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已齊聚朝陽殿,玄晟攜著慕容漪從眾人之中走過,可到了高台之上,又鬆開了她的手。

趙慧茹已與眾人在殿前等候,見玄晟到了上前行禮,“皇上。”笑容端莊,除此之外表情當中沒有任何其他情緒。

裝扮的貴氣美豔,以往宴會她都是如此裝扮,與從前無異,眼瞧著慕容漪,讚道:“妹妹打扮特別,今日是你晉封貴妃之日,穿紅更顯喜慶了。

欠身見禮道:“謝皇後娘娘。”

而這一句過後,眼神便從她身上移開,不過是過過場麵的一句話,慕容漪便默默的立著了。

趙慧茹柔情滿滿看向玄晟,“大皇子很想謝謝他的父皇為他如此費心。”乳母抱著大皇子在她身後,偏過身讓玄晟看,“皇上看,大皇子今日多高興呢。”

玄晟對這孩子怎麽也親近不起來,看看那孩子的小臉心中便油然生出一種陌生感來,可在眾人麵前也不可表現出冷落來,向大皇子走近,摸摸他的小臉勉強笑了笑,“滿百天了,看著是長大了不少。”

“是啊,大皇子自病好以後尤其吃的好,所以長得很是壯實,皇上少來探望,可大皇子卻很想皇上,盼著能長大好去見皇上呢。”半開玩笑道。

自然聽得出她話中的意味深長,與她之間雖沒有從前的故意疏遠,但與她親近也是少有。

趙慧茹自知是他第一個女人,早過了新鮮氣,再如何好也比不上他身邊的這些新寵,可也盼著他的流連能多一些再多一些。

她這話一說,玄晟的心也軟了下來,平日裏是對她們母子少有關懷,向她伸出了手,“要皇後辛苦了,朕平日裏忙不能照顧著。”

趙慧茹抿嘴一笑,將手搭上,便與他一同轉身向殿中去了。

終究貴妃之位也比不得皇後,趙慧茹才是他的正妻,無論家宴國宴,都隻有她能與玄晟同坐高位。

慕容漪在眾人之間看著,心中卻不是滋味,這一路來玄晟都是牽著她的手走過,可在皇後麵前她卻是沒有資格的,不免心中失落難受。

而自己仍然是人下之人,即便也在人之上終究是人之下。

眼中閃過些許涼薄,芬兒抱著西宜在身旁,轉身對西宜輕笑,拉拉她的小手,沒有丈夫相隨,卻還有一個女兒陪伴,眼看著這張純粹的小臉,心中便暖了許多。

她今日的紅衣裝扮實在惹眼,果然惹來了旁人閑話,瑤美人走在她一旁,沒好氣的說了句,“恭喜貴妃娘娘了,今日裝扮可是好看。“

妃位有空缺,她們這些想著要晉升妃位的女子還沒得償所願,竟見著慕容漪已晉升貴妃之位,心中自然是不好受了。

“妹妹過讚,不過是依著合適裝扮而已。”輕聲應道,態度淡定,她明知這人不懷好意,卻依然得應付著。

至殿中入座,禮樂聲響起,又有歌舞做賞,她懷中抱著西宜,芬兒幫著盛了碗甜湯,一口一口的喂著這小女兒喝。

與她分別幾月,但再見卻絲毫不生分,西宜在她懷中安穩坐著,瞧瞧她心中便是高興。

而一抬眼見玄晟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們母女兩個,輕笑道:“抱西宜過來讓朕抱抱。”

妃嬪外戚都在場,玄晟對西宜的喜歡絲毫不掩藏,可聽這話卻見趙慧茹的臉色稍稍不妙。

無論如何眾人都看得出來玄晟對她那兒子並

沒有十分喜愛。

今早上玄晟所說的話她已記著了,也不必處處避著,何苦委屈著自己,這宮中的人又有幾個對她禮敬多些規避著呢。

便抱著西宜到他身邊去了,將西宜接過滿臉都是由心透出來的高興,在場人都看著了,今日這場宴席,皇後與大皇子都不是主角。

到底是公主依附著皇子的百天慶賀,還是皇子依附著公主,如此以下犯上,趙慧茹心中自是不痛快,故意道:“皇上偏愛公主,恐怕要將臣妾的大皇子忘到腦後了。”臉上並無不悅,依然笑的得體溫柔。

乳母隨著將大皇子抱了來,趙慧茹接到懷中,玄晟看著她娘倆兒為做安撫便將西宜的身子湊了過去。

臉貼著西宜的小耳朵,輕聲道:“西宜看看,這是你皇兄,西宜會不會叫皇兄?”

這樣過小的孩子怎會說話呢,慕容漪知道他心中也念著趙慧茹,雖與她麵和心不合,但小孩子之間卻沒有這些。

大皇子看看西宜便笑了,那泠泠的笑聲可是好聽。

隨著道:“皇上難為西宜了,她才這麽小,怎會說話呢。”

“你就隨朕坐著吧,朕想陪西宜呆會兒。”說道,從西宜出生便是他一手帶著,比起自己這個母親與這孩子還要親近。

可她卻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宴會眾人都看著呢,推辭道:“臣妾不敢,臣妾與皇上同坐不合規矩,被旁人見了,會說……”

“你與朕坐著是朕準了的,誰人敢多話。”話中帶有些嚴厲。

趙慧茹聽此言臉上的笑容一分分淡去,也是要忍不住了,陰下臉不做聲。

又道:“有皇後娘娘陪伴皇上身側,隻怕臣妾是多餘。”這話便是故意說給趙慧茹聽的,在麵子上也要過得去。

既然有這話趙慧茹也無法計較了,本在一旁默默的逗著大皇子玩,聽這話抬起了頭,何不做足了大氣,既是玄晟喜歡,她又何必阻攔,笑道:“既是皇上要妹妹陪著,那妹妹便答應了,皇上願意哪裏是放肆。”

聽言慕容漪一欠身,“多謝皇後。”便隨玄晟坐下了。

旁人見了自然是眼睛冒火,瑤美人與琪美人臨位坐著,今日宴會也是為了琪美人有孕之喜,皇上偏著慕容漪也就罷了,也沒冷落著皇後,可對琪美人卻是隻字不提。

借著這個,瑤美人眼神一沉,抓起桌上的酒壺斟了杯酒向琪美人敬道:“恭賀妹妹有孕之喜,姐姐先幹為敬。”仰頭喝了下去。

見琪美人才要端起酒杯忙阻了,“誒,妹妹有孕在身可不能飲酒。”將她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還是姐姐代飲吧。”又飲了一杯臉上便泛起了紅暈。

借著酒勁兒道:“今日皇上也是為了妹妹慶賀,怎不見皇上問妹妹一句呢。”

說者有心,聽者也入了心,玄晟待她卻是不如從前了,也想不起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事情,她自己不願想,旁人提起來心中又難過,強迫麵上隱藏心事,但奈何沒那麽深的心思,臉上仍有流露。

“皇上,不是在陪伴西宜公主嗎,我這孩子還沒出世,自然的了,自然。”語調越來越低。

這樣無心機的女子,最容易為人利用,瑤美人看不得她的孩子生下來,不過也不願去害一個無辜的人,無心機就不會害人嗎,這嫉妒心哪個女子沒有,再純真善良的女子都有。

“皇上不理會妹妹,妹妹也要時常去理理皇上啊,可少見皇上往錦雲宮去了。”故意說道。

琪美人隻聽著沒有應話,越是聽旁人說她便越是難過,心中本無主意,經人這麽一提便也蠢蠢欲動了,宮中的女子就沒有不爭寵的,她也不會例外。

“妹妹可知那錦雲宮從前是誰的住所?”

聽言搖搖頭。

“就是現今宿在芳漪宮的那位喬主子,皇上對她的喜歡可是不淺,隻怕將來妹妹的寢宮要歸還原主。”

她的不懷好意琪美人哪聽得出來,經她這麽一說可是怕了,自小便是父親的掌中寶,她不求也是她的,可在這皇宮當中不比西域家中,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搖搖欲墜,可能風一吹便散了。

“皇上,他不會的吧……”話雖是說出了口,可語氣卻開始遲疑,心中也開始動搖。

話到此處瑤美人也不多言了,便自顧自喝起酒來。

不過半晌,殿中人皆醉醺醺的了。

而玄儀與慕容柔安定坐著,不時給對方夾些小菜。

“看蘭妃娘娘已與皇上和好如初,我也就安心了。”玄儀往高台上看,見玄晟對她親厚,心中的愧疚之感也少了些。

可慕容柔分明記得前些日子見她還是病怏怏的,似乎並無轉機,怎才這幾日便翻了身呢,倒是小看了她,本以為今後就是飄落宮中孤苦一生,沒想到,真是沒想到,莫名的笑了笑。

“我還真是佩服我的眼光,她果然不錯。”

卻不知她這話是何意,玄儀知道她一直對小憐的死耿耿於懷,可不想她再動什麽心思,“這是她自己的造化,隻要在宮中過的下去就是,畢竟人家與咱家無什麽關係,一切都是皇上對她的厚愛。”

話雖如此說,但若不是給了她機會,她也不會有今日,現成的人不用豈不是白費了,這些日子慕容瑾被朝中人打壓,趙毅竟找到門上來叫囂羞辱,叫她心中不滿。

好在宮中還有一個能說上話的人,這妹妹也不是白認的。

“父親屢屢受挫,我心中也是擔憂,更不能置之不理。”應了句。

一聽這話玄儀便懂了她的意思,勸道:“阿柔,朝堂之事後宮不得幹涉,你若是叫蘭妃娘娘開這個口,豈不是拉她下水,你可知皇兄的脾氣,若是惹惱了再生變數。”

慕容柔眼波平靜,朝著高台上看了眼,她家為這男人做了諸多事情,可不是為了最終得個兩手空空的下場,沉了沉氣。

“皇上會對咱家留多少情。”看向玄儀,昔年之痛她永生不忘,更何況還搭上了親妹妹的性命。

玄儀知她心中的痛,握住她的手道:“過去的就過去吧,皇兄也沒有對那些朝臣的所為有絲毫動容,何苦早早生事。”

“今日沒有不見得明日沒有,防患於未然總沒錯。”輕聲應道,“我妹妹因何而死我心知肚明,我有錯,也是他錯在先,絕不能叫慕容家任何一人再受牽連。”語氣堅定道。

高台之上,慕容漪陪著玄晟喝了兩口酒,臉上便就紅撲撲的了,微微有些醉意,和著這亮紅色衣裳更顯氣色,抬起手來扇了扇,輕聲道:“臣妾有些暈醉,想出去走走。”

“朕隨你去。”玄晟溫柔笑著。

搖搖頭,“不必,臣妾自己就是了,片刻便回。”抬抬手芬兒便扶了她起來往外麵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