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的好看,見慕容漪在殿中麵上並無表現,至殿中欠身一拜,“見過太後。”
“這大晚上還來見哀家。”溫聲說道。
趙慧茹起身,走到她身側,“臣妾就是想著來陪陪母後。”
既然她來了,慕容漪說走了,“皇後娘娘與太後好坐,臣妾便先告退。”躬身便走了出去。
而這時趙慧茹前來,便是為了慕容漪來看恩肅,她經此一劫,倒是攀上了太後這根枝,而又見著恩肅對她特別,更是看不過眼去。
後宮之中,唯有她是恩肅的侄女,而太後一向偏袒著這位皇後,見了她對旁人好,趙慧茹自然是不願了,能得皇後之位,她深知是因為恩肅的緣故,斷斷不能失了她賴以生存的屏障。
“怎臣妾一來蘭妃便走了呢。”假意說道。
還看不透她的心思,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侄女更像是一隻白眼狼,沒接她的話,暗帶嘲諷道:“怎麽,不忙著在你的後宮當中爭權奪勢了?”
聽言嗤笑一聲,“姑母,你笑話侄女啊,侄女能有今日還不是姑母一手提點悉心教導。”坐到她身旁。
可恩肅對她卻是一點都喜歡不起來,見著她日漸的狠毒了,恐怕哪日也要在宮中捅破一片天呢,“別說這些話來糊弄哀家,能有今日都是你的造化,不過哀家也想知道,你的榮耀到底能支持多久。”
“侄女已是坐穩的皇後,莫非還能丟了不成。”低下眼睛。
冷笑一聲,“嗬,那你是在怕什麽呢?”看著自己器重了慕容漪,就開始擔心她的權位,恩肅早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沉下語氣道:“罷了,你且安心就是,哀家對蘭妃卻是不同,但並非是你想的那樣。”
既然話說到此處,趙慧茹也就問了句,“侄女是好奇,母後為何會對蘭妃如此。”
“哀家看著她高於一般女子許多,皇上喜歡她,哀家也願意成全她。”直接說道,“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啊,你的皇後之位坐的穩當,她再如何也不會妨礙到你。”
趙慧茹看著她的眼神,仿佛自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莫非在恩肅心中,隻要給她一個皇後之位就夠了嗎,難道她對玄晟不是真情,她就沒有資格陪伴玄晟左右,做他真正的皇後。
要的,不僅僅隻是一個虛名,也並非隻有這虛無的權位,見恩肅的態度,她的心又冷了一重,隨即將心中的惶恐掩蓋,換做淺淺的微笑,“母後真是好眼光。”
見她順和低眉,沒有過多所求,恩肅的心中舒暢不少,轉而微笑道:“哀家的眼光當然不會差,有時也是情非得已,總歸得不到上上人選相助,也要選個最合適的人,而這次是哀家的運氣了。”
話裏話外都透著對趙慧茹的不滿,她心知肚明,這姑母並非十分得意她,得這皇後之位也隻是施舍一般。哪個人沒有傲氣,又怎能甘心被人看扁。
隻是到今日,她也是再不會露出懇求之色了,收斂了這麽久,也再也忍不住居於人下,看人臉色的日子。
莫非是她不夠好,就該心甘情願的看著旁人與她平起平坐在她之上。
可她不知慕容漪卻也受盡了恩肅的利用,與她也好不到哪裏去,甚至更為可憐。
趙慧茹心中打定了主意,也暗暗的將慕容漪視作了敵人,而麵上依然保持著溫和,她知道恩肅不喜歡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
起身欠身行禮,柔聲道:“時候不早了,侄女來看一眼便回去了,還請太後好好休息,告退。”
轉身便走了出去,而雙腳踩在低下卻已經飄忽起來,搭著靈兒的胳膊走離了永安宮。
江德全端著安神湯進入殿中,到恩肅身旁候著。
仰頭將那湯藥一飲而盡,將藥碗交由他的手中,輕笑道:“慧茹似是老成不少,不知是懂事了還是城府深了,竟在哀家麵前也隱藏了起來。”
“奴才方才見著皇後出去時神色如常,想來與太後相處不錯。”小心說道。
恩肅冷哼一聲,問道:“你說我向她表明我對蘭妃器重之意,她心中可能痛快的了嗎?”
江德全看看她沒有做聲。
出了永安宮大門,趙慧茹的臉才敢陰下去,靈兒見她不高興隨著道:“太後真是給蘭妃臉麵,娘娘才是太後的親侄女,何必對一個外姓人如此。”
深吸一口氣,冷冷道:“她有宰相做靠山,姑母與宰相的交情深,自然會看重。”
“可從前蘭妃娘娘並不得太後喜歡啊,怎這一遭下來,反倒太後對她全無成見了?”疑惑道。
黑漆漆的皇宮,宮人打著燈籠為她照著路,地上盡是哀哀白雪,白雪之上已是坑坑窪窪,被無數人踩過,路上倒是不滑。
咯吱咯吱的發聲,此時也少有人了,聲音格外清晰。
她心中不痛快,也是奇怪為何恩肅突然對慕容漪另眼相看,不過想著玄晟也被她迷得五迷三道,就不難想到恩肅為何會對她的態度突然改觀了,“聽說她有妙法讓太後白發變黑發,該是很會討人歡心。”
“蘭妃向來裝作柔弱順和才和皇上心意。”隨著應道。
……
又是一日午後,天上的雲厚重縹緲,早起慕容漪便逗弄著西宜坐在窗口看景,正玩著聽到傳來一聲,“你也不怕西宜凍著,怎對著窗口呢。”
回頭見是喬念慈,笑道:“姐姐來了。”
她將身上的錦緞披風交到隨身的宮人手裏,吩咐道:“你下去吧。”將那人遣走了。
無論如何這幾個人也要少叫她們近身,瞧著那人出去了才笑意盈盈的坐到了慕容漪身邊,隨手將窗子關上了,“你不怕冷孩子還怕冷呢。”
“小孩子這時候正應該提高免疫力,多吹吹風沒壞處。”應道。
又從嘴巴裏溜出個新詞來,喬念慈也是好奇,問道:“你方才說免疫力是?”
她這才發覺,尷尬道:“外科之上的字眼,就是人抵抗疾病的能力。”
聽言道:“你與陳太醫交往頗深,看來對外科之術也有了解?”
眼神低下,這就是由她所傳,擺弄著西宜,“呃,閑來無事翻過幾頁書,陳太醫的書不是已經被大書商在民間出刊了嗎,似乎許多人都感興趣,我也覺得有趣所以拿了幾本來看。”
“你的心思都用在這些上麵了,那個做娘親的不將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有那功夫都給孩子做了幾身衣裳了。”笑道。
想起明日的熱鬧道:“明日西宜滿百天,宮中又要熱鬧一天了。”
“還是先恭賀公主了,隻是熱鬧與否都是與我無關的,我不想去人堆裏紮著,現如今也不能去。”臉上並無失落。
慕容漪知道,她本身不適合這些,也不在意這些,明日眾人都為
皇子公主慶賀,那自己對陪著她就是。
說了幾句芬兒進殿來稟:“陳太醫到了。”
慕容漪對喬念慈道:“正好今日我約了陳太醫來,倒想看看究竟是多狠毒的心腸。”沉下眼神。
喬念慈點了點頭,芬兒便迎了陳草木進來了。
見她兩人在一處坐著,上前行禮道:“見過蘭妃娘娘,喬主子。”
陳草木在自己麵前行禮是家常便飯,可沒有旁人在的時候他兩人相處會隨意些,可她並沒有將喬念慈看做旁人,便道:“隻有喬姐姐和我,你不要多禮。”便將他叫了起來。
在慕容漪心中,喬念慈與麗妃,或是陳草木都是同等的,都是她真心相待的朋友。
聽言陳草木便站了起來,與喬念慈之間也有過一次交情,所以兩人並不陌生,“陳太醫還好?”溫聲問道。
“喬主子掛心了。”應道。
打了招呼,慕容漪便將那矮鬆拿了出來,放到小桌上,“你替我看看這矮鬆當中是有什麽?”
陳草木狐疑的對那矮鬆檢查起來,從中卻是察覺到了毒素,原本上次便隱約的診出慕容漪身上有毒,如今又在矮鬆當中發現了毒,便將之前的放下了。
“怎麽?”問道。
“這矮鬆當中有大量金銀草,食而無味丟而無味,待時候久了人便會麻痹昏睡,因此水米不進,導致人死。”應道,又問:“娘娘宮中的矮鬆當中怎會有這個?”
慕容漪與喬念慈的臉色都暗了下來,久久慕容漪回道:“不礙的。”
這話便先擱置,問起了旁的,“太學那邊如何了,你的那些學生們學的如何?”
也沒再想其他,應道:“進展不錯,隻是常有人問微臣的那位華佗師弟。”
聽言她也笑了起來,終究是又多了一重身份,可喬念慈卻看不明白他兩人在笑什麽,問了句,“你們兩個是打什麽啞謎呢。”
兩人都沒說話,這時跟隨在喬念慈身旁的小宮女進殿中來,“皇後娘娘剛差靈兒姑娘送來幾匹料子,還請娘娘回去接下。”
暗著做的事害人性命的事情,而麵上仍然端莊大方,喬念慈是直脾氣,也懶得理會,便道:“就叫放著吧,你去給我傳個話,替我謝了皇後娘娘。”
那小宮女才轉身要走,被慕容漪攔下,“等等。”
勸道:“姐姐還是去吧,既是皇後送來的,可不要落人口實。”
想想也罷了,點點頭便隨著去了。
殿中隻有他兩人,陳草木便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娘娘這矮鬆當中的毒,是否就是娘娘體內的毒?”
他怎知自己中毒,心裏七上八下的,弱聲道:“你怎知我體內有毒?”這話一出口便後悔了,這是對誰都不能說的事情,忙補了句,“我是說我身子感覺很好,你怎說我中了毒呢?”
見她的反應陳草木也沒有問詢,如實道:“前幾日娘娘突然嘔血,微臣前去診脈,見娘娘的脈象似是有中毒之狀,但又不十分確定。”
“可我身子很好啊。”佯裝道,“別擔心我,已回了芳漪宮居住,皇上對我更勝從前,哪還有不好。”
聽她所說也就作罷,可心中隱隱還是有些懷疑,隻怪她的表情太能哄騙人,讓人看不出任何不妥。
“娘娘沒事微臣便放心了。”輕笑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