問道:“臣妾聽聞皇上叫趙統領到王府拿人了,臣妾不知皇上是為了什麽。”

玄晟依然溫厚笑著。

“皇上,六王一直忠心為皇上做事,到底還有哪裏叫皇上疑心。”聲音低了下去。

真想在他的臉上看到蛛絲馬跡,可他的表情當中卻看不出任何端倪。

玄晟將筷子放下,溫聲道:“朕有些想不通的事情,所以叫人來問問,你又何必如此擔心呢。”

“莫非是蘭妃你怕朕知道些什麽?”故意問道。

隨即慕容漪輕笑,“臣妾隻怕皇上錯信了旁人的話,臣妾擔心母家,因上次衛家的事情,唯恐會……”

提起衛家玄晟便氣不打一處來,不悅之色擺在臉上。

“臣妾失言。”忙道。

“你起來吧,這飯還沒吃完,說這些無用的。”抬了抬手,將她叫起。

慕容漪便坐回了座位上,夾了塊藕片送到他碗裏,可這飯吃的噎得慌。

玄晟心中的疑惑她也聽出來了,隻怕哪天便找到她的身上。“皇上就這麽恨極衛家。”還是說出了口。

與他之間有些話不能說,可她就是想聽聽。

聽言他動作停了下,回道:“是他們恨極了朕。”

“隻是大皇子無辜,一出生就不在母親身邊,養母哪有親娘好啊。”並非是對趙慧茹有何想法,隻是可憐萱妃而已。

“啪。”碗砸到了桌上。

慕容漪被驚的一抖。

“你怎麽這麽多話,還嫌朕耳根子不夠清淨。”厲聲責怪道。

垂下頭不再出聲了。

玄晟站起身來,一甩袖子便走了,慕容漪隨著站起,下拜道:“恭送皇上。”

即便受到萬千寵愛也要自重自知,是她多嘴了,站起身來到一旁坐著,下人收拾著桌子。

這時候梁翠進入殿中,到她身邊,囁囁喏喏的不說話。

“你去聽說什麽了。”低聲道,玄晟也沒有要與她翻臉的意思。

可估計著把柄已經放在手裏了,揭穿她的身份於誰都沒有好處,往小了想根本就不值得翻臉。

“奴婢的哥哥還有李瀟李管事都被大內扣下了,娘娘知道大內的人,讓人說話都不用嘴的,到時皮鞭子上去……”

聽到這慕容漪便擔心了,李瀟她見過,與自己又有交情,當初是他把自己從街上接回來,若是他必定怎樣都不會說出一個字。

隻是要他受苦,她於心不安。

“別說了,還聽了別的嗎。”問道。玄晟的人她就是有天大的麵子在她丈夫那裏都用不上。

“沒了。”應道,“奴婢擔心哥哥,隻怕會受皮肉之苦。”

“我知道了。”答應著,梁翠與她一直情同姐妹,看她著急當然會幫忙了。

“娘娘不能去請宰相大人幫忙說說話嗎,也不知皇上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她,宰相說話更是無用了,自避還不及,怎能跟著摻和。

說話間芬兒進門來稟報:“六王妃求見。”

就知道會來的,她這正牌的姐姐更安心不了。

“請吧。”慕容漪應道。

見著慕容

柔進了門,欠身道:“見過娘娘。”一樣有氣無力。

“姐姐來坐。”淡淡的應著。

隨著坐到她身邊,梁翠給倒了兩杯茶送來。

“你知道了吧。”慕容柔看向她一臉清淡的說道。

見著慕容漪點點頭,“皇上起了疑心,卻不知是從什麽人嘴裏聽說的閑話。”應道。

“那你便穩住別理,皇上問不出什麽便罷了。”與她囑咐道。

真的會問不出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什麽人說的閑話都不知道,又怎麽想得到還會不會出岔子。

“姐姐可把小憐送走了?”特意問道,隻要找不見那人就是問出來了,她不認也不能如何。

“送走了,連夜就送出城去了。”拿出手絹扯著。

“那就好。”應道,“那宰相大人?”

慕容柔看向她溫溫一笑,“父親那裏沒事,隻是。”吞吐起來,看向梁翠。

梁翠是慕容瑾的人不是她的人,也是有戒心的。

“你去吧。”見此慕容漪便將梁翠支了出去。

就她們兩人了,慕容柔開口道:“送娘娘入宮是我一人的主意,父親原本是想把小妹從江南接回來送到宮中的,我不願意便找了你。”

這個慕容漪倒沒猜到,奇怪問了句:“入宮是好事啊,姐姐怎會這麽舍不得小妹?”

聽言慕容柔歎了一聲,摸著頭上的金飾道:“入宮也並非是好事,你知皇上他。”話說到一半便咽了回去。

在玄晟身邊有段日子了,就覺著他好,隻是太大男子了一些,不過他為君王嘛,天底下就他一人,性格強勢也應該。

再者玄晟對人的好是無微不至,她也從未受到過不好的對待,也不知慕容柔是受了他什麽,竟然這樣戒備著。

“皇上他對人很好,我入宮這些日子了,也沒見他……嗯?”問道。

“也不光是因為皇上,宮裏的事說不清,我自小就在皇宮房簷下長大,那些亂事一輩子都不想招惹,更不舍得我那唯一的妹妹遭苦難。”

與她關係親近了,還能聽她說幾句心裏話。

今昔不同往日,一切都變了。

“好了,坐了這一會兒,妾身也該走了,娘娘在宮中,必不能看著李瀟與梁大人受苦,若可以幫著疏通疏通。”囑咐道,欠身一拜便出了宮門。

……

夜色又至,大內監牢當中。

梁寇在欄杆巴望著,“給口水喝啊。”叫道。

而李瀟穩穩的在土**躺著,從早上見了趙小天一麵,到現在他還沒露麵。

“別喊了,你歇一歇。”無力說道。

歇不住,梁寇轉過身來,看著牆上的窗子往外看,連月亮光都見不到。

“回盛京算是倒了大黴,還是王爺說的好,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比起帝都好多了。”靠著欄杆坐下。

“李管事,你跟隨六王多久了。”問道。

同為難兄難弟,李瀟也閑得慌,應道:“我從少時便跟隨王爺,至今有十幾年了吧。”

“王爺怎不是皇帝呢。”隨口說了句。

聽言李瀟忙道:“你可別亂說,讓人聽了去害了王爺。”

“我就是隨口說說,咱們這位皇上心狠手辣,不過到底是他有這個命。”

他也未給玄晟做過事,從入朝為官開始便跟隨宰相,不過在江南幾年,卻知道玄宣是個極好的人。

“這麽說你也經過新帝亂政之事?我倒好奇,這其中有什麽故事。”問道。

玄宣這一輩子都夠冤枉,連還手都不能,

與玄晟之間當真是深仇大恨,若非是當年變故,今日坐在皇位之上的該是他。

梁寇為外臣,沒有資格說這些話,不過細細想來,若是玄宣為帝,倒少了今日麻煩。

偶然一轉念罷了,天下大勢從來不關他們這些無名小卒。

“王爺從來不參與朝堂中事,我不知。”坐起身來,把鞋子脫了又躺下。

“六王爺的確風度清淡,也是的,他得王妃一位賢良美貌的妻子為伴,也該什麽都不求。”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傳來一聲,“二位還有閑心話家常。”

聽著聲音梁寇站起身來,見趙小天立在那。

“趙統領,你要問話也明日再來吧。”嬉皮笑臉的說道,把對付玄宣的那一套都用上了。

“打擾了。”笑道,“二位不開口,我也不能安心啊。”

李瀟接話道:“實在無話可說了趙統領。”

“好好。”應道,“蘭妃娘娘宮中的梁翠姑娘求見梁大人,既是梁大人的親眷。”

回身看向梁翠,她提著籃子,隨著走到近側。

“多謝趙統領。”到他麵前垂頭道謝。

語氣溫和下來,有禮道:“姑娘快些,隻有一炷香。”

“是。”應著,趙小天便走了。

梁翠湊到欄杆邊上,見了她哥哥開始便是一聲歎息。

“我這不是好好的,讓你擔心了。”安慰道。

沒答話,蹲到地上將籃子打開,給他往監牢裏遞飯菜,看著李瀟叫了聲:“李管事。”

李瀟笑了下應著。

“哥哥到底是為了什麽啊。”問道。

梁寇隻顧著吃,隨口應著,“還不是為了你主子。”

“關蘭妃娘娘什麽事。”聽言便問,皇上要查的是六王府,而慕容漪身處後宮,極少與王府來往,能有什麽牽連。

“算了。”也沒應這話,他以為梁翠給宰相做事,其中的事情是知道的,擦擦嘴巴道:“人人都有人人的打算,替人做事受牽連應當的。

又想起來今日趙小天說小憐被抓回來了,他什麽都不擔心,就擔心那小女孩,正好梁翠來了,叫她給蘭妃傳信,趕緊把小憐救走。

“那到底是為了什麽啊,你今日受沒受刑罰啊。”手從欄杆伸進去,抓著梁寇的身子上下打量。

梁寇把她的手拿開,應道:“我沒事,趙統領隻是嚇唬嚇唬,沒動過手。”

“我想叫你做件事。”

梁翠放下了心聽著,“你叫蘭妃娘娘在宮中找一找小憐,叫她趕緊把小憐送出宮去,本來那夜都將她送出城了,半路上又被皇上截了回來。”

“小憐?”聽著更奇怪了,那是個小姑娘,再說她家主子不是叫梁寇帶走了嗎。

“她?”

沒解釋,隻說:“你哥哥還有李瀟的命都在那小女子的身上了,叫蘭妃娘娘務必找到她,可別耽誤了。”

“知道了。”他不說也隻能應了,直起身來,回身便走了,見梁寇生龍活虎倒不似那會兒擔心,看這樣子不過一段時日便能脫險了吧。

走了兩步回頭問:“大哥,趙統領可說什麽時候放你走嗎。”

能不能活著出去還不知道呢,“你快走吧。”不耐煩的喊道。

聽著他叫嚷心裏便不痛快,真是好心沒好報,今日為了他鞋底子都要磨破了,還聽不到一句好話。

轉角處見趙小天在等,“多謝梁大人。”

“姑娘客氣。”躬身應著。

“那我便走了。”微微垂頭,踩著月色便回了芳漪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