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見皇上對你的態度了。”聲音雖不大,可這語氣卻讓人倍感壓迫。
未答話。
“本宮知皇上從前待你不薄,任宮中任何人見了都會紅眼,隻是如今不同,皇上厭棄你到此,你總能覺出來吧。”斜眼看她。
“臣妾自知討皇上嫌惡。”應道,從前不能衝撞,而現在是不敢衝撞。
緊接著便聽著說道:“既然知道惹皇上嫌惡,那便少在皇上麵前出現,與你也是好事。”語氣冰冷下來。
“本宮瞧著太後待你不錯,不過皇上仁孝,終究會到永安宮走動,若是時時見著你,想必你心中也不會舒服。”
隻能聽著,緊咬著後牙。
“本宮勸你還是回芳漪宮住著吧,不要以為依傍上太後今後還會有出頭之日。”冷眼看向她。
慕容漪抬頭,見她裝飾在發上的金飾閃閃發光,一時怔住。
從前就知身份地位便是人活著的本錢,不想在皇宮中卻到了此等程度,竟然連她找個出路都不讓。
不能,她還有孩子。
“臣妾。”輕輕開啟嘴唇,“臣妾乃廢棄之身,唯有盡心侍奉太後才能贖盡所犯之罪。”
聽言趙慧茹淺淺一笑,“是嗎。”垂下眼睛,手撫著頭上的金飾,“既然你不願,那本宮自有辦法將你送出宮去。”
慕容漪看著她,不知她會用何等手段相逼,“我與皇後娘娘素來無怨。”淡定道。
“無怨?”一聲冷笑,因她的事多次被玄晟訓斥,這也叫無怨,她得玄晟寵愛便是有怨。
“本宮這是好心提醒你啊。”臉上浮現笑意,“你既來自江南山水間,不如就回去吧,過你的安心日子不是很好?”
她並非來自江南山水間,這世間除了皇宮,其他都與她從無瓜葛。
說話間江德全進入殿中,也在外聽著多時了,這位皇後真是過分了,慕容漪好好在永安宮住著,怎說要她出宮的話。
“蘭妃娘娘怎還不過去,太後找你呢。”為她解圍道。
慕容漪一躬身便趕緊走了,這幾日所見都叫她難受,再多一重也沒什麽,深吸一口氣將眼淚忍回去,奔著禮佛堂去了。
趙慧茹沒能發作出來臉上透著不高興,對江德全冷語道:“本宮與人說話你見不到嗎。”
“不敢。”躬身應著,“隻是太後叫蘭妃娘娘過去。”對她一直畢恭畢敬。
趙慧茹翻著眼睛,一甩袖子便往禮佛堂去了。
禮佛堂還在準備,恩肅幾人在院中等著,奔著他們過去到恩肅身邊。
“上哪去了。”問道。
“臣妾去打點打點。”笑著應道。
而慕容漪在恩肅另一旁攙扶著,似乎與其他妃嬪並無不同,而且離恩肅更近些。
玄晟見了也無法將慕容漪拉開,恩肅要她陪伴左右旁人怎敢說其他。
靜安師太從佛堂當中走出,到恩肅麵前拜道:“貧尼已準備妥當,請太後皇上進佛堂吧。”
慕容漪隨著走入卻被趙慧茹拉開,“皇家跪拜你不能進,在外等著。”
妃嬪等都隨著進去了,可偏偏她不行,在外等候的都是宮人,她隻能默聲退回宮人中間。
呆呆的出神,獨自站立著。
喬念慈與一眾姑子在殿中,人群之中,見到玄晟在眾位嬪妃之前上香叩拜,轉眼往外麵看,見到慕容漪在外站立。
便從眾人之後悄悄走了出去,也沒人發覺,拉住她的胳膊將她從眾人中間拉了出去。
到僻靜的牆角處,溫溫笑著打量著她。
“姐姐。”輕聲叫
道。
“你不痛快吧。”問道。
一語中的,落魄至此除了自艾之外便是不痛快,幾天來這些人如何對她都讓難過的無法言語。
“我活得這樣,當然不會痛快了。”歎氣道。
喬念慈淡淡的,打量著她的臉,消瘦也無笑容,這副尊榮,即便想再得寵愛也是難了。
“那就不做點什麽,就如此了?”問道。
她沒答話,接著道:“我在禮佛堂有一年時候了,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輕抿著嘴唇。
“什麽?”不在意的隨口問了句。
喬念慈轉過頭去看了看在殿外的眾人,而後伏在慕容漪耳畔道:“皇上與太後並非是親生母子。”
聽言便愣住了,“姐姐說什麽?”
“禮佛堂的靜安師太,從前是太後身邊的宮人,我常在她左右自然知道。”既然不是親生母親,而玄晟卻還能這樣孝敬,倒是讓喬念慈刮目相看,隻是更自憐於自己的卑微。
“你與我到禪房說話,今日事情多,不會有人注意的。”便拉著她進了禪房。
都這時節了,她**還放著單被,但屋子裏收拾的幹淨,還與從前一樣,慕容漪看著隻覺得她過的清苦。
卻也沒說什麽在木桌旁坐下。
喬念慈為她倒了杯水,隨著她坐下。
忙問道:“姐姐說?”
見她點點頭,“我聽聞當初是太後叫靜安師太到先王皇後的身邊伺候,然後在王皇後的生產之日叫穩婆做了手腳,孩子生下來王皇後便死了。”
“當真嗎,那孩子?”想來那孩子不就是玄晟。
看喬念慈的神情,慕容漪恍然間想起,在那荒僻的鳳儀宮偶然與玄晟碰見,他哭得那樣傷心,莫非隱情就是為了這個。
“那太後不就是皇上的……”將另一半的話留在了肚子裏。
喬念慈又點了點頭,“我從前以為皇上與太後一心,現在看來並非是如此,他待太後恭敬,隻怕並沒有母子之情。”
“我陪伴他幾年時間,卻也看不透他的心思。”眼睛低下,“他當初對我這樣絕情,到如今我卻恨不起他來了。”
慕容漪暗自想著,“太後真是狠毒啊。”脫口而出。
“她的確狠毒,從前我以為皇上棄我不顧,恨極了他二人,不過皇上對她並無情。”
可又能如何,玄晟已將自己廢棄,“事已至此,還能如何。”慕容漪歎了聲。
這話才出口,慕容漪卻聽著門口有動靜,向喬念慈打了個手勢,示意她門口有人。
而後悄悄走到門口,猛然將門打開。
慧岸被驚了一跳,神色慌張起來。
“慧岸師太。”緊盯著她道。
兩個已被廢棄的妃嬪,慧岸驚嚇之後便換了一張臉,“若非是貧尼恰巧路過,還聽不得這一番話。”
喬念慈走上前去,冷冷看著她。
“昔日皇妃,今日修行於禮佛堂,安逸你已受皇家封號,竟還關心塵事。”責備道。
“貧尼定會將此事告知太後,蘭妃娘娘竟是這般對太後大不敬。”轉身而去。
喬念慈上前欲要拉她被慕容漪擋住。
“她聽了這些話,會給我們招來殺身之禍的。”憂慮道。
眼看著慧岸走近禮佛堂之中,慕容漪現在也是怕極了,本就到了這地步,依傍著恩肅還能過的好些。
這要是被恩肅知道了,那就隻剩死路一條,恐怕還要牽連著喬念慈一起。
“姐姐別急,我去想辦法。”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拉著喬妃的手,卻不停使
喚的顫抖,“先不要在這裏住了,不如先到麗妃姐姐那裏避一避。”
“好。”信任的看著她,“那你打算這麽辦。”問道。
這人不能留著,隻要再有一點風吹草動到自己身上便是萬劫不複,絕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是自己一個弱女子,難不成要拿著刀殺了慧岸嗎。
定了定神,還有誰能夠幫忙呢。
禮佛堂祭拜治理已經成了,慕容漪從禪房出去,見玄晟扶著恩肅與眾人走了。
今日還有大宴,想來慧岸沒有機會到恩肅耳邊去說話。
緊著趕了過去,隨眾人離了禮佛堂。
至禦花園路口處,恩肅便要與眾人分路回永安宮了,她才開過刀,宴會吵鬧自是不會去的。
“好了,哀家便回了,你們熱鬧去吧。”微笑說著。
玄晟一拜,“恭送母後。”趙慧茹與眾位嬪妃隨著行禮。
慕容漪隨著恩肅回去,在她身邊默默走著。
“方才皇後找你的麻煩了。”聽著問了句。
“皇後娘娘隻說要臣妾回芳漪宮去住。”回道。
聽言恩肅便不高興了,“皇後真是長進了,竟管起哀家身邊的人來。”
慕容漪隻聽著沒說話,老實說道:“若是太後嫌臣妾在身邊不好,那臣妾回去就是。”
“宰相對哀家說了,哀家自然會護著你,不去理她,近來她是日子舒坦了,處處想整治旁人。”
聽她如此說慕容漪放下了心來,恩肅還是偏向她的,不過卻聽出了對趙慧茹的不滿。
她心狠手辣實在叫人害怕,誰能想見這樣一位雍容華貴的美婦人竟做過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隨哀家回宮,與皇上之間就慢慢來,安心住著吧。”囑咐道。
慕容漪扶住她的身子,跟隨身旁。
鬧了一個上午,恩肅也累了。
慕容漪扶著她到軟榻上坐著,跪到地上為她捏拿著腿,而心中卻在想怎樣處置了慧岸。
這事若是被恩肅聽見,絕對要出事。
忽而想起陳草木前些日送來許多安神靜氣的補藥與香料來。
慧岸必定會來找恩肅,可畢竟是太後豈是她想見就能見的,若要讓她見不到,可有的是辦法。
比如說,太後在休息。
也隻有個恩肅下藥了,要她多睡些時候。
“臣妾給太後沏杯藥茶喝吧。”抬起頭來看她溫溫笑著。
“陳太醫是告訴不少調養的辦法來,哀家正好試試。”懶洋洋的靠著軟枕,眼皮輕輕搭著。
慕容漪起身到一旁的小匣子翻找著,打開幾包藥,照著陳草木給的方子搭配。
她也讀了幾天醫書,知道曼陀羅能夠讓人昏睡,陳草木給配的方子當中有少量的曼陀羅。
正好就借著現在,偷偷將曼陀羅的劑量加大了一倍,足夠她睡得香甜。
將藥配好泡上熱水,笑意盈盈的走到恩肅身邊。
“太後,臣妾弄好了,有些燙小心。”遞到她的手中。
恩肅一直懶懶的,仔細吹了吹便送進了口中,“這東西怎甜滋滋的,不是藥嘛。”
“是啊,陳太醫說太後怕苦,便讓臣妾在藥茶中多加蜜餞。”依然笑著應道,可心中卻慌亂不已。
這種事還是第一次做,可擔心要她睡死過去。
不過片刻恩肅便顯出困倦來,連連打著哈欠,用手擋著嘴巴,那昏昏欲睡的模樣可是美極了。
“太後是不是累了,臣妾扶您到**睡會兒吧。”輕聲問著,扶住恩肅的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