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有十幾日了,半月過去,見不到玄晟一麵,卻也見不到自己的孩子,沒有閑心再去關心別人的死活,她身陷囹圄,哪還有旁的心思。

梁翠立在她身邊勸道:“娘娘天涼進去坐著吧。”

“屋裏不也是一樣嘛。”隨便回著,拍了拍肩頭的碎屑。

宮裏守著的侍衛受了她的好處,自然在宮中活動便隨意了些,又沒人來她這裏走動,這些當差的也不會被發現失職。

懶洋洋的看著天上,想著這一生是不是就在此度過了。

坐著聽到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等下便見麗妃走了進來。

她怎來了,茫然站了起來,麗妃三步並作兩步到她麵前,拉著她的手還沒說話便哭了起來,“漪兒。”

“姐姐啊,你怎過來了。”一邊替她擦著眼淚。

“我給那幾個是為一些散碎銀子便放我進來了。”頓了頓問道:“你好不好。”

難為她到這時候還想著自己,拉著她親切笑著,“快到屋裏說話。”

兩人進了屋中,梁翠隻倒了兩杯溫水送來,竟然平日裏喝的連片茶葉都不見,可想見她的日子多難過。

寬慰道:“你不要急,我已經向我父親傳了書信,父親定會看在我的麵子上與宰相禮敬些,這些日子父親也看出了皇上待宰相的情分,不會再動幹戈了。”

這與她又有什麽關係,玄晟氣她的並非是因為朝中,不過也難為麗妃的心思了,“勞煩姐姐了,隻是即便皇上放我出冷宮也不會如從前那般了。”低下眼睛哀哀說道。

“怎會呢。”拉住她的手,“皇上即便不念及與你相處這段日子的感情,也會念及公主啊,你是公主的生母,他也不會對你如何的。”好言勸道。

可慕容漪心中更多的還是愧對,也許這皇宮大院本來就不該是她來的地方。

“皇上這些日子可還好嗎?”問道。

“瞧瞧,還不是惦記著皇上。”溫聲說道,“皇上前幾日病了,不過現在好些了,等等再過些日子,我便到皇上跟前給你說說好話求求情,咱們皇上長情,不會真的生你的氣,我倒是奇怪了,你是怎麽惹惱了皇上的。”

她沒惹過,低下眼睛沒有答話。

“好啦,我不問啦,倒惹你傷心。”拍拍她的手,“我看你這過得太緊了,等下我叫燕兒給你送些用的來,天氣涼了,多加床被子。”

也隻有她還顧著自己的死活,慕容漪點點頭,“我還想求姐姐一件事。”她念著西宜,也不知這些天是誰在照顧。

“你說。”等著她開口。

“西宜她?”眼神可憐的,真是一位慈母相。

麗妃的眼神沉住,“這幾日都在皇上身邊呢,皇上也不叫旁人見,我替你去看看。”

“嗯。”含著眼淚答應道。

說了幾句麗妃便告辭了,走在皇宮路上,身旁隻有燕兒便與她絮絮說起來,“看漪兒過的這般光景,我卻幫不上什麽大忙。”

“娘娘從來也不為自己想想,如今蘭妃娘娘失寵,正是娘娘去討好皇上的時機啊。”燕兒斜眼看著她小心提醒道。

“你說的什麽話,我從來不在意皇上的寵愛,漪兒正受難,我怎能在這時候去巴結皇上呢。”語氣中帶有不滿。

燕兒好心勸道:“娘娘啊,這怎是巴結皇上呢,娘娘求母家為蘭妃娘娘解危也起不了什麽用處啊,唯一能讓蘭妃娘娘從冷

宮出來的人是皇上,可娘娘你從來沒主動找過皇上,若是娘娘受皇上器重,在皇上耳邊說上幾句必會有大用處。”

想著也是的,沒有慕容漪她在宮中更是連個依偎取暖的人都沒有了,為了姐妹也該去和玄晟親近些。

“那你今晚替我好好裝扮下,我去給皇上請安。”應道。

眼下玄晟的身邊正空落,宮裏的這些女人都想著如何討他喜歡。

萱妃因母家失勢,而皇後又有皇子,四妃之中有一個在禮佛堂清修,麗妃又不爭寵,四妃之中沒有一人再得玄晟喜愛,那些居於低位的美人可都望眼欲穿盼著玄晟的眼光流轉來。

黎美人仍然多往花宜宮去,過了段日子守門的侍衛也鬆散了,不似之前看的緊。

她與萱妃在殿內坐著,說說話倒也還好。

隻是卻少見萱妃笑了,與她閑說道:“蘭妃被皇上關在冷宮了。”

“她也有今日啊。”輕笑應道,但心中卻不覺暢快,她這花宜宮與冷宮也沒有區別,即便是玄晟還留給她機會,她也是不會再去求那些虛無縹緲的寵愛了。

“也不知是哪裏惹惱了皇上,竟然一怒之下便被關進了冷宮,她可是有孩子的人啊,皇上怎麽這樣狠心。”脫口而出,而說完便想起萱妃也是有皇子的人,不也是一樣。

萱妃看看她,忙解釋道:“姐姐不要多心,是我失言了。”

卻見她淡淡一笑,全然沒放在心上,“你的運氣來了。”提醒道。

“姐姐這是什麽意思?”不解問道。

她深吸一口氣道:“如今皇上身邊沒有可心的人,皇後與皇上就是那麽回事,你還不為自己打算打算啊。”

倒是提醒她了,四位身居高位的皇妃現今都淪落了,真是好時候。

“好好打扮打扮,皇上最喜歡女子裝扮的漂亮,你生的這麽美,一定會得他歡心的。”長長的睫毛垂著,一隻手抓在另一隻手的手腕上。

“姐姐也很美啊,就不想……”試探問道,若論容貌誰比得上她呢,她怎不自己去見玄晟。

冷冷哼了聲,“不必了,我沒這個福氣。”

是那男人一把將她推入深淵,卻是塔顏為她點亮了天空,她心中還有一絲期盼,那便是塔顏一人,憑他能夠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便出手救她哥哥,這一輩子心就都是他的了。

伸手將脖子上戴著的一塊翡翠摘下,塞進黎美人的手中,“這是我初入宮時皇上賞賜的,今日就給了你吧。”那男人給她的一切她都不稀罕了。

“這,這是皇上所贈。”神色憂慮的看向她。

她仍然淺笑,“就當是我提前給你祝賀吧,你可一定要抓住皇上。”將她的手握緊,“對了,皇上喜歡清香氣,你晚上在身上擦些茉莉花粉,必能得皇上所好。”

也隻能在這些細微之處提醒一聲,畢竟是與她朝夕相對兩年時間的男人,對他的喜好再清楚不過。

此時玄晟正在禦書房處理政事,趙毅幾人又來拜見,他現在都懶得見這幾個文官了,嚼舌頭的本事越發精進,今日是彈劾宰相,明日定又會有旁人。

他身子才好一些,止不住咳了兩聲,“幾位大人要說什麽便說吧。”

“皇上保重身體。”趙毅上前說道,看玄晟仍低著眼睛開口道:“臣等幾日又多次查訪,想前些時候在從青海回盛京辭官的魏玉……”

還是這件事,玄晟靜靜聽著沒

有說話。

“再行查訪卻隻有魏玉一人,想來當時是宰相大人出於考慮才如此做,並非有過多插手。”小心看著玄晟。

話鋒一轉,玄晟卻不明白這幾人怎麽突然變了路子,既然他們願意作罷,並且他也不想處置宰相,那便罷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提這事了。”才說兩句又咳起來,擺擺手將他幾人遣退了,伏在桌上不住咳著,又想起那日慕容柔與他說的話,心口便堵得慌。

東海忙拿了丸藥來,到他身邊幫他服下,撫著他的後背才平緩了些。

“沒事了。”應道。

“自從皇上上次病愈後,身子就不見好,奴才請太醫過來看看吧。”關心說道,給他遞了杯茶過去。

若是心情好便不會難受,都是他的心事鬧得,“不礙的。”應了句。

說話間乳母便抱著西宜過來了,那哭聲真是刺耳朵。

乳母至殿中躬身拜了拜道:“皇上公主總是啼哭,想必是思念母親所致。”

提起這話玄晟沉了沉氣,“過來給朕抱抱。”

乳母上前將西宜交到他手中,他抱在懷裏,看著那粉嫩的小臉掛著淚珠,便將臉貼了上去,“好了,西宜乖不哭了。”

儼然是一個慈父,可這慈父卻將孩子的母親狠心軟禁,一連半月卻都不見一麵。

搖晃著哭聲便低了,玄晟放心了些,“是不是公主皇上吃的不好。”對乳娘問道。

“哪裏啊,一直是奴婢在喂養公主,蘭妃娘娘奶水不好,便一直是奴婢喂養的。”

說不了兩句便提起慕容漪,聽到有關她便生氣,眉頭輕皺著沒有說話。

“初生的孩子最依戀父母了,平日裏都是蘭妃娘娘哄著公主玩,公主見不到父母自然想了。”又多嘴了一句。

聽言玄晟便道:“罷,朕帶著她,你就帶著公主在朕身邊。”吩咐道。

乳母抱著孩子在禦書房,這情景看著真是奇怪,玄晟在那一張一張的看折子,一直到正午又聽著西宜啼哭了。

他起身到乳母身邊,用手指摸摸她的小臉,對這女兒極盡寵愛,“乖啊,不要哭了,父皇在做事呢,你總是哭叫父皇怎麽安心啊。”

溫言軟語的,乳母隨著說道:“可沒見過皇上這樣疼愛女兒的,西宜公主真是有福氣。”

東海進門來稟:“麗妃娘娘求見皇上。”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極少來主動找他,怎突然之間來了呢,想想是為了她的姐妹吧。

麗妃走近殿中,對玄晟欠身一拜,聽著西宜哭得可凶,“公主怎哭得這樣厲害。”

“總是哭鬧,鬧得朕都無法做事。”應道。

麗妃上前將西宜接到懷中,搖晃搖晃再哄哄哭聲便笑了,玄晟見了道:“這孩子與你倒是親近啊。”轉身又坐回那堆折子邊上。

“那你便替朕帶帶這孩子,等朕忙完這陣子。”眼睛盯在折子上,也不看人一眼說著。

她便抱著西宜在一旁的軟榻處坐著,靜靜看著玄晟忙,不時又見他咳幾聲,想他一直辛苦著,不好開口說話。

一直到黃昏時候,西宜吃了奶便睡去了,便叫乳母抱走,才見玄晟抬了抬頭。

悄悄走到身後,將手覆在他肩上,輕輕揉捏著,“皇上累了吧,臣妾替您解解疲勞。”

“你坐了一個下午,來找朕有什麽事啊。”聲音低沉,閉著眼睛緩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