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麗妃早早的就清醒了過來,聽到了方才慕容漪與陳草木的所有對話,是慕容漪救了她的命啊,她怎麽會不感激。
這殿中的所有人都成了局外人,恩肅的陰謀落空,趙慧茹坐享其成的好事也沒了,這兩人也就安靜了。
還害的玄晟白擔心了一場,麗妃死不死他不在乎,他隻在乎怎麽向嶽丈交代,這錯會不會誣賴到慕容漪的身上,現在他也就踏實下來。
陳草木醫術本就好,慕容漪這點本事給了他也隻能算是錦上添花,這時玄晟該有些賞賜。
“陳太醫的妙手可回春,朕十分欣賞。”玄晟誇了句,表情已經恢複了原樣,沒有了剛才的惡心。
“皇上過讚。”陳草木低頭應道。
玄晟一笑,這麽好的人若是隻做個平平的太醫可委屈了,而麗妃之事與太後有關,他不想再見恩肅對任何人下手,現在提拔也過早。
“賞吧。”隻淡淡一句。
李江應了聲是,陳草木整顆心終於放了下來,扣頭謝恩:“多謝皇上厚愛。”
這事總算完了,玄晟等人都離了南燕宮,陳草木才敢從地上站起身來,看著慕容漪把頭埋在了麗妃的手心當中休息。
“娘娘。”叫了聲,看她抬了頭,便拉著她站了起來。
他兩人都是一身冷汗,好再沒有出任何事情。
她抬起頭,擦了擦眼淚,沒有人會懂得她現在的心情。
作為一名醫生,除了職業感之外,那份職業感帶來的責任感和成就感,是什麽都比不了的。
也是為了自己吧,潛在的威脅已經解除了,她終於鬆了口氣。
對陳草木感激的一笑,不管這妙手回春的本事是否為人所知,她都不打算承受它,陳草木是幫了自己的忙了。
“臣告退。”陳草木也累了一天,隻有這一句,便對她拜了一拜走了。
大恩不言謝,這是慕容漪所給的,陳草木承受著它,自然會心懷感激。
這宮殿又安寧了下來,隻剩了她二人相對,梁翠扶著她到麗妃床邊坐著,之後和燕兒幾人安靜的立在一邊。
麗妃的眼睛較前幾日又亮了許多,大病初愈,人看起來還不是很精神。
“姐姐現在感覺如何。”問道。
她微微笑著,現在沒有了頭發,整張臉完完全全的露了出來,看上去很美麗,有種天然去雕飾的美感。
“腦子輕了很多,我這一睡,有多久了。”輕輕問著,她的聲音輕柔,帶著虛弱的力量。
“一天。”
她安寧的呼吸著,隻有一天,這一天若是睡過去,好像隻是睜眼閉眼之間。
她抬眼透過窗子的縫隙向外看著,暗藍的天空當中有幾顆星星在閃,這宮殿充滿了禁閉。
“我的腦子裏,有隻蟲子是嗎。”她語氣平穩,並不害怕。
慕容漪點點頭。
她知道,麵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敲開了她的大腦,救了她的命,後半生都無以為報了。
“改日,請陳太醫一起,我做些家鄉的小吃,你來,好嗎。”她安心的笑著。
又點點頭,隻是她現在太累了,好想回去睡,“姐姐好好休息,我與陳大人明日會再來。”
“嗯。”麗妃應了聲。
梁翠扶了她起來,便往外走了,燕兒在門口站著,她便交代了句:“照看好你們娘娘,千萬要仔細。”
燕兒對她欠了欠身。
在這之後她才敢低下了眼睛,安心的走著自己的路,便回芳漪宮去睡了。
……
宮中處處黑暗,禦花園的花兒也失了顏色。
趙慧茹扶著恩肅往永安宮的方向走著,而近身的江德全被放在了身後。
恩肅半句話都無,她想著在南燕宮發生的一切,可耳邊就聽著趙慧茹牢騷。
“真沒看出來,那個陳草木還挺有本事,死人都能救活了,再看看那蘭妃吧,竟然和一個太醫,隔著具屍體待了一晚上,真是有意思啊。”
她這嘴巴可算沒落在旁人耳朵裏,什麽高貴冷豔,在恩肅麵前這趙慧茹就是個長舌婦。
“你就不能安靜些。”讓人生厭,教訓了一句。
趙慧茹自知多話,便將嘴巴閉了起來,此時已經走到了分叉路口。
“回去歇歇吧,別把心思放在旁人身上,多想想皇上。”她這侄女,若是再不改改自己,不知哪日皇後的位子也就沒了。
她聽言便也住口了,行禮後老老實實的說:“姑母說的是,侄女記著了。”
“人前要稱哀家母後,你是皇上的皇後,可不要忘了身份。”又交代了句,便被攙扶著往前走了。
層層夜影中,這發生的一切倒是叫她無話可說,江德全跟隨她多年,當然知道她的所想,眼下身邊也沒有旁人,便開口說了,“太後為皇後費心太多,見者動容啊。”
“唉。”一聲歎息,她頭上的珠花隨著步子搖晃,“哀家倒覺得不值了,方才在南燕宮的那幾個孩子,比慧茹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
禦書房內。
玄晟的身影被燭光映在書架之上,他翻著書,想找本醫書研究研究,沒辦法,平日裏不是奏折就是朝臣和女人,都沒時間發展業餘愛好。
從小時就是如此,諸皇子都有特別擅長的事情,就他沒有特別的,處處都是一般,他唯一能被人喜歡的地方,就是會誇人會教訓人吧。
不過他對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總是很有興趣,可他的書房裏哪來的這種書,翻來翻去不過就翻出了一手土。
身旁的小太監直著急,“皇上要什麽,奴才來找吧。”
怎麽能讓人知道他喜歡這些,“不必。”大義凜然的應了一句,卻弄得滿手是土。
他這些書是多長時間沒動過了,那小太監叫宮女打了盆水,浸濕了手帕送到他手上。
一邊擦著手,他等的人便到了。
身材挺拔,氣度不凡,就是穿著一身太監的衣裳,趙小天進門對他單膝跪拜,“奴才參見皇上。”
玄晟把手裏的灰擦幹淨了,把那手帕扔到了身旁小太監的手裏,吩咐道:“下去。”
隻剩他兩人在殿中。
“你這幾日在麗妃宮裏當差,看了什麽聽了什麽都說吧。”玄晟問道,背著手立在趙小天的麵前,他的影子黑壓壓的壓在趙小天的頭頂。
趙小天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這人的全部都是他給的。
慕容漪黑暗的身軀,躲藏著燭火光亮的樣子在趙小天的腦海當中一閃而過,南燕宮內慕容漪的所說所做都被他所知道。
為皇上效命才是趙小天的職責所在。
“麗妃娘娘昨夜撞壁,今日趙太醫來診脈,就說麗妃娘娘歿了,蘭妃娘娘趕到便將南燕宮所有宮人都趕了出去,又請了陳太醫來。”
“屬下一直趴在房頂之上看著。”
玄晟未動分毫,隻聽他的下話。
“為麗妃娘娘診治之人,並非是陳太醫,而是,蘭妃娘娘。”他微抬了抬頭,偷看著玄晟的表情,迅疾又將頭低了下去。
竟然是她,那她為什麽要把這事推給
陳草木,玄晟想了想便笑了,果然是心思不簡單。
“知道了,去吧。”玄晟轉過身去,他便退下了。
趙小天聽言回了南燕宮,心裏無奈到底還要在後宮做多久的事,他一個大內高手,本是在殿前為玄晟保駕護航的,沒想到這差事都做到後宮去了。
夜色以重到極致,玄晟也累了,便叫上李江往芳漪宮中去。
處處都安靜著,隻有殿外守夜的宮人還在,見皇上大半夜來了,梁翠迎了上去,“見過皇上。”跪在地下。
這人可是被他記住了,他往南燕宮去的時候,看恩肅在前麵便沒過去,隻遠遠的看著一個小宮女和幾個太監周旋。
那架勢頗有慕容柔的風範。
“去歇著吧。”玄晟說了聲,便獨自走進了內殿。
隻有邊角的燭光還亮著,悄悄的走到床邊,將外衣脫下,便輕手輕腳的上了床,帶著夜裏的寒氣鑽進了被子裏。
暖暖的香氣在周圍彌漫,玄晟的手在被子裏慢慢摸索著她的手腕,想把她拉到懷裏來,卻聽著她的呼吸比平常更重了些。
“是累到了吧。”玄晟稍稍用力將她拉到了懷裏,撫著她的後背,“一個女兒家,也不知是從哪裏學來的,割人的腦袋好玩嗎。”
可是她不割,玄晟會護著她嗎。
一連幾日慕容漪都沒再踏出芳漪宮半步,晨起醒來便看看書練練字,到夜晚便睡。
窗子透進的陽光刺眼,她被晃著眼睛便醒了。
聽著梁翠在殿外發火。
“說了多少次了,娘娘未醒的時候就到殿內候著,你看看這都幾時了,到時娘娘醒了身旁沒人,你這是當差的樣子嗎。”
……
睜開眼睛,見到玄晟在身邊躺著,他笑著也不說話,就一隻手撐著頭,看著她。
她把眼睛完全睜開,看著他正黃色寢衣**的胸口,有一片胸毛,不粗不壯不多不少,身材完美,不想胸毛也長得這麽完美,那玄儀有沒有,不覺想起了這些沒用的。
這還是進宮之後第二次他在醒來的時候出現,舔了舔幹幹的嘴唇,像隻小貓一樣懶洋洋的。
“皇上,今早不去上朝嗎。”問了句,把身子扭過來對著他。
玄晟挑起了她一綹頭發,心裏想著好可愛啊,好喜歡啊,都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笑了笑。
“今日是重月節,朝臣休息一日,朕當然清閑了。”回道。
每次和他相處都這麽和諧,她整個人都是他的了,反正下半輩子都要依附著這個男人生活,和他膩歪點也好。
“重月節啊。”自語了一句,重陽每逢佳節倍思親,不知道這個時空重月節是什麽來曆。
“漪兒從小讀書少,皇上能不能和漪兒說說,重月是從何而來。”
他溫溫的笑著,便和她躺在了一起,他身上帶著薄荷香氣,她被那清涼的氣息吸引,和他挨近。
“術學之上將六定為陰,將九定為陽,六六為陰,陰為月,今日是六月六日,所以叫重月節。”
“大燕有個傳說,始祖開創大燕之時,有位魏氏皇後,那位皇後有濟世之力。”
他的聲音輕輕的在耳邊飄過。
“然後呢。”等著玄晟的下文。
他沒繼續說下去,笑了笑問道:“怎麽這麽喜歡問這些事情,女子無才便好,朕的蘭妃喜歡寫字,喜歡聽故事,難道就不喜歡穿衣打扮?”
“你先說我再告訴你。”慕容漪急著聽,什麽女子無才的,成天的給她灌輸思想,難道想把她變成就會繡花的傻子?
(本章完)